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拿起廖清茹的支票,上面寫著十萬元,不禁撇了撇嘴,廖家身為有數的世家,出手卻不見得有多大氣。
這廝全然忘記了,正是因為他本人,廖勇才遭受這樣大的痛苦。廖清茹沒有脫下高跟鞋,給他兩下子已經算是相當克制了,還留下了報酬,已經是清楚的表明了不想結怨的心思。
相對於凌霄小日子過得悠哉悠哉,大把大把的鈔票進項,影響力也不斷得輻射,方國豪的日子可就難過得多了。
秘書劉愛國不聲不響的同他劃清了界限,除了幾個鐵桿,其他人也是有意識的與他劃清了界限。因為是個人就看出方國豪似乎情形有些不妙。
「頭,我們派去給集福堂的搗亂的小混混,被他們各自的老大召回去了。」帶著歪斜大蓋帽的警察一把推開了方國豪辦公室的大門,氣憤得說道。
方國豪皺了一下眉頭,進來的人是他的鐵桿心腹,從自己還是一個混混的時候,對方就跟著自己,自己許多見不得光的事情,都是對方坐下的。
「慌什麼慌,大牛,天還沒有塌下來,說說究竟怎麼回事,關上門。」方國豪瞪了一下眼睛,這廝雖然忠心耿耿,但是腦袋似乎不太靈光,這樣大聲的囔囔,全警局的人差不多都聽見了。
「嘿嘿,還是頭鎮定!」大牛看到方國豪這樣的鎮定,似乎受到了感染,一腳踢在門框上面,關上了門。他隨意慣了,自覺是方國豪的近人,也沒那麼多的講究。
大概正是因為他這種大大咧咧直爽的性格,才讓方國豪這樣的看重,因為方國豪本身就是一個性格陰沉的梟雄,自然不喜歡聰明的下屬,反而這樣一根筋的傢伙才得到他的看重。
「頭,你說氣人不氣人,南街上那幾個老大,昨天明明答應了,搞得那個小子開不了業,我今天早上一去,他媽的,一溜的豪車,根本就沒有混混在那裡搗亂。我去南街問他們,他們還陰陽怪氣的說,讓老大您自求多福。」
大牛一邊氣憤的說著,一邊拿起方國豪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他聽了方國豪的命令,從天不亮就開始去集福堂附近轉悠,這可讓起晚睡晚的他大感吃不消。
方國豪皺著眉頭看著大牛的動作,有些訓斥,想想還是算了。他現在的手下不多了,大牛這樣的一根筋用好了絕對是一把好的利刃。
點燃了一根香煙,方國豪默不作聲得抽了一大口,看著裊裊的香煙有些出神。
「頭,你怎麼了?」
「大牛,所有人都在等著看我的笑話,哼,他們以為我方國豪這麼容易就完蛋了,這簡直就是笑話!」方國豪忽然面露凶色,狠狠得將半截香煙熄滅在煙缸裡。
「對,頭說的是。想當年我們跟頭混得時候,哪這麼憋屈。要我說,還是老弟兄們靠得住,只要頭您發話,我立馬帶著人將集福堂封了,將那小子抓緊來隨便我們動手,局子裡弄死一兩個人還不簡單。頭現在的位置高了做事情反而束手束腳。」大牛興奮的一拍大腿,
方國豪聽得連連搖頭,事情哪有這麼簡單。
自己前腳下命令抓人,後腳陳劍鋒那個老頭子就敢帶著無數的官員打上警局。更不用說,遠在北京的那位也會給自己施加壓力。雖然說現在撕破臉了,北京的那位天高皇帝遠,短時間奈何不了自己,但是陳劍鋒這個老頭子,卻近在咫尺,全無辦法。
「不能來明的,甚至你們幾個也不能出面,否則被人扒了這身皮都是輕的,弄不好關上個三年五載。」方國豪的思路很清晰,暗的可以,只要抓不到自己的痛腳,就算是市委書記也不能直接將自己拿下。
「頭,三年五載就三年五載,我看,這件事情就是要快刀斬亂麻,只要頭不倒,就算我進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大牛滿不在乎的說道。
方國豪啞然失笑:「兄弟啊,若是你進去三年五載能夠換那小子一條命,這筆賬倒是合適,可惜恐怕這筆買賣做不成。等等,或許有辦法。」
方國豪站了起來,來回踱步。
「這樣,你去那個地方,這樣做……明白了嗎?」
大牛的話給了方國豪打開了一個新的思路,毒蛇組織是靠不住的,關鍵的時候,還是自己人貼心。
方國豪從辦公桌裡拿出一疊大約有十萬塊錢的現金,唰唰的寫了一張條子:「在上面按個手印,兄弟,這次委屈你了。」
「頭你說的是哪裡話,沒有你,就沒有我大牛的今天,這件事情我一定給你辦得妥妥當當,五天,最遲一個星期一定返回。」大牛毫不猶豫的那張條子上寫下了自己的大名,最上面三個大字:辭職信,表示大牛自己脫下了這身衣服。
方國豪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做吧,我會給你家裡安排妥當,回頭讓你嫂子送去兩百萬,就算我們真栽了,家裡人不用擔心什麼。去外面把錘子、刀子他們哥幾個叫進來。」
警局裡面的人被方國豪一連串的動作搞得很奇怪,他最鐵桿的五個手下同時辭職,莫非方國豪真的到了眾叛親離的地步?
