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錢不多,但應該會幫到你,等過段時間,味脂軒走上正軌,會有更多的研究資金的」銀行卡遞到秦哲宇跟前,秦哲宇眼珠動了動,目光裡閃過幾許遲疑,最終還是輕歎一聲,收起了銀行卡。
見秦哲宇收起銀行卡,許耀心裡輕輕鬆了口氣,因為最近雖然沒有跟秦哲宇見面,但是關於他的傳聞還是經常被許耀發掘出來的。
秦哲宇因為研究的跟進,不知是不是老博士的在天有靈,居然讓他在沒有任何幫助的情況下,突破了好幾個難關,關於長鬚鱒魚的研究,一下有了很大的進展。
這個時候,秦哲宇依然沒有接受任何人的幫助,完全是靠著之前的積累和執著,才在最簡陋的實驗條件下,完成了這些項目。
這個時候,許耀的研究基金,才剛剛到位,就顯得有些雞肋了。
兩人沒有簽訂合約,這個時候,秦哲宇的心思也活泛了起來,如果這些實驗是在許耀自助下,秦哲宇肯定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念頭,但是這些實驗都是秦哲宇自己完成的,而且都是一些需要耗費大量資金的實驗項目,現在卻被自己完成了。
這樣一來,秦哲宇心裡一直覺得自己佔便宜的想法,就開始動搖了起來。
因為一直以來,秦哲宇都是覺得許耀是吃虧的一方,這才能心平氣和的搞他的研究,但是當吃虧的一方變成自己的時候,秦哲宇就有些不能接受了。
這個關於長鬚鱒魚的項目,從頭到尾,幾乎都是秦哲宇父子的心血,如果不是實在走投無路,秦哲宇是絕對不會跟任何人合作的。
當初跟許耀合作,也是正是看中了許耀提出的豐厚條件,但這些條件還沒有享受到,實驗就有了這麼大的進展,讓秦哲宇不禁也出現了一些別樣的心思。
不過,雖然遲疑了一下,秦哲宇還是收下了許耀的贊助,雖然這個贊助來得稍微晚了一些。
不說兩人當初的擊掌為盟,單單現在許耀跟小雅的關係,秦哲宇就不能食言而肥。
小雅是秦哲宇現在唯一的親人了,如果自己死去,剩下的所有一切都肯定要留給小雅的,現在即使跟許耀的合作出現了一些不愉快,不過對於秦哲宇來說,頂多就是有些小心思,卻並不會妨礙兩人的合作。
因為現在只是攻克幾個課題而已,但是想要真正的人工養殖鱒魚,還是需要付出大量的時間跟精力的,想通了這一層,秦哲宇這才覺得心情稍稍變好了一些。
倒不是秦哲宇小氣,而是一直以來,實驗的所有一切,都是父子兩人自己弄來的經費,這些研究資料,真的是秦哲宇一輩子最大的財富,更何況自己父親為此更是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想到這裡,羅胖子那張陰沉的死人臉,就出現在了秦哲宇的腦海裡。
用力把那些想要撕碎羅胖子的想法趕出腦海,他還有為完成的使命,等到真正的了無牽掛後,秦哲宇一定會手刃仇人的。
兩人閒聊幾句,正當秦哲宇覺得沒什麼事兒,就要離開的時候,因為對於實驗人員來說,浪費時間,就是浪費自己的生命。
「對了,你有沒有見過青幫的成哥?」眼見著秦哲宇就要離開,許耀突然出言問道。
「成哥?你說那個整天戴著帽子,一臉陰沉的傢伙嗎?確實見過幾次。」秦哲宇想了想,一張陰鷲的中年面孔出現在腦海裡。
「戴著帽子?」許耀細細咀嚼這句話,然後又跟秦哲宇閒聊了幾句,兩人就分開了。
回到家裡,許耀躺在床上,沉吟起來。
對於青幫,許耀也是下過一番功夫的,本來想要組建自己的班底,對付青幫的,但是真正開始拉小弟後,許耀才知道,自己當初的想法是多麼的幼稚。
