「將軍」
「將軍」
「將軍,你終於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為了避免誤會,劉遠早早搞下了頭盔,那些手下一看到劉遠平安歸來,一個個面帶喜色,紛紛搞下頭盔,親切地喚著他們心中的最可親可敬的將軍。
「好,辛苦了,兄弟們,等回到了大唐,劉某請大夥一起喝酒、吃肉聽曲。」劉遠一邊和麾下的將士打招呼,一邊向將士們許下承諾。
眾人嘻嘻哈哈地應了,然後下意識地和後面歸來的人匯合,一來打聽一下劉遠等人幹了什麼,二來也避避嫌,千親萬苦把吐蕃公主從重重護衛中救出,救出了公主,也就救出了劉家的根,避免劉遠的骨肉剛出世就被血祭,從側面來說,也維護了大唐的聲譽,從而讓大唐軍隊聲威大震。
也要識趣一點,讓劉遠和那個吐蕃公主有一個私人空間,說點悄悄話,很大可能,她可是日後的將軍夫人,所以一路以來,將士們對馬車中的贊蒙賽瑪噶恭敬有加。
聽到車前有人喊將軍,接著又響起劉遠那把熟悉的聲音,馬車上坐在幾層皮子上的贊蒙賽瑪噶突然面色一緊,整個人一下子緊張起來,不由暗暗握緊了手中一把鑲著寶石的小刀,眼裡出現了幾絲猶豫之色。
劉遠本想上馬車看望一下她的,可是想了一下,最後還是騎馬和馬車並行,在車外輕咳一聲,然後輕聲地說:「公主,你的身子可好?」
「哼,不勞你費心。本公主現在還死不了。」一聽到劉遠的聲音,贊蒙賽瑪噶不由想起劉遠那張嘻皮笑臉,不由氣打不過一處來,冷冷地說道。
還不錯,沒有出乎意料的熱情。也沒沉默以對,這樣的冷漠,反而讓劉遠暗暗鬆一口氣,因為這樣一來,反而顯得她沒什麼居心,符合她此時的精神狀態。
冷漠中帶有幾分憤怒、憤怒中夾著一絲迷茫。此刻的贊蒙賽瑪噶,心情一定很複雜吧,劉遠的到來,保住了腹中孩子,不用一出世,就拿來血祭。但這樣一來,一踏上劉遠的馬車,也意味著自己與吐蕃決裂,由一個堅定的吐蕃主義者,一下子投到敵國的懷抱,還是要跟隨俘虜自己、帶給自己的屈辱的人,家、國、親情、仇恨交織在一起。劉遠可以體會得出,車廂中的贊蒙賽瑪噶,現在的心情是多少複雜了。
不同環境,有不同的心境,車廂中的贊蒙賽瑪噶摸了一下鼓鼓的肚皮,此時的她,深刻地體現了這句話:當被軟禁在洛桑寺時,眼看著肚子一天天長大,感受著肚子裡那小生命的成長,心急如焚。一心想著怎麼逃出去,心裡甚至想著,如果劉遠來營救自己出去的話,自己就願諒他,可是當劉遠真的出現。還奇跡般把她救出去時,心境又不同了,聽著馬蹄的答聲還有車輪的「吱吱」,每發出一聲,就意味著自己離家遠了一些,心中不由泛起了吐蕃的思念,還有心中那淡淡的憂愁。
人離鄉賤,沒了熟悉的人,靠山不再,心中泛起了一種力感,贊蒙賽瑪噶感到自己如風中的落葉,水中的浮萍,飄忽不定,居定所。
劉遠知道,懷孕期的女人,情緒的波動很大,像後世就有很多什麼產前綜合症,現在贊蒙賽瑪噶臨產在即,情緒需要安撫一下才行,於是柔聲地說:「公主放心,我劉某絕非薄情寡義之人,你跟了我,劉某就一定會好好待你,雖說不敢保證你一生富貴榮華,但是錦衣玉食還是憂的。」
聽到劉遠的話,贊蒙賽瑪噶那慌亂的心稍稍多了一絲溫曖和安慰,不過她可不是那麼麼容易認命的人,一想到自己堂堂一個公主,一下子淪為一個逃亡者、一個背叛者,遠離了自己的親人和國土,全拜車外之人所賜,不由面色一冷,冷冷地說:「劉將軍這樣說,我還要感謝你不成?」
態度差一點、語氣淡一點沒關係,只要肯交流就行了,劉遠心中一喜,笑著說:「不管怎麼說,相識是緣,相愛是份,大千世界,人口萬千,我們能夠在一起,這就緣份,說不定,這是上天神靈的安排呢。」
