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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27 讓你欺負人 文 / 半點墨

    越接近年關,天氣就越好,雖然溫度沒有升高,但每天都能看到太陽,讓人的心情也舒暢起來。舒榒駑襻因為在巴黎參賽得了獎,所以放假一周後,寵唯一得了一個去參加畫展的名額,地點在倫敦。

    在去倫敦之前,國際油畫大師君笑春曾透過東維聯繫過她一次,邀請她參加世界大師雲集的交流會。君笑春是國際知名的油畫大師,不過五十左右,憑借新穎的畫風開創了一個流派,自成一家,不過傳聞他脾氣很不好,不少人上門拜師都被他轟了出來。許多新銳畫家憑借自己的得意之作上門求教,也被批的一文不值,於是非議越大名聲就越響。

    「這是個很好的機會,好多人都羨慕不來的。」

    約了殷素素和阮繪雅出來說這件事,兩人第一反應就是支持。

    寵唯一聞著咖啡的香味,神色中溢出一絲淡淡的無奈,「可惜選的時間不巧,奶奶叫我們回老宅去吃飯。妃」

    殷素素知道裴老夫人,多年沒有過問過裴家的事情,一門心思禮佛的老太太。

    「這是四少第一次帶你見家長吧,」殷素素托著下巴道:「雖然說你們已經結婚了,但是我看裴家上下都不太樂意的樣子。」

    「老太太那裡是個坎?」阮繪雅目光在寵唯一臉上徘徊礡。

    「我也從來沒見過她,」寵唯一淡淡道:「具體怎麼樣,要見到了才知道。」

    「真穩得住。」殷素素玩笑道:「要是我的話早就急得跳腳了,指不定就是個黑山老妖,等著把你這聶小倩玩弄於鼓掌之中呢!」

    三人笑了一下,阮繪雅又道:「那交流會你不去了嗎?」

    「君大師很少這麼看重年輕畫家,說不定是想看看你的天分收你為徒呢!」

    「讓何昭年那小子聽到非得羨慕死不可!」殷素素抿唇而笑。

    「我也挺想去的。」寵唯一似乎還在猶豫中,裴老夫人想見她,她不能放對方鴿子,但是君笑春的邀請也難得。

    「那就去吧!」殷素素一拍她的手,豪氣道:「家長什麼時候都能見,老師未必隨時都能拜得到!」

    阮繪雅積極響應,「這樣的機會錯過了就可惜了,你跟裴先生商量商量,回去的日子能不能改一下。」

    格格端出剛做好的點心,也道:「喜歡的東西當然要爭取一下。」

    寵唯一不是不敢走,而是走了之後回來不得不收拾這個爛攤子,裴家的人不是她爺爺,一切都由著她,現在她和裴軾卿結婚了,這些關係一定要處理好。當然裴亦庭除外。

    阮繪雅看了眼腕表,笑道:「時間到了,我先去上課了。」

    「你真刻苦,」殷素素皺著臉道:「我現在看到我哥頭都大。」

    阮繪雅笑著拉了她一把,「好了,快點兒走吧,殷老師還等著呢!」

    殷素素無奈地抓起包包,順便對寵唯一揮揮手,「一一,我們先走了。」

    殷白澤在寒假開辦了一個尖子生輔導班,殷素素沒能逃得掉。

    寵唯一盯著身邊的位置,總覺得少了點兒什麼。

    「文優現在去哪兒了?」格格問道:「很久沒有看到她和你們在一起了。」

    「她留學去了。」寵唯一顯得有些無聊,胳膊懶洋洋地搭在桌沿上,捋直了眼睛望著咖啡裡冒出的熱氣,保持動作十秒鐘之後才長歎道:「真是無聊啊……!」

    格格一邊算賬一邊笑她,「你現在都是結婚的人了,總不能還想著搶婚那碼事吧。」

    寵唯一搖搖頭,搶婚搶多了也乏味,而且還耗費體力。

    「有什麼事,又有趣又能不流一滴汗?」她自言自語地道。

    「畫畫。」格格頭也不抬地道。

    「那不算。」寵唯一撇撇嘴,畫畫已經在她的計劃之內。

    「學琴也不錯。」阮繪雅建議道:「反正你有時間也有精力。」

    「鋼琴、小提琴、大提琴、古箏、七絃琴、豎琴我全都學過了。」寵唯一興趣缺缺地道:「沒想像中的那麼好玩兒。」

    格格無語,一直覺得寵唯一早熟,沒想到因此忽略了她的年齡,這算是神童的寂寞嗎?

