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寺,位於邏些城以西三十里,信奉苯教,傳承數百年,一直深得吐蕃權貴的青睞,從而一再得到擴建,寺裡常住人數過百,終年香火旺盛,很多吐蕃貴族把儀式選在這裡舉行,包括松贊干布要在這裡為衝突中死去的英魂祭祀,而祭祀的祭品,就是用贊蒙賽瑪噶肚子中的孩兒,松贊干布眼中那個邪惡而卑微的血脈。
悠揚的鐘聲把洛桑寺從沉睡中喚醒,很快,供奉禮拜的響聲在這個下著小雪的清晨飄蕩,在裊裊的香火中,一個個信徒正在虔誠的祈求著神靈的庇佑和賜福,這是他們每天的都要做的事情,沒有什麼特別。
神靈在心中,哪管春夏與秋冬。
唯一有點不太和諧的是,有個待女的動作有點怪怪的,只見她穿著一襲寬大的婢女服,雙手捧著一盤水,好像有些吃力的樣子,整個人都彎低了身子,若不是細看,還沒意她那拱起的肚皮。
是贊蒙賽瑪噶。
自己的哥哥不留下情面,自己昔日所立下的功勳在他嘴裡只換來一句
的話,隨即把自己軟禁在這裡,可是腹中的孩子反應越來越大,那小腳都會踢肚皮了,血濃於水,母子連心,贊蒙賽瑪噶逃生的**越來越強烈,眼看產期將近,她再也忍不住,於是策劃了這一次逃亡行動。
與忠心的侍女交換了衣服,貴為公主,穿上婢女的衣服,彎著腰,慢慢捧著一盤水,佯裝是倒水的侍女。想趁機逃出洛桑寺,至於逃往哪裡,贊蒙賽瑪噶心中並沒有底,對她來說,只能見步行步了。
兩個守在門前的待衛沒有察覺,一過路過的一名教中法王也沒有發現,贊蒙賽瑪噶的內心一喜,心想只要再穿過二扇門,自己就能逃出這個洛桑寺,天高任鳥飛。只要有一把小刀,贊蒙賽瑪噶就有信心活下去。
孩子,你是無辜的,阿瑪拉是不會眼看著你送死的。
贊蒙賽瑪噶低著頭,端著一盤水小心往外走。她小心翼翼,她如履薄冰。生怕走得快讓人懷疑。也生怕一用力,腹中的孩兒會落地,但她更怕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被當成祭品,被人血祭。
一步、二步、三步
近了,更近了。低著頭的贊蒙賽瑪噶都看到那個通往外面的門口了,贊蒙賽瑪噶的心一下子激動得好像呼吸都忘記了,眼看還有幾步就能走出洛桑寺,突然間。前面出現一雙腿,正正地擋住贊蒙賽瑪噶前進的道路。
「請讓一下,我要倒髒水。」贊蒙賽瑪噶一邊小心地說,一邊往右移了二步,準備繞過他,繼續外出,可是是贊蒙賽瑪噶一動,那雙腿也跟著移動,還是穩穩地擋住贊蒙賽瑪噶前進的方向。
「公主,你是吐蕃的雲朵,為什麼要穿下等人的衣服呢?」一個熟悉的聲音悠悠地響了起來,贊蒙賽瑪噶忍不住抬頭一看,不看還自可,一看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慘白,喃喃地說:「是你,勃日古辛。」
眼前這個人,頭髮剪得極短,身上披著一件大紅袍,雙眼炯炯有神,和藹中帶著威嚴,正是自己哥哥松贊干布身邊的古辛。
根據古代吐蕃的傳統,每位贊普登基以後,會推舉一名本教高僧叫做「古辛」(相當於國師或法王),並為其建立一座叫做「賽康」的寺廟以做供養,贊普處理軍政大事甚至是贊普王位的繼承,都需要古辛的參與,現松贊干布的推舉的古辛,正是眼前這位勃日古辛,也是他負責主持這次的血祭儀式,於是,他奉松贊干布之命,在洛桑寺鎮守,贊蒙賽瑪噶和松贊干布是兄弟,非常親近,而勃日古辛也是經常跟隨著松贊干布,所以說二人彼此都很熟悉。
「是我,贊蒙賽瑪噶公主。」勃日古辛淡淡地說:「公主這是要逃跑吧,本古辛很好奇,公主為什麼會選擇婢女的衣服,還有在白天逃跑。」
贊蒙賽瑪噶輕咬著紅唇,有些洩氣地說:「一到夜晚,洛桑寺就會大門緊閉,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不輕易啟門,防備很嚴,有專門的護教勇士巡邏,而贊普派來的衛隊,也會參與戒備,最可怕的,就是那幾條純種的獒犬也會放出來,根本沒有一絲逃跑的機會。」
「所以你就選擇早上,到了白天,戒備會松很多,獒犬也會重新關好,而早上還要供奉禮拜,所以你就瞄準了這個時機,對吧?」勃日古辛淡淡地說。
果然把自己瞭解得很深,贊蒙賽瑪噶代著頭,小聲哀求道:「勃日古辛,你是德高望重的人,你也不忍看到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這樣失去,你就當沒想到,放贊蒙賽瑪噶一馬,日後定當厚報。」