古代人對天是敬畏的,劉遠三言二語就把這事扯上神靈,準備從這裡解開贊蒙賽瑪噶的心鎖。
果然,一說到上天神靈,還是一臉氣憤的贊蒙賽瑪噶一下子沉默了,對她來說,這個言是她跟劉遠關係一個最好的解釋,贊蒙賽瑪噶是土生土長的吐蕃人,而劉遠則是遠在千里之外的大唐,二人素未謀面,在對壘之前,是從沒交集,兩人陰差陽錯之下,從敵對最後走到一起,那劇情猶如六國大封相一樣跌蕩起伏,簡直就是讓人有些不敢相信。
「是嗎?」半響,贊蒙賽瑪噶才幽幽地說了二個字。
劉遠目光轉了幾下,然後揉了一個脖子說:「哎呀,脖子酸死了,公主,你幫我揉揉吧。」
「想得美」贊蒙賽瑪噶語帶殺氣地說:「那是你在吐蕃作惡太多,三界神靈對你的懲罰,想讓本公主替你揉,行啊,那你來試試,看我不把你的脖子擰斷。」
「這不行,我這脖子酸,是你引起你的,所以你得負責啊。」劉遠的裝作可憐巴巴地說。
這妞是一匹烈馬,臨產在即,現在情緒這麼不穩定,劉遠就是捨得她,也捨不得她肚子裡自己的骨肉,據說母親的情緒對腹中胎兒影響很大,現在不是表現大男人主義的時候,劉遠也得放下身段,得把她好好安撫才行。
奈啊,有心栽花花不活,心插柳柳成萌,家裡幾個美女還沒動靜,這個贊蒙賽瑪噶倒先懷上了,這讓劉遠有些語,為了此事。在家沒少被眾女「壓搾」。
「我?關我什麼事?」贊蒙賽瑪噶忍不住吃驚地說。
「有啊,我們大唐,有一種說法,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我們現在能走在一起,還有了孩子,那前世我得扭多少次頭才能換來的,所以我這脖子到現在還酸痛呢。」
「哼,油腔滑調」贊蒙賽瑪噶冷冷地說:「這個佛家典故,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百世修得同舟渡,千世修得同枕眠,你那脖子酸和這個能扯上什麼關係。」
咦,沒想到這小妞這麼精通佛法,這樣佛家故事也知道。劉遠一聽,大感意外,不過轉而一想,馬上又釋然了:論天竺的佛教還是後世華夏的佛教,都是傳至天竺,兩者都是同根同源,知道這些也不意外。特別是吐蕃大力弘揚佛教,想來吐蕃那些貴族平日沒少聽那些高僧講佛法,作為吐蕃最尊貴的公主,贊蒙賽瑪噶知道這些典故並不意外。
劉遠的思維非常活躍,眼看沒哄到贊蒙賽瑪噶,眼珠一轉,馬上就接上了上去:「對啊,這是上天的安排,也是我們修了千世才換來今世的情緣,所以說。我們要好好珍惜。」
贊蒙賽瑪噶的內心一下子動了動,細想起來,這個劉遠倒也不差,相貌還過得去,在戰場上智計百出。每每遇到危險卻又能全身而退,讓人痛恨之餘,不得不配服的他的超凡的能力,而他這次率了幾十人,就敢深入吐蕃的心臟,別的不說,光是這份膽量有承擔,就讓女子心動,再說劉遠不僅能救出人,竟然能從容擺脫追殺,全身而退,光是這一點就可以說是人中之傑,再說劉遠平日也文質彬彬,據情報所說,他在文學方面也有極高的修為,雖說沒有參加過考試,但是他的幾首大作,就是遠在千里、喜愛大唐文學的贊蒙賽瑪噶也拜讀過。
好像,這人還不錯。
「唉」贊蒙賽瑪噶幽幽歎了一口氣,小聲地說:「為什麼大唐要封鎖邊關,不讓吐蕃好過呢?現在看來,還想向吞併我吐蕃,難道就不能容我吐蕃有生存之機嗎?」
「咳,咳」劉遠差點沒吐出來,這,這話這妞說得不慚愧?吐蕃先是吞併舊主蘇毗,經常侵犯大唐邊境,強行和親索要公主不成,松贊干布那小子竟然兵寇淞州,吐蕃每年在大唐邊境所犯的血案不下百例,現在還說容不下吐蕃?
