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呵」
「咯呵」
白如雪的海冬清用嘴一啄,輕巧地叼起一張紙片,輕輕一蹦,一下子從案幾的一邊跳到另一邊放下,最奇怪的是,案幾的中間,是一個泥捏成的小河模型,而海冬青嘴裡叼著的那紙片,赫然是畫著的是一個全副裝甲的唐軍形象。
瑪噶公主把一顆紅參丸塞到雪兒的嘴裡,摸了一下它頭說:「寶貝雪兒,去玩吧。」,那海冬青一昂首,把紅參丸吞下後,展翅一飛,一下子就從門口處飛去,頃刻之間,又在天際翱翔了。
「沒想到,唐軍襲擊了瑪沁後,竟然渡過了黃河。」瑪噶公主淡淡地說。
這得多有靈性的海冬青啊,雖說不會說話,但用贊蒙賽瑪噶教它的方式來傳遞信息,邊境的情報還沒送到,它卻馬上告知了它的主人。
一旁的侍女接口道:「公主,多瑪也受到他們襲擊了嗎?」
「應該不會」一個站在一旁,身高六尺有餘的彪形大漢搖搖頭說:「我弟弟悉多勇猛無雙,不會這麼輕易敗的,再說,要是敗了,也會有烽火升起。」
說話的是論欽陵的弟弟贊婆,在松贊干布出征期間,負責邏些城的守衛,現在聽從瑪噶公主的命令,揖拿來犯之敵。
松贊干布把雅魯藏布江中下游劃分為四個如(ru,亦譯為翼),即以邏些城為中心的伍如(dbu-ru,中央翼),以乃東為中心的約如(gyo-ru,左翼),以南木林為中心的葉如(gyas-ru,右翼)。以拉孜為中心的如拉(ru-lag,分支翼),每一個如又分為上下兩部分,每如設將軍一人,副將一人,分領上下部,各有四個千戶所,贊婆是吐蕃的一大猛將,身高六尺有餘,善用一把長約一丈。重達五十六斤的鐵蒺藜骨朵,據說這是仿三國時番王沙摩柯的兵器,贊婆舞起來虎虎生風,只要讓他鐵蒺藜骨朵擊中,不死也全身傷殘。極為了得。
武藝了得,兼得到松贊干布的器重。贊婆是左翼將軍。在松贊干布和論欽陵出兵犯唐時調入邏些城協助防守。
一員猛將聽女人擺佈,贊婆絕對不幹,但是這個女人吐番高原上最美麗的一朵鮮花,文武雙全,贊婆對她愛慕己久,哪有不聽之理。他屁顛顛地跑來,站在瑪噶公主的身邊,如小貓一樣溫馴。
贊婆的看著贊蒙賽瑪噶,眼裡一片炙熱。可惜瑪噶公主對他深情的目光視若無睹。
瑪噶公主頭說:「據烽火的信息,來犯之敵大約幾千人,人數不多,不過裝備很精良。」
「公主,此事交給我,你在邏些城等著,我親提大軍,把他們的腦袋全擰下來送給你。」贊婆用拳頭擂了一下自己的胸肌說:「只要我贊婆出馬,捏螞蟻一樣把他們全部捏碎。」
只有幾千人,贊婆心裡有不以為然,需要這麼勞師動眾嗎?自己一出馬,還不是手到擒來,只要自己在瑪噶公主前表現一下自己的勇猛,說不定,瑪噶公主就會對自己另眼相看,這次贊普讓自己協助瑪噶公主,實則也是給自己安排一個機會,畢竟,松贊干布要穩坐贊普之位、要開疆拓土,絕對少不了自己一族的支持。
「贊婆將軍」
「屬下在」贊婆連忙應道。
瑪噶公主冷冷地說:「不可以小看我們的敵人,既然他們敢來,心中必有所倚仗,再說贊普哥哥讓我們盡能活捉他們,這一次,我決定親自率領三萬精銳之士,把他們全部捉拿,贊婆將軍,我需要你的幫助,另外,給你的弟弟悉多將軍傳消息,讓他把唐軍後退的道路全部截斷,這一次,我要甕中之鱉。」
「是,公主,屬下馬上辦!」
聞言可以和瑪噶公主一起出征,贊婆喜出望外,滿口答應,有什麼能比和吐蕃之花一起揚馬策鞭更有趣呢,到時讓她看看自己的歷害,肯定就會改變對自己的看法。
雖說知道瑪噶公主喜歡那些文質彬彬、有學問的人,但是,贊婆還不放棄,他要讓贊蒙賽瑪噶知道,只有強壯的勇士,才是她最好的歸宿。
候君集一行不知道,吐蕃的復仇大軍己從邏些城出發,在吐蕃之花贊蒙賽瑪噶的帶領下,從伍如和約如兩如抽調的三萬吐蕃精銳之士,連同吐番猛將贊婆,浩浩蕩蕩直奔鎮蕃軍,而天空中的海冬青,每天都在監視著鎮蕃軍的舉動。
「砰砰砰」
「威武」
「砰砰砰」
「威武」
「殺啊」
