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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05 相會 文 / 半點墨

    「我說,你能不能別這麼無趣?」何昭年的臉在寵唯一的眼前放大,「十天有八天不來上課,來上課還不理人!」

    寵唯一怪異地看他一眼,「反應這麼大?」

    何昭年歎了口氣,擺出一副諄諄告誡的模樣,「你還能好好的來上課,要懂得惜福啊,少年。舒骺豞曶」

    寵唯一扭頭對殷素素道:「他今天好像沒有吃藥就出來了,給阮繪雅打個電話……」

    「喂!」何昭年不滿地打斷她,「你能不能配合一下?彗」

    殷素素也湊了過來,好奇道:「你們在說什麼?」

    寵唯一趴在桌子上,懶懶地指了指何昭年,道:「這個人,今天腦子有點問題。」

    殷素素翻了個白眼,一點也不客氣地道:「他腦子就沒正常過。貝」

    何昭年難得的不還嘴,十分哀傷的道:「我們相處的日子也不多了……」

    「你得絕症了?!」殷素素跳起來,「世界上居然又要少一個禍害,大幸啊!」

    看到何昭年扭曲的臉,寵唯一也不禁笑了起來,笑到開懷了才正色道:「這麼反常,說說。」

    何昭年不正經地仰靠在課桌上,看著天花板道:「我要轉校了。」

    「轉校?」寵唯一詫異,「為什麼?」

    何昭年滿不在乎地道:「我爸說這個沒有前途,讓我轉到軍校去。」

    殷素素也有些怔,問道:「是因為上次的事嗎?」

    何昭年撇撇嘴,「可能也有一點關係吧。」

    「昭尉他怎麼說?」寵唯一頓了一下問道。

    「大哥也讓我轉過去……」何昭年垂下眼簾,遮住眼中的情緒,「反正我這樣的也出不了頭,更何況何家需要的也不是藝術家。」

    「怎麼能這麼說?!」殷素素捏起拳頭,忿忿道:「雖然你人品不怎麼樣,但是畫還是能勉強看過去,就算你轉到軍校去肯定也沒什麼出息,不如就在東維好好學畫!」

    何昭年一腔鬱結活生生給她氣沒了,無語地看著她,「你這是在安慰我嗎?」

    殷素素重重點頭,生怕他不相信的樣子。

    寵唯一眉間舒展開來,笑笑道:「學畫挺好的,何家又不止你一個人。」

    「我爸可不這麼想。」何昭年擺擺手,過了一會兒又道:「這樣也挺好的。」

    寵唯一抿抿唇,最後道:「你不是要照顧阮繪雅嗎?去了軍校恐怕就不能常看她了。」

    「她不是還有你們倆朋友嗎?」何昭年眼中放出光芒,「我只需要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借出臂膀就行了!」

    寵唯一眼中的笑藏不住,微微別過頭道:「武大郎的身體,竟然有一顆文藝的心。」

    何昭年今天算是被打擊到位了,以前他總想不通,寵唯一這樣死不來氣的人怎麼會和殷素素這樣瘋瘋癲癲的人成為好朋友,果然是人以群分,兩人的毒舌功夫,簡直是出類拔萃!