    清了清嗓子她道:「其實鍛煉身體也有好處。」

    寵唯一鄙夷地看著她。

    格格連忙舉手投降,「好吧,我錯了,你最不喜歡流汗。」

    想了想,她從抽屜裡翻出一卷毛線來,道:「想學織東西嗎?」

    寵唯一看到她的半成品眼睛一亮,「好漂亮的圍巾!」

    「這些圖案要複雜些,如果你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格格笑道。

    寵唯一撫摸著圍巾上的卡通圖案,想像這樣的圍巾戴在裴軾卿脖子上會是多麼滑稽的場景,「噗嗤」一聲笑,她連連點頭,「要學要學!」

    在格格的咖啡屋消磨了半個下午,原以為回到薔薇園還是面對空空如也的房子,卻沒想到裴軾卿今天竟然提前回來了。

    悄悄走過去,寵唯一興奮地抱住他的腰,「這麼早就回來了?」

    裴軾卿放下手裡的雜誌,握住她的手道:「去哪兒了?」

    「在格格那裡坐了一會兒。」寵唯一鬆開手,讓他轉過身來。

    兩人坐下,裴軾卿問道:「東維安排你去倫敦參加畫展?」

    「好像是個內部畫展,很難得一見。」寵唯一在琢磨他突然提起這件事的用意。

    「想去嗎?」裴軾卿大掌穿過她的黑髮,扣住一縷把玩著,「聽說君笑春主動邀請你。」

    「這件事你也知道了?」寵唯一詫異抬眸。

    「開闊一下眼界也好。」裴軾卿頓了頓道:「不過我不希望你留在國外學習。」

    「君笑春只是邀請我去參加交流會,又沒說要收我當徒弟。」寵唯一雙手墊在他肩上,將下巴也擱在上面,偏頭看著他的側臉笑道:「你想的太遠了。」

    裴軾卿微微搖頭,緩沉一口氣道:「奶奶那邊你不用擔心,晚幾天再回去也一樣。」

    「可是奶奶不會生氣嗎?」寵唯一眼睛彎成月牙形,一副得了便宜賣乖的樣子。

    「不會,」裴軾卿順著她的話接下來,「剛巧我也有些事要處理,不能回去,這件事我會提前跟爸爸和大哥說一聲。」

    「你有事啊……」寵唯一有些失望地道:「我還以為你能陪我一起去呢!」

    「多大的人了,」裴軾卿揉著她的頭髮,「讓慕瑾陪你去就行了。」

    寵唯一笑容甜膩,「也行。」

    敲定了出行的事,其他的事不需要她操心,東維提前在倫敦安排好了酒店,她只需要帶幾件衣服過去就行了。

    總之她是興沖沖地去了倫敦,裴軾卿為了配合她也沒事找事地去了外市看小型軍事演習,到裴老夫人訂的時間,依舊只有裴耀海跟裴亦庭按時回去了。

    這可把裴老夫人氣的不輕,本來準備的一大桌子的菜只坐了三個人,她跺著枴杖讓裴耀海打電話叫裴軾卿回來。

    「媽,老四去外市了,過幾天就帶唯一回來看你。」裴耀海無奈地看著她,裴軾卿的小算盤他知道,但知道也不能說。

    「怎麼偏偏就這個時候,換個時間就不行嗎?」裴老夫人雖然不高興,但也知道裴軾卿工作繁忙,平時很少耽擱她,今天只是想見見孫媳婦他也不回來,難免讓她失望。

    「那孫媳婦呢?」裴老夫人問道:「她一個人來也好啊!」

    「奶奶不要這麼著急,頭一回見您,老四不在她一個人來也不好意思,遲早是要見的,早晚幾天沒差。」裴亦庭寬慰,面對這個八旬老人他的神色出奇的柔和。

    「還是你孝順。」裴老夫人面色稍霽,頓了一下又抱怨道:「孫媳婦一個人來又怎麼了,我又不會吃人!」

    抱怨歸抱怨,但裴亦庭也知道她沒氣了,起身盛了米飯給她,道:「醜媳婦見公婆,女孩子頭一回都害羞。」

    「嗯。」裴老夫人頷首,「我聽說寵家那丫頭天不怕地不怕的,是不是?」

    裴亦庭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裴耀海則道:「寵家丫頭年齡還小,倒是老大,和秦霜的事該好好催催了,結婚好幾年也不見動靜。」

