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才子,這個不要出,那個不好對,我看你這九斗的才華要分我們劉兄一斗了,呵呵~~」
有揚州才子不滿徐鴻濟剛才視揚州才子如無物,高傲張狂的表現,看到他在劉遠的手下一再被壓,心裡異常高興,不由出言擠兌道。
徐鴻濟自稱「才高九斗」,那是極度的孤高自戀,要是分劉遠一鬥,那他的「九斗」就變成了「八斗」,號稱才高八斗、學富五車的人多了去,也就是暗示說,他並沒有傳說中那麼高才,而是喜歡自吹自擂之徒、好高騖遠之輩。
另一個中年胖子那嘴卻是更損:「沒什麼,我們揚州大氣得很,來者都是客,要是不合適的,咱再出,肯定有合適的。」
這話諷刺徐鴻濟說那兩句絕對不能拿來比,然後又說那個回文體自己很少研究,並不精通,明明是對不上,卻偏要東拉西扯地找理由。
「哈哈~~~」船上的才子都很有「風度」地笑了起來。
剛才受了那麼的氣,憋悶了那麼久,終於一笑為快,文人嘛,有時較起來,那可是比女子還要小肚雞眼,氣量小得很的呢。
文人說話就是損,一個髒字都不帶,卻把號稱北方才子之首的徐鴻濟臊得臉上發燙,原來英俊不凡的臉紅得快要滴血來。
偏偏他找不到什麼理由反擊,這讓他憋悶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恥辱啊,恥辱啊。
「這次是徐某做得不對」徐鴻濟低著頭髮狠道:「剛才那三件綵頭,全歸劉兄所有,從現在起,我們玩狠一點的,我們兩個斗對子,要是哪個對不出,這裡就沒他的位置,直接跳水游回岸邊算了。」
什麼?輸了就要跳水,玩得這麼狠?
眾人都吃驚了,雖說相人捉對相鬥,很多時都帶點綵頭,通常都是請對方吃一頓美食或逛青樓、喝花酒什麼的,都是雅事、樂事,現在激到要跳湖,太偏激了吧。
這怎麼辦,那傢伙,一看就是被憋得一肚子氣,一個人先是被捧得很高,突然掉下來,掉下神壇,掉到谷底,那種心情很複雜,心態不平衡,那會做出一些過激的事來的。
要是劉遠輸了,以他那憋得臉都快滴血的樣子,還不調轉槍頭來對付船上的一幹才子嗎?
這時大伙都不說話了,只是盯著劉遠,心裡暗暗為他加油,最好馬上把這個不「安分守己」的貨弄走。
劉遠,你要加油啊。
坐在角落裡的劉遠有點傻眼了。
原來想自個隨便出一個,讓他對上,然後自己順其自然地對不上,說上幾面謙恭的話,今晚的事也就這樣了了,沒想到被眾人一激,這個徐鴻濟竟然賭起跳水來了。
暈死,騷年,現在己經是深夜了,湖水清涼,一不小心那可以感冒的,現在的醫學水平不高,要是碰上庸醫那不得翹辮子啊?
剛才
「敲打」了幾下,他卻越發能耐了,不行,這次得一棍把他打倒才行,別弄出什麼意外,雖說自己並不想踩在他的頭上出名,可自個也不想高高興興地來,最後還得跳水游回岸邊,成為別人的笑柄啊。
劉遠表面在構思,心裡卻抓耳撓腮,急得不行。
沒辦法啊,雖說那些好的詩詞很多,但也不是馬上就能想出來的,自個不是文科出身,一肚子的墨水,想要多少就弄多少,喝二杯酒,然後來個詩百篇的壯舉。
真是後悔,自己肚子裡記得最妙的兩句上聯都拿去搞活動了,現在怎麼辦?現在要出絕句,還是此句一出,他肯定對不上的那種,想不出來啊,怎麼辦,怎麼辦~~
「劉兄,別忙,來,先喝杯酒再想,一定要想一個難的,把他趕下水,看他還敢小看我們江南才子不?」一旁的秦朗看到劉遠有點著急,腦門都出汗了,有心替他解壓,笑著拿起那壺天府香就要往劉遠的杯裡倒酒。
「別別別,我不太習慣~~」現在哪裡還喝得下酒呢,別人一喝,那是豪情迸發,文思泉湧,自己一喝,估計得倒下。
劉遠一邊說,一邊下意識推開那只裝著酒的錫壺。
西湖、錫壺?突然間,劉遠心裡一個激靈:有了。
劉遠想起了一個故事:相傳某個夏天晚上,蘇東坡與朋友泛舟西湖。一位朋友手提錫壺想給蘇東坡斟酒,不慎失手錫壺掉入湖中。站在旁邊的另一位朋友脫口而出,作出一聯到後世都沒對上,應是沒法完美對上的千古絕對:提錫壺,游西湖,錫壺掉西湖,惜乎錫壺。
此情此境,一下子就把劉遠心裡的記憶給激發了出來。
