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一個月之後還有能有大量的小型床弩送到,冉閔的心一下子就熱起來。
雖說床弩這種玩意兒不能用來直接對城牆發起進攻,但只要用的好,又有集群優勢的話,產生的殺傷效果還是非常驚人的,尤其是形成規模之後。當然,想要利用好這種可以隨意移動的床弩,也不是簡單的事情。
「傳令下去,小型床弩只上牆一半,剩下兩百張,用來訓練!」冉閔不等跟木雲和陳三兒嘮嗑結束,就忙著給杜雷下了命令。
「下一批數量有多少?」冉閔轉頭問陳三兒。
「大概還是有四百張的樣子,主要是製造配合的弩矢需要大量的原材料,這大冬天的,北面送來的木材有些跟不上了!」
床弩是絕對不會使用竹子做弩矢的,因為床弩的力量巨大,而竹子的自重實在是太低了,遠遠不能保證床弩的精度,故而床弩的弩矢至少都是陳年的木材加工而成,像杉木這種比重較低的木材還需要為其配重。
應該說北方雪國裡成長起來的樹種大多符合床弩弩矢的要求,只是因為天兒冷,去砍伐和運送樹木的人自然就少了下來。
這一點冉閔完全可以理解,況且六百張床弩,哪怕就是一場攻城戰下來,真正用到的弩矢也不過就是一兩萬而已,倒是不用急著囤積大量的弩矢。
而大型和中型防守型床弩的弩矢卻是這一次就準備了個充足,至少可以保證北平城被圍三個月以上的數量,這讓冉閔感覺很是安心。
「一路上都辛苦了,抓緊時間去休息,別在這裡吹冷風!」
冉閔瞭解清楚情況之後,就將陳三兒和木雲都攆去休息了。陳三兒只是在北平待上幾天,就會帶著民夫等返回漁陽,繼續自己的工作,倒是木雲這次來了之後就要留下來了,一來是要整合剛剛經過培養的城衛軍,另外一個原因是要在冉閔帳下聽令,參與到即將開始的戰鬥當中。
安裝和調試床弩都沒冉閔什麼事,他只是去現場看了看,然後跟周圍的士兵或是民夫聊了聊。
等到所有的床弩安裝到位,那已經是六天之後了。
簇新的床弩像是為北平城新建的城牆釘上了一排排尖利的牙齒,看到這些床弩,原本對於北平城還有擔憂的百姓們,也紛紛安定下心思來,準備在北平城定居,一些家中還有閒人的家庭,也開始在衙門附近的公告欄中尋找機會。
也就是這個時候,在冉閔的授意下,盧諶在各個衙門和城門口,張貼上了招兵買馬的公告,為了讓那些不認識字的平民百姓也能知曉公告裡的內容,每張招兵公告旁邊,還配著兩三個解說員。
「主上,今日三個招兵點已經有上萬人報名,可喜可賀啊!」盧諶捧著最新的數據進入冉閔的房間,最近這個老臣臉上已經有了化凍的痕跡,隨著進入北平城的平民越來越多,盧諶的信心好像也是越來越充足了。
「如今北平城已經登記的長住人口有多少?」冉閔並沒有去接盧諶手中的名冊,此時已經不是剛剛組建撼山軍的日子了,新兵的征發、選撥、訓練和裝備自然有別人去做,冉閔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掌握方向而已。
招兵並不是報名的人越多就越好,畢竟士兵數量和人口必須要在一個合適的比例上,才能保證國家和政權長期有序的發展,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可持續發展。所謂窮兵黷武,指的就是那些不顧國家承受能力,瘋狂徵兵的舉動。
冉閔可不想窮兵黷武,飯要一口一口的吃,天下也要一個城池一個城池的打!