渡過黃河後,進入更加廣闊的吐蕃腹地,這裡地廣人稀,防衛力量非常薄弱,鎮蕃軍如無人之境,一把把戰刀揮舞,一個個長槊染血,無敵的大唐鐵蹄在吐蕃的土地上肆虐,鐵蹄所過之處,是鮮血染血的土地。
貢達窩是吐蕃境內的一個小型的部落,僅有三百多戶,人口不足二千,但是盛產勇士,尚武成風,以戰死為榮,家家都會舞槍射箭,戶戶門前都立著忠勇旗桿,三百多戶人口,獲得甲等列戶的就有三十多戶,這在吐蕃極負盛名,松贊干布多次嘉獎,親自下令把貢達窩的稅給免了,這裡土地肥沃、生活富裕,吐蕃的女子都想嫁到這裡。
可是,這個勇士的故鄉,今天卻落了一個全族被滅的慘況,在得知唐軍到來,貢達窩的部落酋長一聲令下,整個部落包括女人孩子行動起來,挖陷馬坑、伏擊、放冷箭等方法,讓五十多大唐精銳喪身於此,候君集盛怒之下,下命對貢達窩的人格殺勿論,一天之內,這個盛產勇士的部落就從吐番抹去了。
「全軍列隊!」候軍集一聲令下,鎮蕃軍全體立正,一臉肅穆地目視前方,眼裡出現一絲悲壯。
五十二名生死與共的兄弟,此刻再也不能跟自己一起揚鞭策馬,再也不能跟自己一起高喊唐軍視死如歸的「死戰」,不能再一起大碗吃酒大塊吃肉,此刻,他們一字排開,身下壓著的,是一堆堆冷冷的木柴。
是的,他們戰死了,戰死在沙場,在進攻貢達窩時,被早有準備的吐蕃人伏擊,那部落前面的陷阱,就奪去了十多位大唐勇士的性命,他們死了,死在戰場,死在異鄉,但他們的屍首不能在留在這裡,華夏人講求葉落歸根,魂歸故里,現在就是集體把他們送別,把遺體化為骨灰,這樣回家的時候,可以帶上他們,不讓他們在這裡孤獨。
「脫帽、行禮。」孫大強大聲地吼道,眼睛有一絲微紅。
一眾將士,包括候君集、劉遠、長孫沖、程懷亮,也紛紛地脫去戰盔,抱在手中,雙眼行著注目禮,準備送戰友的最後一程。
「將軍,準備好了。」一個戰士手持著一個火把,對手舉著,準備遞給候君集。
這是一個不成文的規矩,火的,通常都是部隊的最高長官,這樣以示對死者的尊重。
候君集心情有沉重的接過火把,心中暗自責備,攻擊一個只有一百多名正規吐蕃士兵的部落,除了這個部落反抗異常激烈、凶狠之外,還是與鎮蕃軍的粗心大意有關,前面的戰事太順利了,順利到所有人都以為吐蕃人只是一個紙老虎,沒想到一下子遭受到這樣的打擊,雖說在行軍、清洗途中,有摔死的、有不幸中箭身亡的,甚至有二個因不適應高原反應,活活病死的,加起來,也沒貢達窩這一役多。
五十二名大唐精銳啊,候君集都心痛得泣血了。
自責歸自責,早就經歷無數次這樣的情景,候君集早就習以為常了,要是幾十人都放不開,哪能指揮幾十萬人的大作戰呢,有時候為了達到戰略目標,還特意派人送死、打敗仗麻痺敵人呢。
很快,候君集就收拾好心情,拿起火把,輕輕在那木柴一,那淋了火油的木柴一下子就燃燒了起來,每一堆柴火,候君集都會小聲地念上一句:兄弟,走好了。
沒多久,五十二堆火就燒得旺旺的,火光倒映著的,是幾千雙同仇敵愾的眼睛、幾千張一臉肅穆的臉孔。
不知誰起的頭,在候君集完火的時候,眾將士大聲地吟唱那首歷代軍人都喜歡唱的軍歌: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一遍又一遍,慷慨雄壯,送別戰死沙場的戰士,用最響亮、最深情的歌聲,為昔日的戰友送行,聲音越唱越響,在群山在迴盪,響徹雲霄。
完火後,候君集也不在這裡呆了,吩咐親兵,把劉遠一干將領全部叫到了一旁,準備吩咐下一步的戰略部署。
「參見將軍」
「參見將軍」
劉遠、長孫沖、程懷亮、陸廣、程陽、孫大強六人,恭恭敬敬地向候君集行禮,這裡就是鎮蕃軍核心人員了。
「免禮」候君集突然語出驚人地說:
「都起來,本將把你們叫來的目的,是我吐蕃軍準備化整為零,一分為四,我領一路,劉遠、長沖沖和程懷亮,各領一路,更好地打擊吐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