這五個人離去之後,誰也不知道他們的蹤跡,似乎徹底得消失了一樣。
整個場面越發的詭異起來。一股壓抑的風暴,開始在警局之中蔓延。
方國豪就好像是海灘上的岩石,巍然不動的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每天該上班上班,該下班下班,似乎全然沒有感受到這種詭異的氣氛。
最終,有人忍不住對著方國豪出手了。
「方國豪,我們是審計局與財政局和檢查院的,有人舉報公安局的財政不明,我們前來核實,這是常委會的文件,你看一下。」一行七八個人,隸屬於不同的部門,浩浩蕩蕩的敲開了方國豪的辦公室的大門。
這一次出手多少帶著試探的味道,官場就是這樣,牆倒眾人推,什麼時候都不缺乏這種落井下石的人。
事實上,凌霄給陳劍鋒提供的信息,陳劍鋒還沒有出手,甚至常委會的大部分人也又處在觀望的狀態。這個時候有人冒失的打頭陣,所有人半推半就的同意了這一份命令。
「請隨便,賬目在財務室!」方國豪頭也不抬的說道,心中卻是冷笑不止。哪個單位沒有小金庫?指望這樣的手段想搞垮一個局長,簡直就是癡心妄想,更何況方國豪深深的明白一個道理,錢是好東西,有權才是硬道理。警局的財政權方國豪並沒有直接插手,就算平時批的條子,也大多有合理的賬目,方國豪對自己的手段有著充足的信心。
一干人在財務室查了整整一天,最後一無所獲,大眼瞪小眼之下,只能悻悻而退。警局的賬目乾淨得令人髮指,若是評選的話,簡直能在政府各部門奪得冠軍。
這一點讓檢查人員連呼不可思議,眾所周知的事情,警局的油水是很多的,平常那些消費場所的孝敬等等灰色收入,豐厚得令其他部門眼紅,可這賬目卻乾乾淨淨,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後來,方國豪徹底倒台之後,一個老警察在酒後,才透出了裡面的奧秘。他的原話是這樣的:「方國豪,方大局長,若不是惹了不該惹的人,絕對是歷屆局長最好的。他相當的大方,每一次下邊有了孝敬,也不入賬,直接當成紅利分下去。這種情況下,誰能舉報他?舉報他不就是舉報自己?真當有不偷腥的貓啊。」
方國豪不說將整個警局經營得如鐵桶江山,下面的警員起碼沒有主動出賣他的。他是貪,但是從來不貪圖蠅頭小利,下面的普通辦事人員很難知道他的隱秘。
第一次出手,無疾而終。
自有人給凌霄通風報信,凌霄知道這個消息,不過是一笑了之。
現在才不過是過去了三天,方國豪越是滴水不漏,說明他的事情越嚴重。
第二波的攻勢沒有讓方國豪等很久,這一次是紀委的幾個普通的辦事人員。
他們一個個不客氣的推開方國豪的辦公室,看著方國豪就好像是看死人一樣:「方國豪,有人舉報你瀆職,說你縱容手下毆打嫌疑犯。」
「每天舉報的人多了,我作為警局局長,每天得罪的人多了,誰舉報,拿出切實的證據來。」方國豪一臉輕鬆得將手中的筆扔在桌子上,語氣不變得說道。
他的話不假,他堂堂的警察局長,沒有證據,紀委也奈何不了他。
至於證據,審訊室的監控錄像,每一次方國豪和他的手下打人的時候,早早的就已經關閉,他怎麼可能留下這麼明顯的手柄?
「小伙子們,你們被當槍使了,這件事情不是你們能夠參與的。」方國豪語重心長的說道。
這幾個年輕的紀委官員面面相覷,尼瑪,這和教材中說的**分子不一樣啊。回想起來,確實只是他們的科長暗示他們來查方國豪,連一個正式的手令都沒有。這些立功心切的毛頭小就興沖沖得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