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的第二天早上,冉閔很沒有昏君潛質的,早早就起了床。神清氣爽的洗漱之後,冉閔阻止了想跟他出門的董媗,吩咐僕婦們照顧好新娘子,他自己則是披掛停當,帶著幾個親兵,信步走出宮城,進入北平城區。
城中早已經喧鬧起來,人多了就有市場,就會產生生意。雖說現在還沒有人將「一日之計在於晨」這樣的真理名言總結出來,但「日出而作」這個古理大家還是知道的。
北平城的日趨繁榮是冉閔眼瞅著一點點起來的,要說他看到眼前的情形心中沒有成就感那就太虛偽了,一路帶著笑臉,還有那些平民們的叩拜,冉閔略有飄然的走上了東城門。
北平城的東城門,是朝向燕國的,也就是說,站在東城門往外望,實際上就是慕容鮮卑的地盤了。
東城門所在的城牆是特意加高加厚,在冉閔的授意下,又跟綿延的長城連在一起。冉閔的地裡不是很好,推算不出自己現在修建的這個北平城,跟後世的北京城之間究竟有多大的坐標差距,他隱約記得後世的北京城距離最近的長城不近。
「嘿,我想那麼多幹啥呢,從今後,北平城就在這裡了!即便將來有人再修北京城,也脫不開這個北平呢!」輕輕擺了擺腦袋,將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統統趕出腦海,冉閔轉身,走下城門樓。在他正打算返回皇城開始今天的工作時,然而眼角一閃而過的人影,卻是讓他突然停住了腳步,眉頭微微一皺,冉閔低聲自語:「又是她?」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或者說是冉閔的感覺如果沒有錯的話,剛剛那個人影,應該是——李詩詩。這個女人,總是在冉閔最意外的時候出現,而這一次,會不會有例外?
冉閔不知道她是恰好經過,還是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也許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不知為何,冉閔明明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已經跟認識李詩詩時截然不同,但他還是有一種跟李詩詩見面的衝動,無法壓抑。
「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去去就來!」冉閔習慣性的向杜雷以及身邊幾個從花帽子營裡挑選出來的親衛說話,卻不了杜雷將脖子一梗,道:「主上,主母吩咐過,任何時候都不能讓你孤身一人行動,除非是在軍營或者是皇城裡!」
「啊?」
冉閔不信邪的將眼神掃過幾名親衛,結果卻是出奇的一致,看來即便管中月已經遵循命令去後宮裡安胎去了,可她的影響仍在。冉閔不知道自己若是強烈要求,杜雷等人會不會聽從自己的命令,但是返回皇城之後,這些傢伙肯定是會去管中月告狀,到時候自己難免又要被嘮叨了,況且他這是準備去見一個女人,若是身邊沒有人的話怕是有此事情就說不清楚了。
想想之後,冉閔只得妥協,道:「好吧,好吧,既然是月月的命令,你們就執行好了,不過若是沒有我的命令,一律不准輕舉妄動!」
「得令!」
只要能夠跟著冉閔,杜雷等人倒是沒有意見,也不能再有意見。
「走!」
因為不知道李詩詩是無意還是有意出現,冉閔必須要抓緊時間跟上去,若萬一是太平道正在實施什麼陰謀詭計呢?
當冉閔三步並作兩步,帶著杜雷等人快速繞過一條街道之後,他視線當中就出現了那個熟悉的背影。心下一動,冉閔再次加快腳步,卻沒有開口招呼。
「你什麼時候喜歡跟蹤人了?」
然而還不等冉閔靠近到三丈的距離,前面一直沒有回頭的李詩詩卻突然停下腳步,同時聲音傳來,讓冉閔剛剛提起的右腳,不得不輕輕放下,「被你發現了?」
「可不是麼。」
李詩詩終於轉過頭來,雪白的貂毛裘皮將她襯托的嬌顏如花,展露的笑容更是有若曇花怒放。
李詩詩這個女人是極有誘惑力的,哪怕是受工藝影響而略顯臃腫的皮裘,仍舊被李詩詩穿出了「婀娜」的味道來。若非是因為天氣寒冷,李詩詩戴著一層厚厚的面紗,恐怕走在大街上,會引得無數男人矚目。
此時面紗早已經摘下,寒冷的晨風卻是讓李詩詩白皙的面容泛出一陣陣的紅來,像是半熟的蘋果。
「看來不是我跟蹤了你,而是你勾引了我!」不知為何,當冉閔看到李詩詩俏麗的模樣,這略顯調戲的話就脫口而出,愣是沒有半點遲滯,就連李詩詩都為此而臉色微微一怔,方才一手挽腰,發出低低的竊笑。
照理說冉閔並非是那種輕薄的人,心中也為自己剛剛說的話而暗暗吃驚。只不過男子漢大丈夫,說就說了,難不成還要將其吞回來不成?