    「對了,我剛剛去看了佈告欄,」殷素素道:「上次國際比賽的結果好像出來了,今天就要公佈呢!」

    「我們學校有獲獎的人吧,我看李老頭喜氣洋洋的。」何昭年道。

    「我也聽我哥說了,有得獎的人,不過名單還沒傳過來。」殷素素又道。

    寵唯一不是多感興趣,裴軾卿的那幅畫是誤交上去的,現在裴家和寵家就跟防賊一樣防著他們,如果那幅畫得了獎,回去又要挨一頓訓誡。

    「唯一,可能是你呢!」殷素素眼神閃閃亮。

    「最好不是。」寵唯一蹙眉道。

    殷素素聳著鼻子,鄙夷地看著她,「四爺就這麼拿不出手嗎?」

    寵唯一回頭審視著她,「沒想到你這麼崇拜裴叔叔!」

    殷素素理所當然地道:「四爺那可是男人中的男人,雖然有點嚇人,不過綜合指標還是很高的,尤其是那身材……」

    「色女!」何昭年嗤之以鼻。

    「你說誰是色女?!」殷素素叉腰鬧起來。

    「就說你……」

    兩人一來一回的拌嘴,寵唯一的思緒卻飄到了裴軾卿身上,身材很好嗎?下次一定要仔細看看。

    「一一,你沒事吧?」殷素素伸手在她眼睛面前晃,「笑得這麼春情氾濫……」

    寵唯一撥開她的手道:「我跟裴叔叔在一起了。」

    「噗……!」何昭年剛喝的水噴了出去。

    「什麼?!」殷素素撞翻了背後的桌子。

    不顧教室裡其他人異樣的眼神,殷素素抓住寵唯一的胳急道:「一一,你說的不是真的吧?!」

    寵唯一點點頭,「是真的,他的身材……下回看了告訴你。」

    殷素素訕訕地收回手,她瞧著寵唯一的眼神,怎麼有點兒冷的意思。

    雙手合十,她狗腿道:「一一,我就是覬覦何昭年也不會覬覦你的男人的!」

    寵唯一滿意點點頭。

    何昭年內傷,狠狠地瞪了殷素素一眼,轉頭對寵唯一道:「你這麼做對得起我哥嗎?!」

    寵唯一笑睨著他,「怎麼對不起他了?」

    「我哥可是因為你才被放到東北去吃苦的!」何昭年氣憤道。

    寵唯一晃晃手指,道:「是因為他自己。」

    何昭年被噎住,的確,是何昭尉自己想逃婚的,可是這個原因不還是她寵唯一嗎?她竟然能這麼不負責任?!

    「總的來說我破壞了很多人的婚姻,」寵唯一笑道:「但是我只能對一個人負責。」

    何昭年看著她,竟然被她的笑容打動,挫敗地坐下來,他抓著頭髮道:「可是四少大你那麼多……」

    「才十二歲嘛!」殷素素早就被這熱血沸騰的消息衝擊的面紅耳赤,異常興奮道:「不大不大!」

    「我早就說,你們絕對有姦情了,沒想到瞞的這麼好!」她碰碰寵唯一的胳膊道:「上回在倫敦,裴四爺是不是過來千里尋妻了?」

    何昭年十分佩服殷素素的接受能力,裴軾卿可跟寵錚道平輩,寵唯一從小叫他「叔叔」叫大的,難道說……這樣比較刺激……?匪夷所思,寵唯一十歲的時候裴軾卿已經二十二歲了,他這麼多年忍著不結婚,就為了等寵唯一?!

    越想越覺得這個猜測太有道理了,裴四爺,對誰不是冷冰冰的,唯獨對寵唯一不一樣,忍了這麼多年,總算熬出頭了……念及此他不得不為自己哥哥捏一把冷汗,要是他把寵唯一拐到手了,裴軾卿還指不定在背後怎麼給他使絆子呢……不過就算是作為男人的角度來說,他也是很崇敬裴軾卿的。

    寵唯一托著下巴,神色哀傷道:「可是爺爺不同意,裴爺爺也不同意,亦庭叔叔也不同意,他們都想拆散我們呢!」

    那是理所當然的吧!何昭年白目。

    「太過分了!」殷素素義憤填膺道:「裴老爺子也就算了,竟然連裴亦庭也來橫插一腳,連他自己的事都管不好的人竟然還有空管別人!」

    寵唯一點點頭。

    「一一,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力挺你到底的!」她信誓旦旦道。

    寵唯一又點點頭,漆黑的眼瞳裡藏著一抹暗芒。

    分開之後殷素素就火急火燎地走了,何昭年去看阮繪雅,寵唯一一個人閒著沒事,悠閒自在地逛起學校來。

    很快這件事就會傳開,到時候也沒有無聊的蒼蠅盯著她,爺爺也沒法變著花樣兒的給她介紹人認識了。她和裴軾卿的主動會招來兩家的壓制,那被動呢,等到這些事傳的風風雨雨了,他們又怎麼掩飾呢?

    現在已經是深秋,空氣很冷,寵唯一立在大樹下避著風。學校這一片種的是常綠樹,所以看不到落葉,不過地上的菜卻枯死了,乾癟癟的趴在地上。

    草叢裡有一串螞蟻在爬,她跟著蟻群往前走,在泥土裡找到了一個小小的洞穴,螞蟻就在裡面進進出出。

    要過冬了,螞蟻也會準備過冬的食物嗎?

