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巴車上,葉暮才覺得自己今天實在有些失策,居然穿著毛衣就回來了……
這裡和冰寒刺骨的中海不同,那邊今天的氣溫也就兩度多點,而今天春城的氣溫是有十八度。
而且,有點這種經驗的人都知道,春城的四度和中海的四度那不是同一個感覺,中海的能冷死人。
更何況現在的十八度?
這邊已經是滇黔高原,紫外線也就很強烈,陽光火辣辣的,葉暮穿著毛衣坐在大巴車上的時候,太陽把這貨曬得汗流浹背。
葉暮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被曬得汗流浹背的感覺了,只能把毛衣脫了下來,暗笑自己這好不容易才回來,居然把家鄉的氣候都給忘記了。
他坐了三個小時的飛機,還是有些沉悶,胸口有點發悶,此時此刻,總算是要回家了。
車子在百匯商場停下來,又鑽進了旁邊巷道之後,葉暮到外面找了輛出租車,一直拉到了西山區,這裡是他家住的地方。
葉暮一步步走到家裡的樓房之下,這個地方給了他很多的回憶,從小到大,從呱呱墜地到現在的二十歲。
這個地方是在城中村,安全問題很難得到保障,彷彿低矮潮濕,空間逼仄狹窄,上下樓的樓梯甚至連兩個人對面都得錯身才能讓開對方,但就是在這兒,讓葉暮從一個小不點一步步慢慢變成了今天的樣子。
春城還有很多這樣的城中村,城中村裡的房子倒不是說和農村一樣。但這些地方的治安條件等很多東西都非常糟糕,沒有物業沒有管理沒有保安。而且房間也很差。
「呦!小暮!」葉暮後面背著一個黑色電腦包,手中提著一個巨大旅行箱,一步步往樓梯上爬的時候,看到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媽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這傢伙體型肥碩,說話的時候臉還一抖一抖,一顫一顫的,身上穿著一件碎紅色的裙子。
樓道太狹窄。葉暮手中又提著一個巨大的旅行箱,所以在這裡實在是有點難以輾轉騰挪,那個大媽就只能站在一戶人家簡陋的門前,讓開一個過道。
「張嬸!」
葉暮也喊了一聲,這個張嬸,平常做什麼事情都雞毛蒜皮,斤斤計較得不行。自己家住在非常悲劇的六樓,她家在五樓,這種地方又沒有電梯,兩家也慢慢熟了起來。
這個張嬸和她家老頭李叔特別喜歡搓麻將,於是葉暮在高考前夕,老爸老媽麻將癮一犯。就在下午的時候跑到這兩個人的家裡搓麻將。一邊搓麻將一邊做飯,他們女兒那個時候也要讀高三,報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課外輔導班,也不在家。
葉暮就是在那些麻將碰撞聲之中開始了自己的高考,老爸老媽雖然麻將癮也不低。但每天搓幾圈還得回來給自己做飯。
張嬸這人嗓門大,做事情斤斤計較。誰佔了她家便宜她都得要回來,但這人有時候還比較熱心,高二結束的時候還給葉暮介紹過兼職。這世界上很少有完全好或者完全壞的人,就算是自己的老爸老媽,葉暮要說他們的優點那當然多,但要說他們的缺點那也一籮筐。
「今天才回來啊?」張嬸笑著說:「我可是聽你爸你媽天天念叨你呢。」
「是啊。」葉暮笑著說:「張嬸,最近怎麼樣,身體還行吧?」
「哎呦,不行咯……」張嬸垂頭喪氣地說:「前兩天檢查出高血壓心臟病,你說我這好端端地怎麼得了這些?要說我家裡的人也沒其他人那樣啊。這不,醫生讓我少打麻將,每天下去多走走呢。」
「呃……」葉暮愣了愣,就說:「那是得多運動運動,生命在於運動嘛!您看我這好身材,好身板,不也是因為熱愛運動才長出來的麼?」
張嬸哈哈大笑:「你這小娃,油嘴滑舌的毛病一點沒改,怎麼樣,去復華大學,感覺如何?」
「還行吧,一個學期下來,也學了些東西。」想到自己只是在期末的時候才開始書,某人偷偷地在心裡抹了把汗。
「哎呦,你是有出息咯……可我家李夢琪……唉,都懶得提她,成績老是不上不下地吊著,估計考個本科都很懸。」張嬸說。
葉暮不太好接這個話,想了想只能說:「夢琪還是可以的吧,高考我相信她能好好發揮的,再說,哪怕考得不是很好,現在的畢業生,重要的是能力,不是那些考試成績!放心吧,張嬸。」
「還是你會寬人心!那你趕緊上去吧,改天有時間下來串門。」張嬸說。
葉暮點了點頭,就上去了。張嬸的女兒叫李夢琪,葉暮一直感覺這是挺傻一丫頭,戴著個近視眼鏡,中人之姿,微胖。這丫頭特別呆,別的女孩早戀的時候,她在發呆,別的女孩追星的時候她在發呆,別的女孩開始化妝的時候,她還在發呆……
葉暮對她最大的印象就是發呆,說不上幾句話就眼神飄忽,嗯嗯啊啊地應付幾句,又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了。
不過畢竟是鄰居,從小到大也是種緣分,葉暮也對著丫頭挺好。
一直走到熟悉的家門外,葉暮才摁響了門鈴,看著這熟悉的佈置,居然感覺出去了好幾年一樣,從小到大葉暮都沒有怎麼離開家過,這次可能還是離家時間最長的一次……
所以這種熟悉感就沒辦法避免了。
在門鈴聲之後,一個腳步聲傳了過來,根據葉暮敏銳的聽覺來判斷,這聲音的主人應該是自己的母親,她一邊走一邊用溫和的聲音說:「來了來了!等下!」
然後,門打開了!