這是什麼邏輯?
劉遠奈地說:「公主,此言差矣,吐蕃和大唐,本來和平相處,可是你們吐蕃,屢次犯邊,去年你們贊普,也就是你哥松贊干布,在大唐的上元節提兵犯境,好像是你們吐蕃不仁不義在先吧,怎麼說我們大唐容不下呢?」
「哼,誰叫你們大唐太可恨呢?」一提起兩國的紛爭,贊蒙賽瑪噶咬牙切齒地說:「你們封鎖邊關,限制鐵器和兵器的交易,那些黑心的商人,貪得厭,用滲著沙子的鹽巴和帶桿的茶,換走我們牛羊和駿馬,用不值的東西哄騙我吐蕃的子民,一隻鐵鍋,在大唐僅售三十文,一賣到我吐蕃,最少也要三百文,讓大唐的郎中看一次病,吐蕃的子民就得變賣牛羊,這不是欺負我吐蕃嗎?」
「這是生意,你情我願,你們可以不買啊。」
「不買?」贊蒙賽瑪噶一臉不忿地說:「你試試沒有鍋、沒有鹽巴和茶的日子,我看你怎麼過?」
劉遠小聲地說:「論怎麼樣,那你們也不能殺人搶東西啊。」
「我們是窮得過不下去了,這才搶一點,這有什麼關係,反正你們大唐富得流油,我曾跟使團到過長安,看到那些酒樓裡,很多菜只是嘗了一二口,就倒掉,真是浪費,我們吐蕃一個普通的領主的生意,還比不上大唐一戶普通的富裕人家。」
寒一個,就是因為窮,就可以光明正大搶別人的,這是什麼強盜邏輯?
劉遠知道一時扭轉她的想法很難,只好以另一種說話勸她說:「其實,如果吐蕃歸順大唐,也不是一件壞事。」
「你的意思是,我吐蕃子民全給你大唐的人做牛做馬?哼,對你們來說,當然不是什麼壞事。」
「不是。其實,你仔細想想」劉遠耐心地說:「大唐雖說強大,但也是大唐君民齊心,一起努力所得,並不是搶掠而來。你們想想,當你們在休息時、在大雪封山時、在你們在唱歌跳舞、在飲酒作樂時,大唐的子民還在面朝黃土背朝天地工作,你說物價相差太多,但你想過沒有,大唐到吐蕃不遠千里。而吐蕃一向有詛咒一說,那是拿命來賭博,一個人一趟能帶幾口鍋?走一趟得花多久時間?你們吐蕃的商人把牛羊販到大唐,不也是把價格提高了幾倍嗎?要是不賺錢,誰幹?」
「這」
看到贊蒙賽瑪噶說不出話來,劉遠繼續說道:「至於做牛做馬。這話也過了,大唐的皇帝,宅心仁厚,向來厚待你們這些外族,雖說是對大唐行臣子之禮,年年進貢,歲歲來朝。但什麼時候剝削過你們了?哪次的回禮不比貢品豐厚?若不然,那些外族怎麼甘心尊稱我們大唐的皇帝為天可汗呢?其實嘛,吐蕃歸順了大唐那好,你們吐蕃是一個苦寒之地,地裡刨不了多少食、山上也放不了多少牛羊,居定所,還不如歸順大唐,過一些舒心的日子呢,你也說了,你們吐蕃一個普通的領主還比不上大唐一個普通的富戶嗎?」
「哼。你這人油腔滑調,我不和你說。」論口才,十個贊蒙賽瑪噶也不是劉遠的對手,乾脆不說了。
劉遠嘿嘿笑了二聲,也不說話。因為他知道,經過一番辯論,贊蒙賽瑪噶的心放寬了不少,最起碼,她不會有什麼尋短見的表現。
女孩可以很任性,但作為母親,她可以變得很堅強、韌性。
看著那垂下的車,劉遠不由想起第一次看到贊蒙賽瑪噶時,被她那嬌艷、英氣、美艷不可方物的模樣,那一刻的驚艷,現在還歷歷在目,不由有感而發道:「若是人生只若初見,那該多好啊。」