「我自己來。」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只見劉遠一手提著酒壺,一手舉著杯子,邊走邊斟,那樣子,瀟灑極了。
大家都知道他在構思好聯,一個個都屏氣凝神,生怕打擾他的思路,連劉遠的對手徐鴻濟也很有風度地沉默不語,不催促也不打擾,一來他不好意思,畢竟人家也遷就了自己兩次,二來,就是他才學再高,也不是電腦,總得花點時間來醞釀的。
劉遠構思的時間,自己剛好利用得上。
邊走邊斟,不時輕抹二口,這在船樓上的少女,感到劉遠真是太有風度、太有個性了,一個個美目睜得大大的,芳心又在期待著,這位有趣的小才子又有什麼驚世的大作問世。
不光是那幾個懷春少女,劉遠走到哪裡,船上的才子的目光也追隨到哪裡,大家很想看看,劉遠到底又能拿出什麼好的佳作現世。
簡直是全民偶像了。
劉遠裝模作樣的走到船欄邊,眺望著瘦西湖的美景,只感到湖面上、岸邊燈火通明,那一盞盞的燈籠就像天空中的點點繁星,漂亮極了。
靠在船欄邊,提起酒壺,舉起杯子,準備給自己倒酒,然後手不經意那麼一震,好像拿不穩,「撲通」的一聲,那酒壺一下子掉到湖中了。
「唉啊,可惜那一壺天府香了。」有好酒之人忍不住歎息了一句。
蘇老先生正準備下人再給劉遠送去一壺酒的時候,突然聽到劉遠大叫一聲:「有了。」
有了?
船樓上才子一下子把耳邊豎得高高的,心裡暗暗期待著,這個給人無限驚喜的傢伙,又有什麼佳作現世。
劉遠打了一個響指,大聲地念道:「徐兄,你聽好了,我的上聯是:提錫壺,游西湖,錫壺掉西湖,惜乎錫壺。」
什麼?
不光徐鴻濟,船樓上的所有人,一個個眼睛都瞪得大大的,那嘴巴張大得,拳頭都可以塞得進去。
這對子,雙重諧音,把物、地名還有心情完美的溶為一體,簡直就可以作為千古絕句!
就是拿著一壺美酒,自斟自飲,一不小心,那裝著美酒的酒壺掉到湖裡,就那麼簡單的事,平時酷愛湖中泛舟的才子,一年哪裡沒碰上過三五回的,可是劉遠卻靈感迸發,一下子作出了這樣的絕句。
這就是距離啊,別人抓住了這個靈感,而自己沒有抓住。
目睹整個過程發生的才子佳人們,一個個都被震驚不知說什麼好了。
這就是絕對的實力。
一個個好像看著怪物一般看著劉遠,半天都說不出話來,而有幸坐在船樓上的幾個少女,大大的眼睛,媚得快要滴出水來了。
劉遠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影帝不好當啊,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自己好像案情重演一樣,把蘇大學士的當年的情形模擬一次,好好的震攝那些傢伙一下,他們不是說金玉世家那兩個對子是自己請人做的嗎?還用這個來抵毀自己的高尚的「品格」,現在就來一個即景生情,看他們以後還敢亂說。
既然準備出風頭了,那就再裝逼一點,哼哼。
剛才一看到劉遠掉酒壺時,內心對劉遠那番做作有點不滿的徐鴻濟心裡有點發笑,這人怎麼啦,剛才挾東西也挾不穩,現在一個酒壺也脫離手,簡直就是手無縛雞之力,沒想到,就這麼掉了一個酒壺,竟然讓他靈感迸發,得到那樣的絕世好對。
一聯既出,大家把目光都集在徐鴻濟身上,只見的臉色當場就變了,接著臉色越來越凝重,眉頭緊鎖,那前額都皺出一個「川」來了。
良久,徐鴻濟向劉遠行了個禮:「果然是天外有天,一山還有一山高,劉兄高才,小弟才疏學淺,甘拜下風,真是小看揚州的才子了,以前年少輕狂,自命什麼九斗先生,從今而後,我只叫徐鴻濟,請大家不要再說什麼九斗先生了。」
說完,三步作二步走到船邊,縱身一躍,「撲通」的一聲,實踐自己剛才說的綵頭,跳下到湖裡,自個游上岸~~~~~
眾人盯著劉遠還帶著稚氣的臉,心裡暗歎道:妖孽啊,竟然把北方才子之首徐鴻濟給逼得跳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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