    成功轉移了話題,裴老夫人果然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裴亦庭身上來,擺出老生常談的腔調,「老大,你也是,該努把力了。」

    裴亦庭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裴老夫人豈會看不出他是在敷衍自己,他和秦霜不對付,結婚這麼多年了還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真讓人擔心。

    「我都老八十了,你們這些猴孩子也不著急,眼看我兩腿一蹬就要去了,都乾耗著,也不生個小東西陪我熱鬧熱鬧。」

    「奶奶,越說越不像樣子了。」裴亦庭往她碗碟裡布了菜,「多吃一點,您老還健康著呢!」

    裴老夫人也只能歎歎氣,隔了一會兒又道:「什麼時候也讓秦霜回來吃個飯,我很久都沒看到她了。」

    裴亦庭動作一頓,旋即道:「再過半個來月就是您的八十大壽,到時候我讓她騰出時間來。」

    裴老夫人暗暗歎息,只能指望老四媳婦能夠乖順一點。

    「啊——!」此時的寵唯一,正扯直了嗓子高聲嚎叫,頭腳顛倒的她緊緊抱住江慕瑾不停地搖頭,雙眼因為恐懼而睜大。

    江慕瑾心底那個爽,總也逮到了寵唯一害怕的東西。

    解開腳上的橡皮繩寵唯一就忍不住趴到一邊咳嗽,冷風竄進肺裡扎得她五臟六腑都在痛。

    江慕瑾戳了戳她的背,「你至於嗎,不就蹦個極,嚇成這樣?!」

    寵唯一緩過了氣才回頭看她,「你竟然喜歡跳樓的感覺!」

    江慕瑾揚眉,「這叫挑戰極限……」

    她說著停住,抱著手臂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原來你害怕這個……」

    寵唯一腿發軟,給了她一個白眼,「不是每個人都好你這口。」

    「做自己擅長的事算什麼本事,」江慕瑾頗有心得地道:「要做自己不會的,不敢的,那才叫本事呢!唯一,你還有的學!」

    寵唯一無言以對,拉起帽子低頭就走,假裝不認識這個女人。

    江慕瑾大笑著追上她,「怎麼,還生氣了?」

    「我真懷疑你和大毛是不是親姐弟。」寵唯一擰眉看著她,「大毛不學無術情理之中意料之中,反而是你……」

    她說著嘖嘖搖頭,一臉惋惜的樣子。

    「我說,」江慕青簡直要敗給她了,「你踩的那人可是我弟弟,就算事實如此,能別這麼直白嗎?」

    「你又不是含蓄的人。」

    江慕瑾咬牙:寵唯一這張嘴!

    因為出發的時間早了,江慕瑾才提議去蹦極,等寵唯一嚇得軟了腿,時間也差不多了,他們乘車去了美術館。因為江慕瑾沒有邀請函,所以她只能留在外面的咖啡店消磨時間。

    倫敦的建築也秉承英國人的含蓄、優雅,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很完美,而這些氣質滲透在畫裡之後帶著一點神秘的高貴。

    主辦方安排了人專門帶領她參觀以及和畫家見面,並且為她講解這些畫作,這些都是來自世界各地的名畫,有一些是馬上就要送去拍賣的,能在拍賣之前見到這些畫,的確很難得。而能將這些畫聚集在這裡,更不容易。

    「你很熟悉這些畫?」她打斷身邊滔滔不絕堪稱專業講解員的男子,轉頭看了他胸前的名牌,「紀先生?」

    紀倫笑了笑,他跟前這個小女孩不耐煩的意思可是一點兒也沒掩飾。

    「我偶爾會來美術館幫忙。」

    寵唯一瞟了一眼他的鞋子,淡淡點頭,「哦。」

    之後的時間裡紀倫不再多說了,只是簡單介紹兩句。

    離開美術館的時候寵唯一禮貌地道了謝,紀倫淺笑著注視她,「晚上再見。」

    寵唯一沒有絲毫意外,他的鞋子是名牌,如果他只是主辦方的一個小員工,應該供不起。

    她這樣的反應紀倫反而詫異了,待她走後才打量了自己一下,他可是刻意換過衣服的……鞋子!