贊蒙賽瑪噶聽了一楞,不由被劉遠深含寓意的語句所吸引,嚮往大唐文化的她,在文學的修為也不差,一下子就品味到這句子的韻味,心中不由一蕩,芳心動了動,暗暗為劉遠的才華所動,不過轉眼一想到,自己和劉遠初見,那是劉遠奇襲,一下子把自己俘虜劫走,然後就是霸王硬上弓,對自己來說,初見不是浪漫的,取代浪漫的是屈辱,以為劉遠是在調戲自己,不由恨恨地說:
「哼,不如不見。」
若是不見,自己就不用踏上逃亡這條路了。
劉遠賴地說:「呵呵,我們現在不是見了嗎?這是上天神靈的安排,你和我都逃不過,也不知怎麼搞的,沒有經得我們皇上的同意,一想到你,我帶著幾十人就殺進來,我想,這肯定是神的指引。」
「什麼?你是擅自行動的?不是你們皇帝派你來的?」贊蒙賽瑪噶吃驚地說。
「當然是我自己的來的」劉遠振振有詞地說:「若不然,怎麼只有區區幾十人?」
女孩子嘛,就是要哄,饒是一些善意的謊言,為了日後後院的安寧,劉遠也不得不說了。
贊蒙賽瑪噶一下子感動了,沒想到,自己竟值得劉遠冒這個險,據自己所知,他身邊並不缺女人,功名利祿、美女財富,劉遠應有盡有,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竟然為自己,遠赴千里冒險,光是這一份情,就足以讓人動容。
不過,贊蒙賽瑪噶又回到現實,面表情地說:「你逃不掉的,邏些城到大唐,不遠千里,先不說有吐蕃勇士重重包圍,就是這冬天,大雪紛飛,雪崩、路滑、懸崖等等,這是一條赴向黃泉的路,你也見識過神鳥的威力,別以為毀了我的紅兒,就可以高枕憂,告訴你,我哥哥手裡,還有很多神鳥,你們只有區區幾十人,我看你們往哪裡逃?」
「你是說,邏些城那個神鳥苑?」
「什麼?你也知道此事?」贊蒙賽瑪噶有些吃驚地說。
劉遠輕描淡寫地說:「你放心,我出邏些城時,意中闖入那地方,看到那些扁毛畜生不順眼,一口氣就殺了十隻,那肉估計挺好吃的,可惜走得太急,沒有帶上,要不也可以嘗一下那神鳥肉了。」
「什麼?你,你殺光了神鳥苑的神鳥?你吹牛,我不信。」
「咳咳」劉遠厚著臉皮說:「我這個人有個缺點,就是太老實,不會說謊話,除了毀了神鳥苑,我還幹了幾件大事呢,怎麼,有興趣聽嗎?」
車廂裡一下子沉默了,過了半響,車廂時響起贊蒙賽瑪噶幽幽地聲音:「算了,不要說,我現在都這個境況了,這些事,現在管不著,也不想知曉,就讓我好好地靜一下吧。」
當日論怎麼聲淚俱下求情,松贊干布還是動於衷,然後軍事會議對自己的排斥,人還沒走,茶就涼了,回想起這些,贊蒙賽瑪噶的心也有些淡了,現在都走上一條不歸路,還理會這些幹什麼?
「公主,外面有點冷,劉某上你的馬車上擠擠可以嗎?」感受到贊蒙賽瑪噶的失落,劉遠故意嘻皮笑臉地說。
「滾!」。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