現在除了那些大幫會,哪裡還有什麼真正敢砍人的混混,基本都是長著人多勢眾,威脅一番普通老百姓的廢柴而已,如果勢均力敵,就只能是談判,現在完全就是比較誰的人多,不可能像電視上演的那樣,幾個矮騾子就敢拿刀去別人的老大了。
所以在大蟲身上失敗後,許耀一直琢磨著是不是應該多找一些專業人員來填補自己武力空缺的位置。
不過,因為這段時間一直忙著味脂軒的事情,所以耽擱了下來,沒想到青幫動作這麼快,就查到了許耀的身上,雖然只是懷疑,但也足夠青幫對自己下手了。
當然,許耀本人對於青幫的調查和防備,一直沒有放下,除了沒有真正見識過青幫老大的風采,基本青幫的底蘊,差不多也是調查的差不多了。
正是因為對青幫展開了隱秘的調查,雖然收穫不大,但也讓許耀驚出了一身冷汗,青幫別的不說,單單是那強大到令人髮指的情報網,當時就把許耀給震住了,他實在想像不出,一個幫派居然對情報的收集,如果偏執,簡直就像是專門為了收集情報而存在的一樣。
所以到了現在,許耀也一直不敢輕舉妄動,就是因為清楚了青幫情報網的恐怖,許耀這才蟄伏在味脂軒裡,不敢隨意的對青幫發起攻擊,結果,還沒等許耀找到機會,青幫最終還是調查到了自己的身上,讓許耀只能跟青幫對著幹了。
一時間,許耀也確實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對付青幫了,只能先自保了。
想到這裡,許耀開始瀏覽網站,以前一直沒有時間,現在事到臨頭了,許耀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上了。
保鏢公司很多,許耀單獨找了幾家天南市的,感覺還算可以,打了幾個電話,詢問了一下價格和能夠提供的服務項目。
「沒有持械保鏢嗎?」許耀聲音裡透著一股失落,雖然保鏢網站上說得好聽,但真正問了才知道,天南市這種山溝溝一樣的小城市裡,沒有那種持械的保鏢能夠提供,只有在那些首府之類的大型城市,才存在那種高檔的保鏢公司。
再次查詢,這次直接往國際公司去找,果然找到了能夠持械的保鏢。
不過看了看價格,許耀都有種去幹保鏢的念頭了。
咬咬牙,許耀撥通了電話,在話務員熱情的介紹下,選擇了兩名身材高大,肌肉發達,一看就是凶神惡煞的保鏢。
讓保鏢公司用最快的速度把保鏢派過來,許耀掛斷了電話,輕輕呼出一口氣,許耀心裡沉甸甸的,只是保護自己還不夠,這只是比較消極的辦法,當縮頭烏龜可不是許耀想要的
烏煙瘴氣,臭水窪好似陷阱一樣,隨處可見,堆積在垃圾車旁邊的酸臭垃圾,更是這條胡同的味道兒難以忍受。
慢慢深入,許耀很快就來到了一棟廉租房面前,碩大的,專門定制的雙層防盜門,許耀敲了敲門,一名正在陰暗小院裡煮麵條的老太婆顫巍巍的走了過來「誰啊!」別看她步履蹣跚,不過聲音倒是挺洪亮的,中氣十足,一看身子骨就很硬朗。
許耀道出來意,老太太拄著枴杖,想了好一會兒,才恍然記起,前段時間,這裡確實出現了一個身高體壯,鐵塔一樣的傢伙。
「你說得是那個大個子啊,那傢伙自從來了這裡之後,就一直消極,很少出門的,每次出門,也是屋裡沒有吃喝的東西了,才會動彈,渾身都是酒臭,邋裡邋遢的」在老太太的絮叨中,許耀走進了這棟廉租房。
這裡因為需要把所有面積都用來住人,所以采光很差,幾乎就是陰暗潮濕的生活,微微適應了一下,許耀這才在老太太的抱怨下,邁步上樓。