    不知道螞蟻是不是要儲存食物,不過會儲存食物的動物不少,動物也知道未雨綢繆,何況人呢?

    拍拍衣服站起來,剛準備要走,卻被人叫住:「一一!」

    是陸雲蕭,修長的身材撐起了米色風衣,整個人看上去挺拔帥氣,英氣逼人。

    笑著迎上去,寵唯一問道:「你怎麼在學校呢?」

    陸雲蕭目光複雜地看著她,「大賽的獎項出來了,東維有一個人獲獎。」

    聽他這樣說,寵唯一就猜到他可能看到那幅畫了。

    「我聽說了。」她低聲應道。

    兩人沿著林道緩緩而行,陸雲蕭沉默之後,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問道:「一一,你和裴軾卿……」

    「我們在一起了!」寵唯一打斷他的話,上前握住他的手,認真道:「雲蕭,我喜歡裴叔叔。」

    陸雲蕭沒想到她這麼坦率就承認了,甚至……甚至沒有一點考慮到他的心情……!

    寵唯一望著他,鎖住他的目光,道:「雲蕭,你生氣嗎?」

    陸雲蕭悵然一笑,「我怎麼會生氣?」他只是傷心,很傷心!

    寵唯一鬆了口氣,展顏道:「我喜歡你,也喜歡裴叔叔,可是這種喜歡又有點不一樣。」

    她轉過身去,雙手背在身後,一步一頓地朝前走,「我喜歡雲蕭陪在我身邊的感覺,教我畫畫,教我種花,雲蕭就像甜點,能讓我快樂。」

    陸雲蕭目光深思,慢慢跟著她的步子,問道:「那裴軾卿呢,對你來說是什麼?」

    寵唯一微微垂眸,道:「可能已經成了習慣,爸爸媽媽去世的時候,我又恨他,又愛他,他的命是爸爸媽媽用命換來的,對我來說,他就成了親人。直到現在,我也分不清自己是恨他多一點,還是喜歡他多一點,但是他就像空氣一樣,無處不在了。」

    甜點和空氣,能讓她快樂的,和能讓她活下去的,這就是區別。

    但是,離開裴軾卿真的不能活下去嗎?這個問題寵唯一也不知道答案,見不到的時候想見到,這就是她現在的感受,見面時細微的心態變化,她也敏感的捕捉到了,遵從自己的心意,和他在一起的感覺並沒有那麼壞。

    「說的真是一點都不留情。」陸雲蕭最終露出了一絲笑容,將話題轉了個方向,「老爺子同意嗎?」

    寵唯一搖搖頭,「爺爺不同意。」

    陸雲蕭心裡舒坦了些,至少裴軾卿也不能那麼順利。

    但是寵唯一的反應卻超出了他的想像,她一點都不著急嗎?

    「老爺子不同意,你還是要和他在一起?」他試探性地問道。

    「是啊!」寵唯一的回答不假思索,「爺爺總有一天會同意的。」

    這件事,最後總有一個妥協方,不會是她,當然就是寵正宏了。

    陸雲蕭看她天真的模樣,心中說不出是羨慕還是嫉妒,說到底寵正宏還是把她保護的太好了,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嗎?

    寵唯一,這個世界不是這樣的!

    「雲蕭?」寵唯一見他出神,停下來喊他。

    「我看到你得獎的那幅畫了。」陸雲蕭轉而道:「畫的不錯……」

    「我以為你會畫湖景。」

    「本來是打算畫湖景……」寵唯一話說到一半卻突然停住了,殷紅的唇角邊溢出甜美的笑容來,這是將錯就錯呢,還是上天注定呢?

    陸雲蕭胸口起伏不定,好一會兒才壓下自己翻湧的憤怒,之前他查到的資料都是假的嗎?

    寵唯一與裴軾卿勢如水火?

    這個模樣,是勢如水火的表現嗎?

    他回來不過短短的時間,她就忘了當初是誰害他險些喪命?!

    但寵唯一是從來都不會委屈自己的人,她的話和笑容都是真的,而他這個曾經作為兩人之間的心結,隨著他的活著回來也瞬間煙消雲散了,即使過去三年他都生活在痛苦中……可誰又會來關心他的痛苦?!

    寵唯一,已經投入了裴軾卿的懷抱!

    「雲蕭,」寵唯一用雙手握住他的手,「不要再想過去的事好嗎?」

    她目光中湧動著內疚,但這卻讓陸雲蕭的憎恨擴大,內疚嗎?內疚又有什麼用呢?