「原來你跟其他男人也沒有什麼不同嘛!」
李詩詩終於收住了笑,只是眼底還有一種說不出風情,紅唇一動,言語間雖是在奚落冉閔,但口吻卻如同少女向情人撒嬌,這種本事,普通女子還真是學不來的。
幸好冉閔在後世見識極廣,也不至於因為李詩詩這一點點手段就頭暈目眩,倒是跟在冉閔身後,以杜雷為首的幾個年輕男子,被李詩詩的風采撩撥的有些氣息發粗,哪怕李詩詩本來不是衝著他們去的。
「好了好了,收起你那一套吧,對我沒用!」冉閔擺擺手,心中純粹是將李詩詩當成後世那種上門推銷保險或者是夜裡在街邊賣啤酒的女孩子,雖說後者在相貌上根本無法與李詩詩相提並論,但冉閔的神情舉動,卻是再次讓李詩詩臉色黯淡下來。
這女人變臉的本事確實是極強的,幾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李詩詩就像是換了個人一般,委委屈屈的如同一個受氣小媳婦,「怎麼了?這才幾個月的功夫沒見面,你對人家就是棄之如敝屣了麼?」
「棄之如敝屣?」冉閔心頭一悶,暗暗狂呼:姑娘,你可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再轉頭一瞧杜雷等幾個大頭兵的神情,冉閔開始祈禱:你們這些不學無術的傢伙,可不要將這句拗口的話給記住了,否則若是傳到那三個女人耳中,怕不是又有一場狂風暴雨。
「閔郎~」嬌滴滴略帶撒嬌的聲音再次傳來,這一次,杜雷等人的眼神終於變了,哪怕沒有讀過書的大頭兵,只要智商正常,也能聽出這兩個字當中包含的情義,或許是為了不讓自家主上尷尬,杜雷等人竟然自作聰明的將頭轉向其他方向,不再跟冉閔的視線相交。
「停!」冉閔伸出雙手,右手平攤掌心向下,左掌豎起指尖頂住右掌掌心,情急之下,他連後世的專業手勢都給擺出來了,「停!說吧,你把我引到這裡來,究竟是想跟我談什麼交易,不要再弄這些讓人誤會的東西了,你是存心給我添堵麼?信不信為了證明我的清白,我現在就跟你一刀兩斷!」
「啊,閔郎你就這麼狠心,要跟我一刀兩斷了麼?」李詩詩右手婉約的捧心,那感覺不是讓冉閔感覺到她的淒苦,反而讓冉閔注意到她胸前「偉大挺拔」,弄的冉閔心中更是一顫,大聲道:「什麼你我之間一刀兩斷,是我要把你一刀兩斷!」
兩人唇舌交鋒到現在,李詩詩好像也終於玩夠了,將臉上神情一正,笑道:「冉閔你還真是不好玩啊,好久不見了,何必一見面就這麼一本正經嘛!」
「我向來都是一本正經的!」冉閔發出一聲嘟囔,言下之意卻是:只有你李詩詩才不正經,我冉閔可是個正正經經的好男人。
不知道李詩詩是沒有聽出冉閔的言下之意呢,還是聽出來了卻壓根不在意,她也不去接冉閔的話頭,卻是道:「怎麼,現在你不帶親衛兵都不敢出門了?地位越來越高,膽子是越來越小了?」
「隨你怎麼說!」冉閔倒是不至於對李詩詩解釋什麼,他此刻心中盤算的,卻是李詩詩出現在北平城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