    他笑笑,這算是敗筆了。

    走到對面的咖啡廳裡,江慕瑾先就道:「對面那小伙子一直盯著你瞧。」

    「不認識。」寵唯一神色冷淡,也沒有回頭去看,逕直道:「交流會八點鐘開始,我們先去吃晚飯。」

    找到一家中國菜館吃了一餐味道不算正宗的中餐,寵唯一才跟江慕瑾一塊兒往山頂別墅去。

    舉辦交流會的地方是君笑春的私人別墅,到了這地方可不能把江慕瑾晾在外面,但門衛卻不放她們進去,一定要兩張請帖。

    音樂聲從別墅裡傳出,寵唯一想了想對江慕瑾道:「我們走吧。」

    「這就走?」江慕瑾有些意外,「要不你進去,我在車裡等你。」

    「不用了。」寵唯一說著真的就轉身了。

    門衛也有些著急,她們是真有請帖,要是掃了客人的興,老爺肯定會責怪下來。

    「寵小姐!」一道清朗的聲音從門內傳來,門衛如釋重負,連忙道:「紀少爺,這兩位小姐只有一張請帖……」

    紀倫穿著裁剪合體的白色禮服,十分襯他的膚色,和白天完全不一樣。

    「沒關係,老師讓我下來看看,」他看了眼寵唯一,「既然是寵小姐的朋友,也是老師的客人。」

    「請。」

    「謝謝。」寵唯一這才折回去。

    江慕瑾瞥了豪華的別墅一眼,心中微有不滿,但也沒有表現出來。

    這次的交流會和上次的完全不一樣,君笑春是個怪人,所以對人也喜惡分明,能被邀請到他家的,全都是他的朋友或者是欣賞的人。

    這些大師級的人物,沒架子,人也隨和,都說人以群分,不知道君笑春是個什麼樣的人。

    寵唯一是這次君笑春邀請的人當中最年輕的,不少人也好奇地上來寒暄兩句,但由始至終她都沒有看到傳說中的人物。其他在宴會上的人彷彿也習以為常了,並沒有人尋找這個主人家。

    遠遠看到紀倫朝自己走過來,她放下果汁走上前去,笑問道:「君大師不在嗎?」

    紀倫笑笑,「專程來找你的,老師在書房,讓我帶你上去。」

    「君大師要單獨見我?」寵唯一微愕。

    紀倫點頭,「老師是這麼說的,跟我來吧。」

    他說完轉身帶路,江慕瑾卻拉著寵唯一道:「我陪你上去吧。」

    走出幾步的紀倫回頭來,善意地道:「江小姐就留在宴會中吧,老師會客的時候不喜歡旁邊有人打擾。」

    江慕瑾冷了冷眼色:這老頭子,破規矩還挺多!

    「所以……」紀倫歉然地看著寵唯一。

    「我等會兒就下來。」寵唯一也很想見見君笑春,越是神秘的人越是能引起人的好奇心。

    轉過樓梯去了二樓,米色的牆面上零星地掛著幾幅油畫,寵唯一跟著紀倫走過去也一一地欣賞了畫作,臨到轉彎的時候她驚訝地發現牆上掛了她的畫。

    紀倫停下來解釋道:「老師中意你參加比賽的畫,已經買下來了,畫款很快就會匯到你的賬上。」

    參加國際比賽的畫作一般是由主辦方選出較為優秀的放入各個畫廊中,能賣出去,能以高價賣出去,這就像是在畫者面前搭了一座通天的橋,一個畫家出名還是不出名,是取決於他的畫懸掛在什麼畫廊。

    寵唯一並不認為她比賽的那幅畫有多好,僅僅是寫實而已,如果不是比賽是在倫敦進行,她差點都要以為是校方給她的便利,但這幅畫卻得到了君笑春的垂青,確實讓她想不明白。

    紀倫看著眼前的畫,除了技藝純熟、用色出彩外,他的的確確看不到老師常說的「創意」,而這幅畫在比賽後卻被掛在了倫敦最著名的畫廊,畫展的第一天就被君笑春買下,這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起先他還猜測主辦方可能與寵唯一有些瓜葛,畢竟就算是得獎的畫也未必能放入那麼好的畫廊,但君笑春買畫卻讓他看不懂了,如果不是有人推波助瀾,他也只能說,寵唯一是運氣太好了。

    「這幅畫我能買回來嗎?」

    紀倫萬沒想到,寵唯一的反應不是欣喜若狂,而是平靜如常,甚至沒看到半分高興,張口竟然卻是要將畫買回去!

