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暮看向了此時他的正前方。
在那裡有一張床……
這張床並沒有葉暮想像中那麼金碧輝煌,比神馬席夢思之類的還要高端大氣幾百倍。
相比之下,這張床看起來……甚至讓葉暮感覺有些過於簡陋了!
這張床上面應該沒有墊上太多的棉絮,就是一張床板,床板上面鋪了一層墊單,然後蓋著一床青色的被子,也就是那樣而已。
在床邊還坐著一個漂亮的女孩,這個女孩此時早已經滿臉憔悴,不過從她穿的衣服還有她的氣度來看……應該不是專門用來照顧張武東的……不然的話,一個照顧別人的人,應該沒有現在的這種氣度,還有身上的那種華貴衣服。
此時,看到那麼多人走進來,那個女孩站起身來,衝著大家點頭鞠躬,卻沒有說什麼話……有可能是因為人太多她叫不過來,也許是以為她本來就和這些人的關係不怎麼樣……
只是,在她看到葉暮的一瞬間,眼睛裡閃過一絲異色,然後突然對著張文復說道:「家主……這位是……?」
張文復知道她在指葉暮,突然覺得這事兒有點棘手,但他也只能老老實實地回答:「這就是你文定叔他們找來的治療你爺爺的醫生,他叫葉暮……你們都是年輕人,也可以認識一下。」
「醫生?」
這個女孩冷厲地看了葉暮一眼!
葉暮突然感覺到,這個女孩子雖然看起來年紀不大,可是她的一雙眼睛,卻好像一把刀子,這把刀子能夠鑽開很多人的心理防線,讓很多人立刻就感到渾身不自在,有一種被看穿,有一種很可能會被對方任意宰割的感覺!
可是,這樣一個眼睛裡藏著小刀的人,葉暮卻沒有半點反應,因為這種眼神什麼的,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小兒科了……如果有需要,葉暮甚至能夠用法術模擬出很多東西來,讓人立刻就害怕得要命。
所以,他對這個眼光沒有什麼感覺……
那個女孩感覺到了葉暮的若無其事,心中多了一些奇怪的感覺……難道這傢伙,真的還有幾分實力。要知道,她剛剛給葉暮施加的,可是不小的壓力,如果是普通人,肯定會覺得渾身不自在。
而且,很多人看到她的美貌還有身上的那種一看便是非常華貴的衣服,以及她的那種氣度之後,要不就是會完全地自慚形穢,在她面前不知應該如何自處,從而失魂落魄,自慚形穢……
要不就是充滿了征服**,眼睛裡燃燒著一團火……
可是,葉暮的眼睛裡,現在看起來,卻清澈至極,就彷彿從來沒有污染過的,清澈至極的,能夠看到四十米水下的貝加爾湖水。
同時,在這一雙清澈至極的眼睛之中,卻又充滿了一種奇特的深邃感,讓人感覺自己看到他的眼神,就沒辦法挪移自己的目光。
在這樣的眼睛之中,張思怡甚至有種感覺,眼前的葉暮,至少他的一雙眼睛,就好像是渾然天成的嬰兒,沒有任何的污染,……
可是,他看起來分明已經二十歲左右了……他的這一雙眼睛是怎麼回事?
張思怡的心裡有些驚訝也有些震撼,但就是因為這雙眼睛,讓她決定讓開一點,讓葉暮真的去看看張武東……或許葉暮真的能有什麼辦法。
在一行人的注視之中,葉暮也慢慢地走了過去,並且探查了一下躺在床上的人……
的確,和張文定說的一樣,也和葉暮想的一樣,眼前的這個人,的確已經糟糕到了難以想像的地步,的確就只有一口氣在吊著了。
床上躺著的是一個老頭……
也許是因為身體完全崩潰的原因,這個老頭的保養都沒什麼用了,一張臉上,皺紋彷彿刀子刻出來的一樣,稍微一點臉上的表情,都能夠牽動著這些皺紋做出一番條件反射地滾動。當然,他現在是不可能了……因為現在這個老頭就好像是睡著了。
這個老頭,此時閉著眼睛,呼吸非常非常淺,甚至於讓人感覺,只要不仔細聽,他就沒有了呼吸,就完全死去了一樣。
他臉上的那些皺紋,此時此刻,看起來居然好像是一條條吞食他性命的毒舌,晦暗的老人斑,更是把這種死氣擴展到了極致。
不過,從老頭躺在床上的姿勢之類的能夠看得出來,他的骨架非常不錯,而且可能是因為一輩子的積蓄,就算是老頭已經到了現在的這一步,他身上仍然有一種隱隱約約的精氣神,讓人感覺到他也不是一個死人,而是真的一個還存在著氣息的傢伙……
而且,這一股氣息,可能還要比葉暮的想像更加強大。
「i應該是個練武的。」葉暮的心中倒是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眼前的這個額老頭,能夠擁有那樣的一種東西,很明顯,情況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是練武的……而且練武的造詣還絕對不低。
這個時候,葉暮多看了幾眼那個老頭的床單,看著那堅硬的床板還有明顯和這個屋子以及張家人不搭調的被子,心中有點疑惑……
看到葉暮疑惑的樣子,張文復倒是趕緊解釋了一下,免得人家覺得他們虧待長輩——
「是這樣的,他平常生活非常簡單樸素,從二十年前開始他就在吃素,最近的十年……他過午不食……無論是住的地方還是其他的事情……都是能簡單,盡量簡單。」張文復在旁邊解釋了一下,倒是讓葉暮知道了眼前張武東躺著的床為什麼如此簡陋的原因……
原來是這樣的!
