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吆喝,幾人只是站在攤位後,用一口簡陋鐵鍋燉上雞肉,很快攤位前,就被圍堵的水洩不通。
「都排隊,不排隊的不賣!」大蟲站在隊伍旁邊,仿若手持皮鞭的奴隸主,滾雷般粗獷嗓門,比任何喇叭都好使,加上鐵塔般高壯,光頭,冷硬剛強線條,讓那些想要插隊的傢伙,望而生畏。
有了大蟲維持秩序,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
嵐姐幫著收錢,馬瑩瑩站在一邊幫著搬運塑料箱,許耀則是親自上陣操刀,殺雞,或用細麻繩,把活蹦亂跳的雜交雞綁好出售。
忙活一陣,許耀拿出手機,按照大嬸剛才那張紙條上的號碼一一撥通,只要不是有急事兒的,基本都心急火燎趕了過來
農貿市場辦公室裡,一名耳垂肥厚,一臉和善笑意的男子,正端坐在沙發上,眼前擺著一杯熱騰騰茶湯。
嫩綠茶水中,茶葉扁平光滑,苗鋒尖削,芽長於葉,正是西湖龍井。淡雅清香隨著裊裊熱氣,氤氳而起。
抿了口茶水,清雅茶香在唇齒間流過,順著腔道滑入喉嚨,渾身疲勞盡去,舒爽極了。
大耳劉睜開眼睛,裡面滿滿笑意「張主任,沒想到你還有這種好貨。」語氣輕鬆,表情也很輕鬆,但聽在張主任耳裡,刺耳的仿若喪鐘。
身形站的筆直,比上學軍訓時,還要認真。身體從頸部開始,產生一個微小弧度,當這個弧度到達腰際時,已可明顯看出彎曲來了。
張主任頭部汗腺,因主人緊張緣故,瘋狂分泌著一種混合了尿素、乳酸、脂肪酸還有大量水的液體—汗液。
顆顆冷汗,順著臉旁滑落,張主任引以為傲的濃密頭髮,緊緊貼住頭皮,被汗水打濕。
「劉經理真愛說笑,您要喜歡,儘管拿去。」說著,好像終於找到機會討好劉大耳一樣,顛顛拿出茶葉,雙手奉上,臉上一副歡喜樣子,心裡疼的直罵娘。
這西湖龍井,可是他廢了好大力氣,從原產地托人弄來,自己平時都不捨喝,只有真正貴客來訪,才會拿來招待。
「這怎麼好意思。」大耳劉放下茶杯,輕搖頭顱,身體陷入沙發,雙臂展開,搭在沙發邊沿,一副笑吟吟嘴臉。
看著那惡魔般詭笑,張主任冷汗涔涔,背後浸濕,緊緊貼在皮膚上,黏噠噠的,很不舒服,可比起大耳劉此時莫測,這種感覺不要太好。
「跟你直說了吧,其實我這次過來,是因你辦事不利」可能是收到好處,大耳劉沒繼續擺出那副詭笑嘴臉,收斂起虛假笑意,臉色一正,教訓道。
聽到那有些刺耳,頤指氣使的語氣,張主任心裡,重重鬆了口氣。
青幫把自己安插在這個位置,可不是為了讓自己撈錢,混日子的。青幫就像一名會制網的熟練漁夫,張主任這種人,就像無數漁網中的一張。當漁夫有需要時,只要把手裡漁網源頭微微一扯,不管漁網撒得多遠,都得乖乖回來。
像張主任這種漁網,青幫幾乎遍佈整個天南,這才是青幫能與珍保局一直爭鬥,卻不落下風的主要原因。
許耀雖把青幫放在一個很高位置,但還是小瞧了,一個能在天南屹立多年不倒幫派,所擁有的能量。
「啪」幾張照片,外加一疊薄薄資料,冷冰冰摔在張主任面前。
「說說你最近調查結果。」大耳劉愜意抿了口茶水,讓淡雅茶香在腔道裡回轉一圈後,不捨嚥下。從嫩綠茶水裡收回目光,平日和煦眼瞳裡,遽然升起陣陣鷲鷹般鋒銳光芒,直直逼視著張主任。
張主任艱難滾了滾喉嚨,根本不敢與大耳劉對視,視線用力落在那疊資料上。
幾張散落照片,上面赫然都是同一人。
普通樣貌,沒什麼讓人值得稱讚地方,只是那雙黑白分明眸子裡,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濃烈自信,那股自信是如此強烈,以至看著照片,都有種躍紙而出地刺目。
張主任哆嗦著放下資料,脊椎骨層疊交加,腰部肌肉微微緊繃,重心下移,深深給大耳劉鞠了一躬。
「劉哥,看在兄弟情分上,就繞了我這一次吧,實在是」張主任眼裡帶著濃濃恐懼,肚腩腰幾乎折成九十度,語氣裡帶著毫不掩飾的哀求之意。
也是張主任倒霉,青幫把他安置到這位置後,任務經常出現,但每次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時間長了,這位張主任也琢磨過味兒來了。
從那以後,只要不是什麼重要人物調查,基本矇混一下,就能過關。而報上去的「任務消費」都能流進自己腰包,簡直不要太幸福。
青幫是什麼?黑澀會組織,當然不養米蟲,所以在一次大蕭清後,張主任很是老實一段時間,但隨著時間推移,一年多過去,張主任舊疾萌發,試探幾次後,又開始欺下瞞上。
結果,這次撞到合金鋼板上了。
這位劉大爺,不知抽的什麼風,突然對上次調查對象,差生濃厚興趣,加上對方現在因調查水族館事件,被成哥委以重任,話語權一下大了起來。
如果在這個風雨飄搖之際,被抖出瀆職,估計會被綁著水泥塊,沉江吧?
張主任心臟劇烈跳動,仿若看到自己在水底瘋狗一樣扭動身體,呼吸困難,瀕死樣子。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既然兄弟你張嘴求我,咱也不好做得太絕。」大耳劉好像化身知心大哥,一臉感慨說道。旋即好像想起什麼,故作懊惱拍拍油亮腦門,繼續道:「聽說張主任最近小日子過得不錯,還弄了個金屋藏嬌啊。」語氣調侃,臉上也帶著和煦溫暖笑意,但那雙眸子裡,卻冷得直掉冰渣兒。
張主任聽到那調侃語氣,渾身緊繃肌肉正要放鬆下來,眼睛餘光卻瞧見了那抹寒冰,渾身一個哆嗦,身子彎的更厲害了。
「哪裡讓劉哥見笑了,要是您喜歡,儘管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