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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東走進三樓廠長辦公室.見莫如山背對著自己看向窗外的工業園區.
他抬手輕輕在門上敲了兩下.「當當」
莫如山微微一顫.片刻看了看手錶.轉身對向東說：「走.回家.今天你媽媽做了你愛吃的菜.」
莫向東一驚.難道火急火燎叫自己來.不是想訓斥自己今天沒有陪愈家麗上街.
向東微微一滯「哦」了一聲.
莫如山看了看他.一雙老眼渾濁無光.全身無力般撐著枴杖.朝門外走去.莫向東心頭一軟.忙跟上前想要攙扶.抬起的手被莫如山打掉：「不用.」
向東見莫如山沉默的反常.心想.莫非和愈家聯姻的事情有迴旋的餘地.心中一喜想著晚上去找佳茗.便道：「坐我的車.讓小王也早回家吧.」
莫如山點了點頭：「去開過來吧.」
「那您等一下.」向東樂呵呵的跑去停車場.
a6穩穩的停在莫如山身旁.他不等向東下車開門.自己拉開車門笨重坐穩.將並不利索的右腿抬上車：「走.」
向東見慣了父親倔強的樣子.也不以為意.踩著油門緩緩駛出化工廠來到大路.
莫如山一心牽掛他大半生創下的事業.吃飯睡覺都牽掛著工廠.所以莫家離家不遠.也就兩站路的距離.
工業區偏僻也相對荒涼.一路上只有幾輛大型貨車旁若無人的攪著塵土呼嘯飛馳.
莫向東將車穩穩停在莫家別墅門口.莫如山轉過頭：「怎麼不進車庫.晚上還出去」
「嗯.是啊.」向東愣了下.忍著沒提佳茗.現在是非常時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把愈家的事情解決再跟家裡提起佳茗也不遲：「晚上有同學聚會.」
莫如山抬了抬下垂的眼皮.對於這個借口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依然是自己將腿搬下車.鏗鏘有力的踱進門：「我回來了.」
「哎呦~今天回來這麼早.我飯還沒做好呢~」王雪梅手上似乎有水.她在圍裙上擦了擦.拎著莫如山的拖鞋迎了出來.
莫如山坐在門外的籐椅上換好拖鞋.對王雪梅說：「整點下酒菜.今天跟向東我們爺倆喝兩杯.」
王雪梅直起身.一張皴皺的臉泛起笑容：「好勒~你們爺倆是該好好喝一杯了.天天吵吵吵」「行了.去吧.」莫如山見她嘮叨不耐煩道.
王雪梅被他一吼.也不吭聲.看了看向東：「屋裡有水.自己倒~」說完轉身走回廚房.
莫向東看著這幾十年不變的情景.微痛的心也有些麻木.
當年父親莫如山為了籌資才娶了身為信貸科長獨生女的王雪梅.莫如山的岳父也就是莫向東的外公.這個他從未見過的人卻因為這件事而鋃鐺入獄死在牢裡.
王家人捧著骨灰盒來到剛剛起步的化工廠找莫如山算賬.莫如山的腿便是在那一次被打瘸再也沒好.王雪梅因為護著莫如山也跟王家徹底決裂了.她慇勤照顧了莫如山幾十年也沒暖熱莫如山的心.依然對她不冷不熱親切不起來.
王雪梅曾經感慨說是因為自己家人對不起莫如山.其實向東明白.母親肯定也知道事實的真相不是這樣.這只是她麻痺自己的一個借口罷了.
莫如山當年曾和一個女人相好.卻為了事業背信棄義.那女人最後也不知所蹤.這一直是莫如山心頭的一塊疙瘩.
莫如山心底隱隱恨著王雪梅.貪心的信貸科長之所以貸款給他.是拿了不菲的好處的.要不是王雪梅癡心於自己.他完全可以不用靠婚姻來得到貸款.正因為王雪梅的一見鍾情自己不但背信棄義.違心娶了不愛的人.岳父死後罵名留給自己.財產也被王家人霸佔.妻子王雪梅一分好處都沒有.自己還留下了終身的殘疾.
這些事是莫如山心底的一個秘密.沒有人知道.在當年違規貸款是一則罪.而自己行賄便是另一則重罪.莫如山不敢說.面對王雪梅他也不忍說.
「開飯了~」王雪梅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走了進來.向東看了兀自發呆的父親一眼.忙起身幫忙準備碗筷.
向東擰開一瓶五糧液.給莫如山倒了滿杯.自己則倒了杯雪碧.見莫如山瞪他.笑著說：「晚上還要開車.不能喝酒.」
莫如山微怒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見王雪梅擺放停當才拿起筷子：「吃吧.」
三人無話.沉默的有些尷尬.
王雪梅沉不住氣.首先開聲：「老莫啊.這婚事啥時候辦啊.咱們家是不是還得買房子.其實你看咱們現在這房子就挺寬敞的.三樓就向東自己.四樓的閣樓也都空著以後有了小孩在一起住.我還能」「啪」
莫如山將筷子重重拍在飯桌上.王雪梅嚇得忙閉緊了嘴.不知自己哪裡說錯了話.
莫如山一臉怒氣漸盛.卻沒有看向王雪梅而是轉頭直直盯著莫向東：「你這幾天給你媳婦打過電話嗎.」
向東一怔：「啊.誰.」
「誰你跟誰訂的婚你不知道是誰」莫如山雙目好似一把利劍直直刺向莫向東一雙慌亂的眼眸.
向東心頭一顫.果然還是因為愈家麗.不覺也惱了起來：「我什麼時候同意跟她結婚了訂婚宴也是你騙我去的.」
「什麼我騙你.」莫如山瞪著眼：「我是你老子我會騙你我會害你你這個不孝子.家麗那一點不好啊.要模樣有模樣要家世有家世.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她再好也不是我喜歡的.我不愛她你讓我怎麼娶她」莫向東據理力爭.
「你不愛她.你愛誰你想娶誰」莫如山面皮漲的褐紫.坐在椅子上喘著粗氣.
「我」莫向東張著嘴.「安佳茗」三個字就含在嘴邊.他看著怒火沖天頑固不化的父親.又看了看呆在一邊侷促不安戰戰兢兢地母親.
向東將嘴巴閉了起來.現在還不是時候.還不是將自己的愛人安佳茗公開在他們面前的時候.儘管自己是那麼的愛佳茗.那麼的離不開她.莫向東卻沒有把握能夠得到至親的贊同和祝福.
向東忍不住咬著牙站了起來：「總之.我不會娶愈家麗的.我娶她是對自己對她都不負責任的事.就像你當年娶我媽一樣.我跟家麗在一起一定不會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