看到門口的居然是葉暮,周國芬震驚了一下,眼神深處閃過一絲驚喜,但很快又變得驚慌起來了。
「老葉,葉暮回來了!」周國芬第一句話卻不是跟葉暮說什麼,而是衝著門裡喊了一聲,然後,裡面突然傳來了乒乒乓乓的聲音。
葉暮有些狐疑,但隔了半年多看到媽媽,心中只剩下高興和開心:「媽……」
「小暮。」周國芬笑了起來,但笑容多多少少有點不自然,葉暮很敏銳地感覺到了,但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於是,葉暮提起箱子就要往裡面走,周國芬卻突然攔住他:「等下再進去,屋子裡可能有些冷。」
這個爛理由讓葉暮也不相信,於是這貨開了個玩笑:「媽,你攔著我幹嘛啊?裡面是不是藏了……」
周國芬聽到葉暮的話,瞪了他一眼:「你這小子,越來越沒個正行,難怪都去了一個學期還沒見你帶個女朋友回來。」
葉暮一愣:「額……不是吧,我這才十九歲啊……您有那麼急麼?」
「快進來。」周國芬看了一眼葉暮,打量了一下:「變白了,還結實了一些。」右手伸出來給葉暮撣走衣服上的灰塵。
葉暮趕緊說:「我自己來就行了。」
說完他把箱子放在了一邊,隨便地拍了拍。
今天葉暮身上穿的是還算高端大氣的名牌貨,也給父母買了一些不過都放在旅行箱裡。
此時此刻,穿著這些衣服的葉暮,有一種非常挺拔帥氣的感覺,做母親的周國芬,自然而然的也感覺到了一種非常欣慰的氣質。
的確啊,自己的兒子已經長這麼大了。
只是,看到葉暮的方向,正在走到裡面的時候,周國芬的臉上突然閃現出幾分慌亂來,想要去趕緊阻止葉暮……只是在他想了一會兒之後,突然覺得這也沒有什麼用處,於是,周國芬只能坐在沙發上,有點兒唉聲歎氣的感覺。
葉暮走到了房間裡,說:「爸,我回來了。」
他想要聽到一個中氣十足的老爸的聲音,只是,當他走到裡面的時候,還是皺了皺眉。
裡面有股很刺鼻的中藥味,而且一個盆還被打翻在地,應該就是剛剛他聽到的乒乒乓乓聲音的罪魁禍首,葉國鋒正躺在床上,看到葉暮的時候,勉力地直起腰來,臉上還掛著幾分尷尬:「小暮……」
看到這一幕,葉暮的心神巨震,心疼的感覺瞬間衝上了腦門。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知道為什麼周國芬剛剛攔著不讓自己進來,為什麼她感覺笑容裡有些勉強,原來是因為這個……
原來,葉國鋒的傷根本就沒有好,只是害怕影響自己,周國芬才一直沒有說什麼,但現在自己還是不得不回到家裡來,這樣還是只能露餡了。
「沒事的,這點小傷,過幾天就好了。」葉國鋒呵呵笑著說:「真的沒關係。」
葉暮感覺自己的鼻子一酸,跟被灌了醋似的酸澀而沉重,好半天回不過味來,說:「你這腿……是不是我媽跟我說,你騎車摔傷之後就沒有好過?」
「哪有哪有……是這幾天,不小心崴到了,哪有那麼嚴重。」葉國鋒還是笑著:「你怎麼不打個招呼就回來了?怎麼樣,肚子餓了吧,我一下子起不來,讓你媽先給你做點飯……」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