走到二樓,就聽到一陣高跟鞋的噠噠聲,一名身穿超短裙,渾身濃烈香水兒的年輕女子,正款款從三樓上下來,見到許耀根本沒有多看,仰著脖子錯身而過,需要眼皮撩了撩,見識多了後,許耀也有些自己看人的本事兒了,眼前這個模樣不錯的女子,應該是從事那些職業的女子,穿著暴露,渾身濃烈香水兒,自以為打扮的好看,其實在別人眼裡,這種裝扮,簡直就是在明白的告訴大家,自己是從事什麼職業的人一樣。
搖搖頭,收回思緒,許耀繼續上樓,到了三樓,很快就找到了大蟲以前告訴自己的房間,還沒靠近,一陣陣濃烈的酒臭味兒就傳了出來,幸好這個房間是在最裡面,不然估計早就被包租婆趕出去了。
「篤篤!」沉悶的敲門聲,在陰暗的樓道裡響起,陣陣腐朽壓抑的氣息,從周圍包裹了過來,讓許耀有些不舒服。
等了半晌,沒什麼動靜,許耀耐心的繼續敲門,足足好幾分鐘後,門裡才傳來了一陣沙啞低沉的男聲「誰啊?」聲音頹廢沙啞,透著一股毫不掩飾的厭煩,好像對於敲門聲,特別的厭惡。
「是我!」許耀隔著門板,朗聲喊道,希望大蟲能聽出自己的聲音。
房間裡沉默了好半晌,才傳來了一陣「嘩啦」響動,等大蟲開門,許耀忍不住捂著鼻子,倒退了好幾步,這才一臉皺眉問道「這是什麼味兒?你打劫了垃圾箱嗎?」
酒臭,霉濕,加上一股男人長期不洗澡,甚至不洗漱的汗臭味兒,即使許耀是個男人,都有些受不了了,也不知這貨怎麼呆在裡面,還能活下來的。
不過,在看到大蟲此時的樣子時,許耀明白了。
上身是白色背心,不過已經已經長時間沒有換洗,都有些發餿了,暗黃色和黑色的不明物質沾滿了整個背心的面積。
下身是黑色大褲衩,倒是看不出什麼髒東西,因為黑色幾乎把所有髒東西都包容起來了,腳下更是一雙紅色拖鞋,一看就不是大蟲自己的,也不知是從哪裡找來湊數的,看起來彆扭極了。
深深凹陷的眼窩,因為消瘦,而高高隆起的顴骨,臉色青白,眼神呆滯,頭髮也長了不少,雞窩一樣,亂蓬蓬的,上面隨著大蟲活動,大量雪片一樣的頭皮屑,隨風而下。
撓了撓髒兮兮的頭皮,大蟲眼珠麻木的在許耀身上轉了一圈,扭頭重新回到了自己屋裡,躺在一堆看不出顏色的垃圾上,許耀強忍著痛罵這貨的衝動,走了進來。
稍稍打量幾眼,才發現,大蟲躺下的地方,原來是一張看不出本來面目的單人床,不過因為大蟲體積問題,這張單人床被人為的改動了一下,用一張瘸腿桌子把一張木板湊合在一起,這才讓大蟲能顫巍巍的躺在上面,看著晃悠悠的床板,許耀很擔心這貨一下就會摔在地上。
除了這張床能看出大概的輪廓,其餘傢俱基本都被滿滿的垃圾淹沒了。
一次性飯盒,肉骨頭,臭襪子,角落裡還有一些灌滿了暗黃色液體的飲料瓶子。
有過經歷的許耀知道,那些瓶子裡不是什麼飲料,而是懶人不願出門,直接尿在了飲料瓶子裡。
一般人是幹不出這種事情的,只有非常懶惰,而且非常墮落的傢伙,才能幹出來,這點許耀是非常有體會的。
因為許耀就曾經經歷過這種生活,那個時候是失戀,倒不是什麼轟轟烈烈,不過對一個小處男來說,失戀畢竟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所以那段時間,許耀把自己關在家裡,幾乎成了比宅男還要懶惰的傢伙。
「大蟲,你跟瑩瑩分開後,就是這樣生活的?」許耀目光灼灼的望著大蟲,屋子裡的渾濁空氣絲毫沒有阻止許耀的說教,聲音裡更是透著一股毫不掩飾的失望。
大蟲翻了個身,沒搭話,不過從他還有感覺來看,應該還有救。
終於,在需要的說教下,大蟲坐直身子,臉上也有了一些神采。
「跟著我干吧,要是你想要贏回瑩瑩的心,至少應該有份正經的工作,別再去賭了!」許耀拍了拍大蟲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