「目前已經登記在冊的常住人口數量超過二十五萬,其中有七萬是軍屬。」盧諶回答這個數據的時候顯得有些勉強,畢竟有七萬人是軍屬,真要說起來,只有剩下的十八萬人才是平民,這是不符合冉閔一開始對北平的要求的。
盧諶原本以為冉閔會指責自己這個民政官,可是沒想到冉閔在聽匯報之後,竟然只是擺擺手,道:「沒關係,我們一點點的來。去告訴董閏,在挑選士兵的時候,凡是家中獨子的,一律不要!」
「這。」對於自家主上經常冒出來的奇異念頭,盧諶其實已經很習慣了。所以他只是猶豫了那麼一瞬間,隨後就點頭道:「主上思考周圍,實乃萬民之福!」
要說萬民麼,冉閔還真是不客氣的應承了下來。可不是萬民麼,光是北平城裡生活的長住人口加上逐漸進駐的士兵,數量已經是三十萬出頭了,若是將整個遼西的人口和士兵數量算在一起,也是差不多百萬人口級別的地盤,拖出來確也可以算成是個不大不小的勢力了。
所以盧諶的這個馬屁,冉閔也就生生的受了下來,「你趕緊去辦事吧。」對盧諶下完令命,冉閔轉而叫道:「阿奴干。」
「屬下在!」
如今阿奴干以一個匈奴人的身份成為冉閔身邊的親衛,可謂是獨無僅有,那份榮耀,可是讓阿奴幹盡心盡力的跟著冉閔,而且時時刻刻的挺胸抬頭,襯托著冉閔的尊嚴。
「你親自去找石安火,告訴他,常山那邊的活動,可以開始加強了!」
「常山?」
還沒有走出大殿的盧諶一下子停下腳步,轉身望向冉閔:「主上,您不是說要進攻燕國麼?」
此時殿中並沒有更多礙眼的人物,無論是盧諶還是阿奴干,都算是冉閔比較信任的人。所以冉閔也沒有刻意的隱瞞,而是笑道:「盧大人你有所不知,剛剛從鄴城傳來的消息,奪嫡的戰火已經燒到每個皇子身後的大臣身上了,你可知道申扁?」
雖說盧諶早已經不算是趙國的官員,但對趙國朝堂當中發生的事情仍舊保持著足夠的新鮮度,故而他當然是知道申扁這個人的。
「申扁,這個無恥小人,他又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麼?」
「嘿!」冉閔輕輕一拍椅子扶手,笑道:「盧大人,你這話就不對了,申扁固然是個小人,可是別忘了我們現在跟趙國的關係,他要是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那豈不是對我們有利麼?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同樣,敵人裡的破壞份子,那就是沒有結盟的盟友啊,所以對於這樣的盟友,我們還是要抱著理解的心情才是。」
盧諶臉上露出個哭笑不得的表情,道:「主上說的有理!」以盧諶一輩子接受的教育以及他的性格來說,像申扁這樣的人,別說是當盟友了,若是在大街上碰到,怕是啐申扁一臉口水的心都有了。只不過目前兩國的關係,盧諶也必須要承認冉閔說的有道理,若是申扁能夠將趙國朝野折騰的一塌糊塗,豈不是就便宜了自己這邊麼?
「申扁啊,現在已經跟燕公石斌結成了盟友,開始對付以張豺為首的那一撥人,我聽說,為了自保,那石苞卻是加入了張豺的一方,而石斌又拉到了幾個重臣和兩個兄弟,嘿嘿,現在的鄴城,怕是突然打起來都有可能!」冉閔說的有些自得其樂,其實只要石虎還在,鄴城裡決計是打不起來的,當然,暗中有些人倒霉純屬正常,恐怕就連石虎都不會放在心上。
冉閔自然也不是純粹的幸災樂禍,只是因為鄴城那邊風向的變化,讓他必須要適當的調整一下戰略計劃了。
「盧大人你想想,北海郡戰役結束,那慕容恪竟然成功的逃離了北海,想來此時他應該已經回到燕國,事實已經證明打開海上通道僅僅是慕容恪的幻想,那麼燕國要繼續擴大版圖,唯一的方法就是從北平這邊經過,若是我此時再堅持向東北方向進攻,豈不是正好遂了那慕容恪的意?」
「可是。」盧諶眼珠子轉了轉,道:「可是就算主上您不去攻打燕國,那慕容恪難道就不會主動來攻打我們?您前段時間也說了,盡量要將戰鬥拒在國門之外,北平這才剛剛開始穩定,若是引的鮮卑人大軍來攻,恐怕會民心不穩啊!」
「哼,慕容恪,他要是敢來,我倒是有一計,要讓他來的,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