    笑容微微斂起,只剩下虛應客套的成都,他道:「這件事你跟老師說吧。」

    整個別墅的設計是「回」字形,再繞過一條長廊寵唯一才見到了君笑春。

    紀倫敲開書房的門就離開了,寵唯一立在門旁,打量起正在寫字的唐裝男人。

    他髮鬢處有淺淺的白色,因為低著頭,所以她只能看到額頭上面的細微的皺紋。而他手中握著毛筆,手臂長展,在紙上書寫著,筆鋒靈動流暢,無一絲阻滯。

    直到他寫完,寵唯一才開口,「君大師。」

    君笑春抬起頭來,定定看了她一眼才招手道:「坐。」

    雙手接過他遞來的茶,寵唯一看了眼他的字,「君大師也很喜歡書法呢!」

    「別大師大師的喊,我可不是捉鬼的。」君笑春出乎意料的和藹,甚至主動調和氣氛。

    寵唯一抿唇而笑,「一直想來拜訪君老師,今天終於等到機會了。」

    這話肯定是瞎掰的。

    君笑春打量著她,目光中恍惚湧動著其他的情緒,見他沉默,寵唯一疑惑地抬起頭來對上他的視線。君笑春這才收回目光,道:「我看過你的畫,畫的不錯。」

    「謝謝。」寵唯一頓了頓道:「君老師,那幅畫能不能轉讓給我?」

    君笑春詫異挑眉,「你買要回那幅畫?」

    寵唯一點頭,並沒有半分遲疑,「是的,我想把它送給畫裡的人。」

    先前打算要說收她為徒的話,但她這一要畫,他反而有些不好開口了。

    君笑春沉吟片刻道:「你很有天分,不如留在倫敦學畫,我只收了一個徒弟紀倫,剛才帶你進來的那個。你願意跟我學畫嗎?」

    寵唯一放下茶杯,雙手交疊在膝蓋上,十分認真地道:「我也很想跟君老師學畫,但我不能長時間住在倫敦。很感謝老師您的厚愛。」

    君笑春歎了口氣,惋惜道:「不急,你再考慮一下,什麼時候想通了,還是能到這裡來。」

    這讓寵唯一很是驚訝,眼前這個人真的是那個以嚴格揚名的君笑春?

    「時間還早,你下樓多認識些人吧。真的喜歡畫畫的話,這是個很好的機會。」也不知他說的前還是後,寵唯一只得笑應。

    「紀倫。」君笑春揚聲喊道。

    紀倫推門而入,「老師。」

    「送寵小姐下樓去,」君笑春和藹地笑笑,「另外把走廊上的哪幅《思念》取下來,轉贈給寵小姐。」

    「轉贈」兩字說的明明白白,寵唯一站起身來,低頭朝他鞠了一躬,「謝謝君老師。」

    紀倫壓下心頭的疑惑,君笑春明明是有意收她為徒的,難道她拒絕了?

    讓人把畫取下來,嚴密的包裹之後,紀倫才道:「你拒絕了老師的提議?」

    「什麼提議?」寵唯一裝作不明白,注意力全部都放在畫上。

    「老師不是要收你入門嗎?」紀倫盯著她的臉,不放過她任何細微的表情。

    「君老師的確有這個意思。」寵唯一道:「我還在考慮。」

    紀倫怪異地看著她,考慮?