大蟲眼珠動了動,從面前那堆怪味十足的垃圾上收回目光,佈滿血絲的眼珠裡,漸漸有了生氣,用力抹了把臉,好像要把這段時間的頹廢也抹掉一樣,「嘩啦」大蟲突然站起來,滾雷一樣的嗓門,終於再次響了起來「我愛瑩瑩,我要她做我老婆,你會幫我的對吧,耀子!」
許耀把一塊蒙在窗口的垃圾袋拿下來,一塊碗口大小的光斑,出現在這個陰暗的小房間裡,那是專門用來通風的窗戶,西瓜大小,上面鑲嵌著結實的鐵棍子,好像監獄一樣。
斑駁的光斑正好照在大蟲的身上,驅散了他渾身的頹廢和懶惰。
「只要你戒賭,我就幫你!」許耀語氣鏗鏘,眼睛直直望著大蟲,聲音裡更是透著一股堅決。
瑩瑩為什麼會突然跟大蟲分手,就是因為大蟲的嗜賭成性,已經超出了瑩瑩的承受範圍。
許耀給大蟲用來找手下的啟動資金,被大蟲賭了,大蟲從味脂軒弄來的一些商品,賣掉的錢,也被大蟲賭了,最後連瑩瑩自己的錢,也被大蟲以「翻本」的名義,拿去賭了。
當然,這些都是瑩瑩可以接受的。
不過,最後一次兩人去賭博的時候,大蟲是真的輸紅了眼,當即在別人的挑撥和打趣下,直接把瑩瑩當成賭注,壓了上去,瑩瑩當時就傻了,她實在不能接受,一直說愛著自己的大蟲,居然能幹出這種事情來。
即使瑩瑩如何的愛他,如何的可以縱容他的賭博,但瑩瑩一直都覺得,大蟲總有幡然悔悟的一刻,而且對於瑩瑩來說,大蟲現在背負的債務,根本不是什麼問題,只要她願意,父親馬上就可以給大蟲一份體面的工作,欠債更是不用擔心,不說許耀現在日進斗金,對自己父親來說,大蟲那幾萬的欠債,真心不算什麼。
她什麼都可以容忍,但實在不能容忍大蟲把自己像貨物一樣壓在賭桌上。
大蟲贏了,他沒有倒霉的輸掉瑩瑩,但當他手裡抓著籌碼,興高采烈的想跟自己女人分享這一刻快樂的時候,卻只看到了一雙傷心欲絕的眼睛,那雙眼睛裡,帶著無法抹去的悲傷,那股悲傷是如此的濃重,一下就把大蟲滿心的歡喜,重重的擊碎了。
冷靜下來,大蟲突然被自己這瘋狂的舉動,嚇出了一身冷汗,大蟲不停的問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自己為什麼放著好日子不過,偏偏要來這裡賭博呢?
可是,沒有機會了,瑩瑩徹底離開了大蟲,不管大蟲是電話也好,還是找到瑩瑩家裡也罷,都不能見到瑩瑩。
當大蟲想要用武力,闖進瑩瑩家裡的時候,馬大海的一句話,讓這個鐵打的漢子,一下沒了力氣。
「是瑩瑩自己不想見你,我並沒有攔著你的資格,但我希望你能尊重瑩瑩的決定!」馬大海當時面無表情的望著大蟲,那雙細小的綠豆眼裡,閃爍著陣陣冷意。
那天,大蟲真正的意識到,他徹底失去了瑩瑩,那個愛笑,愛鬧,愛在自己的懷裡撒嬌,答應自己,即使貧困也不會離開的女人。
失魂落魄的大蟲,就這樣來到了這裡,開始了人生中最漫長的一次冬眠。
每天吃喝拉撒,幾乎都在屋裡,只有在實在沒有食物可以吃,或者實在渾身難受的受不了的時候,大蟲才會一臉麻木的走出自己房間,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事情全部忙完,繼續回到自己房間裡,什麼也不做,就那麼捧著瑩瑩的照片,在屋子裡發呆,甚至有時候,來了生理需要的時候,大蟲會拿著瑩瑩的照片,自我安慰,以至於屋子裡除了那些難聞的味道兒,不可或缺的栗子味兒,居然是掩蓋了起來。(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