沒有辦法,現在贊蒙賽瑪噶走投無路,雖說她一向高傲、雖說她一向好勝要強、雖說她武藝不凡,可是此刻她卻是一個弱者,為了腹中孩兒,她拋去尊嚴,向這個勃日古辛求饒了。
「公主,請回吧,你知道我是不會同意的,也不瞞你,在洛桑寺方圓十里內,贊普大人在各小道都設了關卡,你身懷六甲,即是出了這洛桑寺,也不會逃得掉的,你就安心地等著好了。」勃日古辛對贊蒙賽瑪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砰」的一聲,贊蒙賽瑪噶手中那個水盤一下子掉在地上,那瓦盆馬上摔得四分五裂,一下子把贊蒙賽瑪噶的衣裙都弄濕了,可是心如死灰的她渾然不同,有些絕望地轉過身,一步步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她知道,自己的那個當贊普的哥哥己經下定決心要這樣做了,為了家族的榮耀、為了安尉百姓、為了紀念那些戰死的勇士,就是這樣,親情也被踐踏了。
要想哥哥改變主意,那是不可能的,除非
贊蒙賽瑪噶裡升起一絲希望,可是很快又搖了搖頭,這個可能太小,太小了,小到自己都不敢奢望
贊蒙賽瑪噶的逃跑計劃夭折,而劉遠卻如有神助找到了大唐安插在吐蕃的其中一個細作,曾經師從劉遠的六號,在吃東西的時候,那傢伙正好拿著一塊小抹布在掃著著那些木器具上的灰塵,看樣子是準備開門做生意,劉遠的記憶力很好,眼晴也銳利,一眼就認出來了。
放下碗後,劉遠攜著三人徑直走向了那木器店。
「掌櫃的,這箱子怎麼賣?」劉遠拍了拍箱子,對著六號就眨了一下眼。
「這,這位勇士,你喜歡?」那六號驚訝得嘴巴張得老開,眼睛瞪得大大的,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有點像白日見鬼一般。
做細作的,那眼睛可是「鋒利」得很,雖說劉遠化了妝,可是大致的樣子不變,再說那聲音眼神,一點也沒變,二人認識了大半年,劉遠還手把手教過他,那一隊人都把劉遠當成是偶像一般祟拜的,六號也不例外,一聽聲音就認出來了。
「還不錯,就是這花彫得差了一點火候,在曲位下的處理不到位,以致立體的效果不好。」
這下沒錯了,這個正是六號的缺點,做首飾時,大局觀很強,但是在細節方面把握得不夠,特別是在曲位方面的處理,是他的硬傷,沒想到他不做首飾,改在木器,當了木匠,可是手藝的短處還是沒有得到改變。
六號強忍住激動,故意大聲說:「幾位勇士,更好的木器在後面的庫房裡了,幾位隨我去挑吧。」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雖說有很多東西要問,先到後面的密室再說吧。
劉遠點點頭,跟著六號到後面談去了,而前面店面,自有一個夥計在看著,不用說,十有**也是軍部安排的細作。
六號把眾人帶到後面一間密室,關上門,這才鬆了一口氣,然後興奮地說:「將軍,你怎麼來了?」
「什麼事,你是搞情報的,也該知道。現在我需要你們的情報和幫助。」說完,劉遠把事情的經過簡略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不過將軍真是厲害,這樣都能找到小的,你放心,將軍的事,就是我們的事,小的一定替將軍安排。」
劉遠好奇地說:「你就不怕我投了吐蕃,而後特地來詐你的?」
「哈哈,將軍太小看自己了。」黑六一臉正色地說:「與將軍相處這麼久,將軍是什麼人,小的還不清楚嗎?將軍高風亮節,悉心教導我們,傳授技術時毫不保留,還說我們若是混不下去,金玉世家的大門為我們打開,真是讓人感動不已,正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無論怎麼,將軍的忙一定要幫的,再說了,荒狼侍衛和尉遲寶慶少爺在,吐蕃沒那麼能耐吧。」
吐蕃即使能用贊蒙賽瑪噶公主令劉遠投誠,但它絕對招攬不了尉遲家的人,這一點六號還是很有自信的。
「哦,你認識我?」尉遲寶慶吃驚地說。
「認識,長安的權貴子弟,我們瞭如指掌。」六號有些驕傲地說:「我們細作考核的第一關,就是認人,當時的的考核就是把長安有頭有臉的權貴子弟全部認出。」
劉遠有些好奇地說:「對了,現在還不知你名字呢,叫你什麼好,還是六號?」
「在長安好是規定不能洩露,不過在這裡,倒沒這個顧忌,將軍,小的在家中排行第六,所以名字就叫邱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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