    寵唯一沒理會他看怪物似的眼神,逕直道:「能把畫拿到我的車上嗎,我想告辭了。」

    紀倫總感覺憋屈著,想問的沒問到,寵唯一不冷不熱的樣子讓他感覺油鹽不進沒法下手。

    饒是如此,他還是依言把畫送到了她車上,見她毫無留戀地離去,他才有幾分相信她的確是不在意老師為她鋪的青雲直上的路。

    「這樣的人……」紀倫定不出個結論來,望著茫茫夜色半晌,卻終於也是無奈一笑。

    山道上很安靜,偶爾才有車輛往來,寵唯一按下車窗,讓夜風緩解從別墅裡帶出的燥熱和喧鬧。

    「那是什麼?」江慕瑾指了指後座的東西。

    「我上次參賽的畫。」寵唯一道:「被君笑春買下了。」

    江慕瑾雖然不懂畫與畫家之間的門道,但看君笑春這麼大的手筆和門面也知道他有可能是要想栽培寵唯一。

    「你怎麼想的?」

    「我不能留在倫敦學畫。」寵唯一有些惋惜道:「跟畫比起來,還是裴叔叔重要一些。」

    江慕瑾心放下了,笑道:「你來倫敦,四少比誰都緊張,生怕你留在這兒就不回去了。」

    「怎麼可能,我答應了他過幾天要一起回去看奶奶的。」寵唯一說著又看向她,「所以你是來監視我的?」

    江慕瑾「噗嗤」一聲笑出來,「我倒想,你要是想學畫,我監視你你就能回心轉意?」

    寵唯一歪頭靠在窗戶上,輕輕道:「我更想念他。」

    山道上的風太大,她的聲音太輕,江慕瑾一時也沒聽清楚她說了什麼,等到聲音完全散在風裡沒了半點痕跡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遂問道:「一一,你剛才說話了嗎?」

    寵唯一搖頭。

    飛機降落的時候,裴軾卿的車子也剛剛到了外面,跟他一起來的還有秋縛。

    江慕瑾一見面就把東西丟給了裴軾卿,揮揮手就坐上了秋縛的車子,「四少,人給你安全帶回了,我先閃了!」

    他們倆真是一點兒都沒耽擱。

    寵唯一望著車子離開的方向,喃喃道:「我總覺得這兩人之間有奸.情……」

    裴軾卿拿過她手裡的包放進車子裡,邊道:「倫敦好玩兒嗎,聽慕瑾說你們去蹦極了。」

    「果然是個奸細!」寵唯一眼睛一鼓,「連這件事都跟你說了!」

    其實江慕瑾等她的時候是有點無聊,剛好裴軾卿也有點無聊,所以就聊上了。

    「她說你很喜歡蹦極,下次我帶你去。」裴軾卿說的極為認真,一點兒也沒有取笑的意思。

    寵唯一審視著他,「她真的這麼說的?」

    「有什麼問題嗎?」裴軾卿反問。

    寵唯一連忙搖頭,「我們快回去吧!」

    「我們沒回去,奶奶生氣了嗎?」隔了一會兒她又問道。

    「老太太很豁達,明天我們再過去。」裴軾卿一言帶過。

    「那就好,」寵唯一轉念又道:「不過這是第一次見奶奶,給她帶點什麼禮物過去呢?」

    「老宅裡什麼都有,不用刻意準備。」裴軾卿道。

    「那也不好,你不懂事,不能連我也一塊兒不懂事。」寵唯一正兒八經地道:「禮物是肯定要準備的。」

    裴軾卿暗暗發笑,她教訓起人來倒是一套一套的。

    「奶奶平時有什麼喜好沒有?」

    裴軾卿沉著臉沒有說話,寵唯一在旁邊孜孜不倦地望著他,然而他臉越繃越緊,薄唇也抿成一條線,就是沒有開口的意思。

    見他眉頭也跟著擰起來了,寵唯一憋著笑輕拍他的肩膀,「裴叔叔,你就算不知道,說出來我也不會笑你的!」

    「那你看著準備。」裴軾卿酷酷地道。

    實際上他是真不知道。

    只有半天的時間,寵唯一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像樣的東西,就回奉一園翻寵正宏的寶貝。

    寵正宏一開始還表示支持,畢竟是孫女第一次正式去見裴家的長輩,然而等她把那枚藍田玉的扳指找出來之後他就不樂意了,竭力埋怨寵唯一顧著婆家不顧娘家,企圖以此來阻止寵唯一拿他的寶貝去討好裴家老太太的念頭。