吃素、過午不食這種東西,葉暮雖然是做不到……他的確做不到,現在的葉暮就是一個無肉不歡而且每頓要吃不知道多少東西的人。
但做不到不代表著他對這樣的人不認同……也許他有著自己的信仰還是怎麼的……
從吃素和過午不食來看,此人的信仰也許是佛教……
葉暮也不信佛……
他現在修道,如果信佛就太扯犢子了,但處在一個信息爆炸的時代,不得不說,有的時候,有信仰的人,要比沒有信仰的人呢幸福一些。
信仰讓人直面死亡,對很多事情能做到真正地波瀾不驚,尤其是基督教,能把生活中的苦難都歸結為主對他們的考驗……
不過也許這些人才是對的,很多科學家到後來也會有自己信仰的宗教……
當然,說這些還是扯遠了。
從現在來看,葉暮聽著張武東的呼吸,看著他的樣子,嗯,的確已經是到了彌留之際,他的氣息已經非常微弱,氣若游絲的聲音之中,彷彿他只要兩次呼吸之中稍微停頓一下,可能就會永遠地停止自己的肺部擴張運動,也就停止了呼吸……停止了心跳。
這個時候,張文復想起葉暮也許還不知道張武東的任何情況,便斟酌了一下用詞,在旁邊給葉暮作解釋:「我叔叔是在四天前突然出現情況的……那天他正在練功……」
本來張文復有點不知道應不應該說練功的事情……畢竟現代社會,練功這種事兒讓人覺得很難接受。
不過之前張文定也說過葉暮的真氣很強……那麼,說這些應該也沒有什麼禁忌的……至於張家的家傳武學,葉暮應該也在張文定的身上有所瞭解,這麼說出來給他聽,也不算是犯了什麼禁忌。
葉暮的確早就知道這些事情,然後他繼續觀察著張武東的樣子。
此時此刻,張家的其他人都是站在一邊,看著葉暮看張武東……而那個張思怡也已經站在了那些人的身邊……
雖然很多人心中還是覺得葉暮完全不靠譜,但這個時候也沒有人無趣到說什麼話來打擾葉暮,至少葉暮看起來還是挺認真的……
張文復看著葉暮的動作,然後接著在旁邊解釋道:「自從家叔生病之後,已經有很多的人來看過,包括國內最著名的各科頂尖專家,也有來自美國和德國的醫學專家……可是,很遺憾,目前為止,他們都沒辦法解決這一個問題。」
聽到這句話的葉暮覺得亞歷山大——那麼多的醫學家都沒辦法解決的問題……自己憑什麼就能解決?
但他現在還是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張文復接著說道:「自從家叔生病之後……他和其他的病人都不一樣,昏迷過後就再也沒有睜開眼睛,幾乎也沒有動過……而且,就算是……」他微微停頓了一下,接著說:「就算是大便小便……也沒有過。」
葉暮點頭……心中暗暗感慨,這個張武東,之前應該也是練功練得很好了,居然能把大便小便都給憋住……
或者不是憋……而是真的已經把身體裡的所有養分都開始分解消耗,那樣的話,他不大便小便也很正常。
想到這兒,葉暮微微點頭,然後說:「那我近距離看一下他……可以吧。」
「嗯……」張文復點了點頭……現在張武東這樣子,葉暮根本沒有暗算他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