    他父親不會活過來,她也不會回到他身邊……!

    伸手抱了抱她,陸雲蕭風輕雲淡地鬆開了手,「大賽是有獎金的,用那個錢請我吃飯,就算答謝我給你啟蒙了。」

    寵唯一知道不能急在一時,既然他不想提,那她也不說了。

    「我們很久沒有單獨吃飯了,」她笑道:「我們去吃快餐吧!」

    陸雲蕭搖頭,「謝師宴就是這樣的級別,嘖嘖!」

    「有這樣的級別已經很不錯了!」寵唯一戲言道:「或者你到奉一園來?」

    「這樣也不錯。」陸雲蕭摸摸鼻子道:「就怕老爺子不高興。」

    他沒說笑,是真想去。

    寵唯一是很高興的,他們一起在奉一園生活過一段時間,這樣的場景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爺爺說過歡迎你到奉一園作客的,」寵唯一興致勃勃道:「你今天還有其他事嗎?不如我們現在就回去吧!」

    「想起一出是一出,」陸雲蕭無奈道:「我公司裡還有事情,今天不行。」

    寵唯一有些失望,卻又聽他道:「明天我有時間,到時候我買材料去奉一園。」

    陸雲蕭的廚藝是很好的,隔了這麼久,還能吃到他做的菜,寵唯一有些懷念,又有些心酸。

    兩人不知不覺就到了校門口,接寵唯一的車子已經到了,跟他道了別,寵唯一坐在車裡還不住地揮手。

    目送她車子遠去,陸雲蕭摸出電話,神情冷漠地道:「我要查到三年前告密的那個人……」

    寵唯一在書房待到很晚才出來,打著哈欠走回自己的房間,剛剛合上房門,一股氣息就猛地靠近,不等她驚呼出聲就用手摀住了她的唇,在她耳邊低聲道:「噓!」

    是裴軾卿!

    寵唯一鬆了口氣,然後又覺得奇怪,問道:「裴叔叔是怎麼進來的?」

    裴軾卿假咳了一聲,企圖岔開話題,「聽說你的作品獲獎了?」

    「別想岔開話題,」寵唯一目光炯炯地看著他,「蔣叔叔已經加強了奉一園的保安設置,到底都有人盯著。」

    「好吧,我翻牆進來的,」裴軾卿道:「余媽幫我調開了人。」

    「真的只是這樣?」寵唯一懷疑道。

    裴軾卿正色道:「不然呢?」

    寵唯一略顯失望,「我還以為你也會學我,爬狗洞過來呢!」

    裴軾卿扶額,點點她的額頭道:「這麼沒品的事只有你才做的出來。」

    寵唯一猛地撲過去抱住他的腰,膩膩道:「裴叔叔想我了嗎?」

    裴軾卿一腔溫柔,本來明天一早來看她的,但是看到了她的畫,還是忍不住連夜就過來了。

    《思念》,真是個好名字……

    「只是隨便畫的,」寵唯一歪著頭,詭異地笑道:「裴叔叔想要畫的話,我可以重新畫一幅送給你。」

    上次畫畫也是無疾而終,裴軾卿拉著她在黑暗裡移到床邊,道:「也可以,你想怎麼畫?」

    寵唯一眨眨眼睛道:「素素說你身材很好……」

    裴軾卿挑眉,「所以呢?」

    「眼見為實,」寵唯一笑瞇瞇,「所以我勇於求證來了!」

    裴軾卿定定心神,不能被這小妮子誘惑了,他過會兒還要回去。

    「以後,以後讓你看個夠!」

    寵唯一「咯咯」笑起來,「我很期待哦!」

    裴軾卿吻吻她的額頭,用手圈住她,低聲道:「就這樣讓我抱一會兒。」抱在懷裡才踏實,個小磨人精。

    寵唯一雙手也懶懶的擱在他腰間,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他胸膛上,盯著他衣服的扣子出神。

    「在想什麼?」裴軾卿低頭問道。

    寵唯一搖搖頭,往他懷裡鑽了鑽,「有點睏了。」

    「那你先睡,等你睡著了我再走。」裴軾卿柔聲道。

    寵唯一乖乖爬進被窩裡,看了他一會兒才閉上眼睛:這樣,也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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