    「就是它了!」寵唯一越看越喜歡,見他不樂意,撲過去就親他,「爺爺,這個扳指就給我嘛,反正你平時也不用!」

    「不用我就不能留著!」寵正宏要撕人的眼神可一直沒離開過對面的裴軾卿。

    「物盡其用才是正道,爺爺你就別小氣了,以後我一定給你找一個更好的!」寵唯一信誓旦旦地保證。

    寵正宏還是心疼,現在哪兒去找這麼好的玉了,可低頭又是寵唯一滿眼期待的樣子,不忍心讓她不快活,忍痛也只能點頭了。

    寵唯一抱著他一陣討好,花言巧語的要把他哄服帖了。

    寵正宏板著臉但也是高興的,眼角皺紋都深了好多。

    兩人又留在奉一園吃了晚飯才離開,寵唯一打趣裴軾卿,「爺爺剛才是樣子就像要剝你的皮!」

    「他捨不得你,只能想著剝我的。」裴軾卿淡定地道。

    寵唯一撩起亂髮別在耳後,紅著臉蛋道:「裴叔叔,一個巴掌拍不響,要是我不配合,你打算怎麼辦?」

    裴軾卿關了車窗,平靜如無風的湖面,「真想知道?」

    寵唯一重重點頭。

    「吱……!」車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尖銳刺耳,寵唯一身體重重朝前一撲,還沒從裴軾卿的急剎中回過神來,他就解開安全帶猛地傾身上來。

    座椅被放低,巨大的黑影從頭頂落下,寵唯一伸手要去解安全帶,但卻被人捷足先登。

    瞪著身上的人,她心有餘悸地道:「怎麼了?」

    「不是想知道我會怎麼辦嗎?」裴軾卿的聲音在黑暗中籠罩著她的身體,呼吸噴灑在額頭上,即使兩人沒有接觸,寵唯一也能感受到懸在她上方的結實身軀噴張出來的熱氣。

    全身都蒸出一股熱意,她有些不安地喚著他,「裴叔叔?」

    裴軾卿的呼吸漸漸下移,敏感的肌膚竟然為他這慢動作顫慄起來,寵唯一咬住下唇,懊惱自己太不爭氣,然而下一秒,他的唇已經覆蓋到了她的唇上,掃過她的齒將她嬌嫩的下唇解.放出來。

    「叫我的名字。」裴軾卿硬邦邦地道。

    雖然這是他的常態,但換到這樣的環境下,寵唯一心底升起一股恐慌,她伸出手抓住他的衣服,這個人,怎麼說變就變了!

    裴軾卿的吻陡然加重,掠奪了她肺裡的所有空氣後才重複道:「叫我的名字。」

    「軾卿……」寵唯一無意識地應承著他。

    裴軾卿的眼睛,沒有一秒離開過身下的人,彷彿能穿透黑暗看到她孱弱呼吸的嬌美之態,這樣的人兒,他只想將她生吞活剝!

    「就像這樣,」他拉開她的雙手壓在身側,長而大的手掌掰開她緊握的手將五指嵌入她的指縫中,用低啞的嗓音徐徐道:「不給你任何反抗的機會,讓你變成我的人……」

    寵唯一一時羞的不知如何是好,從前以為他是個悶***,但從結婚後的種種表現來看,由暗轉明,頗有不發不可收拾的趨勢!

    以前悶葫蘆一樣的裴軾卿,任她怎麼撩撥都不來一點氣兒,但現在是裴軾卿,惹到了危險的就是她!

    「老婆,我想你了……」裴軾卿磨蹭著她的身體,兩人分開了五天,他想的緊。

    他所謂的「想」根本就是另外一種意思!

    寵唯一按捺住心底的咆哮,柔聲道:「等回家再說好嗎?」

    「不好。」裴軾卿扔給她兩個字,舌頭和手已經開始不規矩了。

    寵唯一氣結,不好還問她幹嘛?!

    他的進犯越來越濃烈,寵唯一幾乎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早有預謀了,而且今天開出來的車子也非常方便……

    「唔……!」嘴唇上挨了一咬,裴軾卿語音危險地靠在她耳邊道:「這個時候還能走神,寵唯一,我可是小瞧了你!」

    明明白白的威脅,寵唯一欲哭無淚,連忙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裴軾卿抽了領帶將她雙手紮在頭頂,既不是太緊也不至於讓她逃脫:「這樣才更有挑戰性。」

    裴軾卿是玩真的,寵唯一會過意來,氣得一口咬在他胸口上,「讓你欺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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