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往事，馬大海一臉唏噓，為了那點錢，就讓大力涉險，是馬大海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兒。
馬大海輕撫大力脊背，目光柔和的望著它，一臉滿足。
老劉頭給自己茶杯續了些水，感歎道「時間長了，大力就成了大海生活一部分，所以他才會如此失態。」
許耀抿了口茶水，暗暗點頭，算是對馬大海有了個新的認識。
起初兩人認識，只是單純因養殖雞，一個想吃，一個有貨，就成了這種類似供求關係的畸形友誼。
但經過這次，兩人關係邁出一大步，算是真正成為朋友。
「你身體虛弱，先回去休息吧。」眼見著馬大海一臉疲憊，臉頰凹陷的厲害，許耀出聲提醒道。
馬大海點點頭，又說了幾句感激的話，小心翼翼抱著箱子，先離開了。
馬大海一走，有些沉重的氣氛微微緩和「怎樣？雜交雞味道兒如何？」許耀話鋒一轉，扯到雜交雞身上，想要看看這位成功培育出雜交雞的人，對雜交雞是如何評價的。
老劉頭手裡捧著茶杯，手背托了托黑框厚眼鏡，嚴謹的眼瞳裡，閃過幾許回味兒「我吃了這麼多年雞，甚至為了培育雜交雞，動用了研究所，但不得不承認，你那手祖傳手藝，實在是」說道這裡，老劉頭感慨輕歎一聲，自歎不如。
吹了吹花瓷杯上漂浮茶葉，翠綠葉片細長圓潤，全身遍佈著白毫，香高持久，且滋味濃醇，鼻翼微動，陣陣濃厚醇香，透入毛孔，甘苦生津。
「對了，你這裡有沒有關於雜交雞的養殖記錄或者心得筆記？」許耀撩起眼皮，瞧了一眼旁邊正逮著雞骨，狠命啃動的白耳，好奇問道。
老劉頭抿了口茶水，用力捏捏眉心，沉吟片刻，不太確定道「好像好像是有這麼個東西。」
許耀眼瞳裡閃過一絲亮光，旋即收斂，繼續道「能給我看看嗎？說不定能提高一些雜交雞味道兒呢。」語氣渾不在意，但眼瞳深處，卻閃過幾許緊張。
「你家那祖傳手藝不是很厲害嗎？看這幹啥？」老劉頭放下茶杯，疑惑望了一眼許耀，但還是埋頭到書架上，找了起來。
許耀乾笑一聲，藉以掩飾自己此時緊張。說起來，從剛培養雜交雞時，許耀就開始惦記老劉頭這點東西了。
因網絡上能找到的知識，早已全部找到。現在對許耀有幫助，且能提高解析度的知識，只有這些比較專業知識。但相對，這種知識，都是個人研究成果，如不是什麼親近人，不會隨便洩露。
即使老劉頭研究失敗，許耀也不敢枉然索要那份研究資料。但現在情況就不同了，許耀養殖出老劉頭都失敗的雜交雞，所以在老劉頭眼裡，許耀比自己厲害。
用比喻來說，許耀好像欺世盜名的大宗師，利用身份，竊取大師級老劉頭的技術資料。
「我記得就放在這裡了？奇怪，怎麼找不到了？」老劉頭拂去書架上積塵，一邊翻動，一邊皺眉低語道。
許耀身體微不可查的震了一下，旋即繼續裝模作樣逗弄白耳，在他軟趴趴頸肉上，下意識撫摸，其實注意力都放在老劉頭身上。
「找到了，沒想到夾在這裡了。」老劉頭歡呼一聲，從兩本書縫隙裡，摳出一本薄薄筆記。
筆記是那種普通的硬皮筆記本，街邊三塊錢兩本那種。封面已被翻得起毛邊，很多頁數上，也皺巴巴，有幾處液體乾涸後的痕跡。
看著仿若小學五年級的日記本，許耀抽了一下臉肉，在老劉頭乾笑聲中，接過筆記本。
「呵呵，真是抱歉，我這人呢，工作起來，經常忘我」老劉頭頂著狗皮氈帽，撓了撓顯露出來的光潔額頭，一臉歉意。
許耀應付幾句，就把注意力放在這份髒兮筆記上。
目光在筆記上劃過，心神卻全部放在空間解析度上。
「嘩啦啦」仿若被注入無限活力，一直凝固不動的銀色解析度，突然開始翻滾起來。
許耀臉色一喜，旋即更加賣力看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許耀臉上喜色漸漸沉了下來，眼瞳裡興奮勁兒，也慢慢暗淡。
「麻煩了。」瞧著深奧筆記，許耀眉宇間升起幾許懊惱，上學時，沒認真學習，現在報應來了。
整本筆記，許耀頂多能看懂十分之一不到，剩餘專業術語和知識面，都超出許耀理解範疇，解析度就像早洩患者，只哆嗦一下，就停止增加，死死定格在雞大腿位置不動。
輕歎一聲，許耀捏捏眉心，眉宇間凝著一股煩憂，偏頭望向老劉頭，發現這貨已不知去向。起身，走出屋外，陣陣高湯香味兒飄來，白耳掙著鏈子，使勁抽動大濕鼻，一臉歡喜望著廚房方向。
許耀循著味道兒，找到廚房，果然見到這貨。狗皮小帽已摘下，露出禿頂厲害的光腦門，上面熱汗涔涔，臉上卻帶著滿足笑容，手裡捏一個細扁小碟，淺酌一口，搖頭晃腦，勝過活神仙。
「你倒是會享受。」許耀手掌扶在斑駁門框上，一腳踏入廚房，輕笑著揶揄道。
老劉頭仿若沒聽到這陣打趣，用力翕動鼻孔，好似要把這陣陣濃香兒，全部攏為己有，嘴唇蠕動，讓鮮湯在腔道裡迴盪品鑒，一手扶著灶台道：「這才是人生啊。」
被人如此評價，許耀心下暗喜，輕輕走到灶台前，轉動頭部，觀察起這個廚房來。
廚房不大，卻透著一股非常專業的烹飪氣息。
大勺小鏟不說，單單用來烹飪的厚蓋鐵鍋，就足有三個，還有一個翻花砂瓷蒸鍋，專業得讓人咋舌。
配料，各種道具，掛在貼滿瓷磚的雪白牆壁上，輕輕拂過，帶起一陣叮噹脆響。
屋外白耳嗚咽，好似一個正在討食的吃貨，脖上鎖鏈也鉗不住這貨，發出嘩啦啦響聲。
老劉頭收起一臉享受，拿過腳下一個專門盛裝無用內臟小桶，提在手裡，往院裡走去，許耀亦步亦趨跟在後面，手裡捧著一本髒兮筆記，小學生一樣虛心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