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美見佳茗帶著浮腫的黑眼圈和蒼白疲憊的面容來到公司,著實嚇了一跳。
「佳茗姐,你沒事吧?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小美關切的問。
一夜沒睡,佳茗自知臉色好看不到哪裡,她搖了搖頭:「昨天玩的晚,沒事。」
小美恍然大悟:「哦~難怪靜嫻到現在都沒來,你們一起玩的吧。不用問,准讓你給她請假。」
佳茗笑了笑,從包裡掏出一沓病歷:「一會兒,你發一下。」
「是,總監。」小美俏皮道。
回到辦公室,佳茗陷入一陣沉思。
昨晚,佳茗和靜嫻一起在吃飯唱k,不由回想起她曾經兩次失戀,都是靜嫻陪她放縱陪她一起度過。
可是昨天,佳茗說不出是誰陪著誰,好像兩個人都有難以言說的痛。
捫心自問,佳茗是愛向東的,她可以想像到自己將來的生活一定會很溫馨很安穩。向東的溫柔和體貼使她安心,滿足。
可是不經意間,又會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沖襲著佳茗的心頭,似乎自己將什麼東西丟在記憶深處,很想找回來,卻又無從找起。
前幾天,佳茗上班路過報攤時,她鬼使神差的買了一份自己從來不看的八卦雜誌。這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嗎?佳茗在無人時,悄悄翻閱,不放過每一個字,每一張圖片,每一個細節。可惜,她並沒尋到蛛絲馬跡,和那昔日的主角。
他,還好嗎?現在究竟在哪裡?又在做著什麼?
當時的佳茗反覆問著自己,著了魔一般……
昨天在飯店裡,靜嫻大口吃肉大杯喝酒。
「茗茗,別勸我了,與其聽你的去打針吃藥放療化療,我還不如早點死了算了!」
「嫻嫻~」佳茗著急,在她看來不治療就意味著放棄生命。
靜嫻看著佳茗不以為然的撇撇嘴,目光卻堅定不移:
「人生就這麼幾十年,既然我倒霉攤上了,趁著沒死還不好好活著?!我想去旅行,去看看從沒見過的,嘗嘗自己沒吃過的,去玩那些沒玩過的。總之,不能白活這麼一場。放心吧!現在我活一天便是賺一天,我才不會想不開去跳樓。輕生這麼懦弱的事兒,不是姐的菜!」
佳茗想了想,倒也是這個道理,既然靜嫻主意已定,佳茗也再說什麼。她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靜嫻:「這個你拿去,見到好吃好玩的,記得替我多吃一點,多玩一玩!」
靜嫻拿著卡看了看,瞪著眼:「沒見過這張卡,老實交代你偷存了多少?」
佳茗撲哧笑出聲:「早讓你們看見還不給我剝削乾淨了?!沒多少,就存了3萬塊。」
「哦,那好吧。我也不跟你客氣,咱們兩清了。」靜嫻揮了揮卡:
「以後不許再內疚了,聽見了嗎?!讓我再選一次,我還是會去扁那個賤男的!所以,與你無關!」靜嫻大咧咧說完,自顧自起喝酒。她不讓佳茗陪她喝,說對胎兒不好。
佳茗聽完再次落淚,遇到靜嫻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如果能讓靜嫻恢復健康,哪怕付出生命佳茗也是願意的。佳茗忍不住抓著靜嫻的手:「嫻嫻~每天都要和我聯繫,知道嗎?」
「看你!老哭什麼?!」靜嫻當下筷子,幫佳茗擦了擦眼淚:「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你一定要注意身體,注意安全。還有,這件事先別告訴小琥和婷婷,等我回來再親口告訴她們。」
佳茗點著頭,想到靜嫻說走便走,突然有一種被遺棄的感覺。十年了,人生有多少個十年?!又有多少人能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不離不棄度過十個春秋?!
佳茗人生中最清澈美好的十年是和靜嫻一起度過的,她的每一段回憶,甚至每一分每一秒都離不開靜嫻的影子。
靜嫻,早已變成佳茗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那個人,比姐妹更像姐妹,比親人勝似親人……
回到家,佳茗想了又想,還是忍住了沒將自己懷孕的事告訴向東。
佳茗覺得自己需要平靜下來,需要一個自我消化的過程。覺得自己似乎並沒有準備好迎接這一切,佳茗不是對向東沒信心,而是,對自己……
「當-當當」
有節奏的敲門聲打斷了佳茗的沉思,她揉了揉眼睛:「請進。」
小琥和婷婷推門走了進來,見她們本著臉,佳茗笑了笑:「你們知道了?」
「這麼大的事也不跟我們說,要不是見人事部的人過來交接,現在還蒙在鼓裡呢!」婷婷不滿的撅著嘴:「太過分了!這不是不把我們當朋友嗎?!」
佳茗剛要開口解釋,小琥推了推婷婷:「你看你,越說越過分。」
佳茗忙道:「不怪婷婷,這件事的確倉促。靜嫻的媽媽叫她回去,說老家出了點事,電話裡支支吾吾的不說清楚,你們也知道靜嫻的脾氣,她一著急,連夜買了車票就走了。」
這段話是昨天靜嫻和佳茗商量的結果。
婷婷和小琥知道靜嫻家的情況,她雖在西京讀高中,卻是寄住在親戚家。靜嫻還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弟弟與父母一起住在西北老家。她父母重男輕女又極為古板,雖有聯繫卻也難得。索性靜嫻性格獨立,這種無拘的生活更適合她,倒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這一次,定是有重要的,難以解決的事她父母才會給靜嫻打電話的。
聽完佳茗的話,婷婷撇了撇嘴:「這個火爆脾氣,臨走好歹也給我打個電話嘛!」
小琥聽了不由嗔道:「打電話跟你吵架啊?」說完,三人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時間永遠不受心情的控制,佳茗一如往常過著極為規律的朝九晚五的生活。唯一不同的便是她每天必會去靜嫻新開的博客還有自己的私人郵箱看上好幾遍。
整整一個月了,佳茗每天都數著時間。
靜嫻像一個孤獨的旅者,她獨自去了西藏、尼泊爾、印度,接著又去了羅馬和米蘭。
佳茗看著一張張精美的、飽含異域風情的照片,彷彿身臨其境。偶爾照片角落會出現一個烏黑的印記,佳茗便忍不住發笑。靜嫻的攝影水平是很好的,偏偏馬大哈的毛病難改,手指經常擋在鏡頭上也不知道。
偶爾靜嫻也會拍下自己雨中沾滿泥漿的腳丫,或者囊中羞澀時「苦難簡樸的一餐」。往往這時佳茗便忍不住拿起電話,卻又在聽到停機提醒時才想起來靜嫻沒帶手機。
靜嫻就是這麼有性格的一個人,她嚮往的是絕對的自由,完全沒有束縛的生活。
健康時,佳茗是她的牽掛,是她的依依不捨。可當她知道自己沒有能力保護佳茗,陪伴佳茗的時候,才開始循著自己的夢和理想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