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著熟悉背影，許耀心裡沉甸甸的，好像塞滿過期海綿，又悶又堵。
視線匯聚，漸漸落在那雙緊拉在一起的手上，許耀胸口那種憋悶感，越發濃醇。
「咦？那不是小雅嗎？」嵐姐站在許耀身邊，突然驚呼道，意外碰到以前鄰居，嵐姐語氣充滿了重逢喜悅。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偏頭，正好看到許耀臉色陣陣難看，好像吃了大便一樣，嵐姐關切問道。
「我沒吃大不，我沒事。」許耀從小雅身上收回目光，重重吐出一口混雜著種種情緒的歎息，旋即一臉輕鬆說道。
即使馬虎如馬瑩瑩，都聽出許耀言不由衷，更不要說心思細膩的嵐姐了。
一隻溫潤小手，突然拉住許耀，掌心遞過來一股濕氣，那是緊張汗水。
許耀沒回頭，只是輕輕用力，把那隻小手包裹在自己手裡，小手非常溫順，任由許耀動作。
緊握一會兒，許耀主動鬆開，嘴唇蠕動「謝謝」
嵐姐溫柔一笑，眼眸深處，閃過幾許淡淡失落。
「過去瞧瞧。」擺正心態，許耀招呼幾人一聲，走向小雅。
還沒走到跟前，那位風流倜儻的藝術青年，首先發現他們，見到領頭許耀，藝術青年眼瞳深處閃過一絲敵意，旋即隱藏起來，熱情招呼道：「真巧，你們也來吃飯嗎？」
小雅正生悶氣，被人當槍使，可不是什麼讓人高興事兒。
聞言轉身一瞧，頓時神經質般掙開藝術青年的手，冰塊一樣俏臉上，閃過幾許無措。
「真巧」小雅避開許耀視線，尷尬的與幾人打招呼。
「好長時間沒聯繫了，最近過得好嗎？」許耀微微一笑，對小雅尷尬視而不見，輕鬆語氣裡，帶著幾許明悟。
「嗯，我過得很好，母親最近也找到了工作。」小雅跟文藝青年微微拉開一點距離，垂頭悶悶回道。
不知怎麼，見到許耀，小雅古井無波的心，突然泛起漣漪，她不明白這是怎麼了，她現在已跟學長開始正式交往。
雖許耀給小雅感覺不錯，但自從偶遇學長後，兩人間關係，一下疏遠起來。
小雅在夜深人靜時，也會想起許耀，想起兩人剛剛萌芽曖昧，想起那輕鬆愉快的交談。
今天偶遇，對小雅來說，除了意外，內心深處，還有著絲絲期待，至於期待什麼，小雅也不知道。
雖應有很多話，想跟許耀說，但真正面對時，小雅卻發現，兩人間，好像構築起一堵厚厚牆壁，即使對面許耀笑容依舊溫暖，但敏感小雅，卻感到那絲笑容裡，少了一些東西，少了一些讓小雅在意的東西。
「你們吃了嗎？要不要一起？」嵐姐見到小雅，格外高興，拉著小雅手，噓寒問暖，一副大姐模樣。
小雅臉上笑容有些僵硬，不過她本來就是冷冰冰，倒沒被瞧出端倪，只有身邊最親近的藝術青年，眼眸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芒。
「我們已吃過了，就不叨擾了。」文藝青年禮貌拒絕，語氣淡雅清幽，充滿藝術范兒，別問為什麼說話就能充滿藝術范兒，人家那是天生麗質，弄不好放個響屁兒，都是一首世界名曲呢。
「哦，既然你們吃過，那就不留你們了，不過能不能讓小雅暫時等一下。」許耀目光望向藝術青年，雖是詢問，卻絲毫沒征討他意見的意思。
小雅抬起螓首，有些意外望向許耀，在她印象裡，許耀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怎會提出這種要求？
藝術青年涵養就是高，不但沒絲毫不耐，反而彬彬有禮詢問起小雅來。
小雅有些為難，目光一陣掙扎。她現在跟學長姦情正熱，實在不想讓心上人亂想，但提出這要求的，又是以前好友，還是帶點曖昧的那種，讓小雅陷入兩難境地。
正在小雅左右為難，忍不住就要出聲離開時，一陣讓她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小雅！！」聲音裡充滿驚喜和意外，還帶著幾許酸楚。
小雅瞳仁微縮，這熟悉聲音，已有好幾年沒聽到了，本以為再次聽到，會一笑而過，但胸口為何這般難受？
小雅美眸裡，漸漸浮起一層水汽，模糊視線裡，一名清瘦許多的熟悉身影，越眾而出。
有些褶皺的高檔西服，穿在秦哲宇身上，好像廉價地攤貨，頭髮亂蓬，鬍子倒是乾淨，但青黑眼圈和凹如小坑眼袋，配上蒼白虛弱臉色，一副酒色過度的頹廢模樣。
小雅正醞釀父女重逢，見到這幅尊榮時，就像卡住脖子母雞，一下啞了。
「你你怎麼弄成這樣？」小雅看著走姿怪異，雙腿好像在畫圈的父親，心裡五味陳雜。美眸閃過幾許遲疑，有些不敢相信父親會變成這樣。
「工作累的。」秦哲宇仿若被搾乾的農奴，聲音沙啞虛弱，臉頰凹陷蒼白，雙腿微微打顫，好像踩在棉花上。
小雅抹了把臉，把心裡那份父女情和淚痕一起抹掉。再次抬頭，看向父親目光，已然有些不善。
「到底是怎麼回事？」小雅抿著嘴，細眉微皺，聲音充滿質疑。秦哲宇瘦臉上，閃過幾許難言愧疚，小雅看了，眼瞳裡那絲氣憤，頓時煙消雲散。
對父親，小雅有很多愧疚，但也有很多怨恨。
當初，爺爺為了研究，把父親抓走後，幾個月都不回家，好像人間蒸發。
不單是這些，家裡的錢，也被爺爺拿去搞研究，讓一直生活富裕的小雅母女，開始了拮据生活
如果要細細說來，父親以往不對，能說上一卡車，但不管怎麼埋怨，他終歸是小雅父親。
「叔叔您好，好久不見。」文藝青年踏前一步，語氣禮貌謙遜，臉上更是帶著無可挑剔的優雅笑容。
秦哲宇上下打量這位文藝范兒十足的青年好半晌，這才不確定的皺了皺「你是」
被人遺忘，絲毫沒激怒這位涵養極好的文藝青年，臉上依舊保持著完美笑容，文藝青年托托鏡框，眼瞳裡閃過一絲緬懷「您可能不記得了」
慢條斯理，有條不紊，說話層次分明。幾句話後，就勾起秦哲宇往昔記憶。
「原來是你變化真大。」點點頭，秦哲宇露出一副恍然，重新打量文藝青年，眸子裡也多了幾許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