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搞定了董閏!」
等到心情激動的董閏,邁著別樣沉重的步伐離開之後,坐在大堂裡的冉閔也是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對於盧諶這樣的民政官,冉閔其實沒有更多的安排,他也沒有打算跟盧諶這樣的人多說什麼。站在一定的高度來看,如果說人民就是一群綿羊,那麼盧諶等人就相當於是一群放羊的牧羊犬而已,只需要給與這些牧羊犬足夠的威脅和骨頭,牧羊犬對於自己的主人是誰並不關心,它們只會做好自己的工作——放羊。
所以冉閔不會像對董閏那樣,將自己的心思擺在盧諶等人的面前,給他們選擇的機會。相反,如今正是打天下的時候,冉閔需要大量的人手來為自己工作,有能力的武將就是最重要的財富,冉閔必須要將其收心,才能放心的使用。
關於即將對北平開戰的消息,冉閔也是及時的知會了漁陽方面。對於鎮守漁陽的石塗來說,石趙軍隊向北平發起進攻是有利的,因為北平戰事一起,將會吸引燕國人大量的注意力,相對來說,燕人對漁陽的關注也就會越來越少,正是悶聲發大財的最佳時機,故而對於冉閔發動的北平戰役,石塗那是相當的贊成,甚至於手癢的他,主動提出要帶兵協助冉閔,當然不是參加直接進攻,而是越過長城,進攻慕容燕國的城鎮。
石塗的這個建議對於冉閔來說同樣有著無比巨大的誘惑力。
前面已經說過,在如今這個年代,人口就是最大的財富,包括慕容燕國在內,哪一次戰爭勝利之後不是裹夾大量的人口返回本國的?除了對敵方軍隊的瘋狂殺戮之外,如今的慕容燕國在對待平民的方式上已經溫婉了很多,想當初段遼那種以人作為軍糧,或者是像如今的石趙皇帝石虎般草菅人命的事情,在慕容燕國裡輕易不會出現,相對來說慕容皝父子算是有道的明君。
可惜,這個有道的明君身份始終是鮮卑人,跟冉閔心中的漢人正統有著格格不入的區別,這也是冉閔無法放棄對慕容燕國敵視的原因之一。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冉閔的宿命論了。歷史上冉閔的死亡正是慕容燕國一手造成,這一點也就決定了冉閔不會跟慕容燕國妥協。
在冉閔的敦促下,戰爭的準備很快進入狀態,冉閔一面向鄴城發去戰爭的信息,一面開始收集北平周圍的精確情報。
沒有情報支持的戰爭就是瞎子打架,輸贏是明擺著的事情,冉閔自然不願意做個瞎子,所以他需要大量的情報支持。在這一點上,崖山密諜可以給他足夠的情報。
而僅僅是知道了情報還不夠。想要攻陷一個防守嚴密的城市,若是僅僅依靠正面進攻,將會付出慘重的代價,雖說冉閔對董閏的交待,是要求將這種炮灰似的任務都交給胡人士兵完成,但並不代表冉閔就不重視自己手中兵力,能夠少付出一些代價又有何不好呢?
在冷兵器時代,破城損失最小的方案莫過於滲透。一座城鎮,無論其對外的防禦有多麼強大,在堡壘的內部卻是極易被攻破的。比如說,或許只需要一支百人小隊成功的滲透到目標城鎮當中,在關鍵時刻這支小隊能夠將某個方向的城門打開,那麼進攻的任務就等於是完成了一半,即便隨後而來的巷戰會有巨大的犧牲,但也好過直接攻城。
可惜的是,將一支百人以上的小隊滲透入北平城實在是太難了,因為慕容燕國對於南面的警惕心實在是太重了,沒有足夠的手續,南面的人幾乎是不可能進入北平城的。
在看過崖山密諜匯總來的情報之後,冉閔不得不放棄了這個極其誘惑的想法,難道就只能正面硬憾北平城不成?如今北平城裡擁有的燕國守軍數量已經達到三萬人之多,這對於冉閔,或者說對於整個遼西來說,都是個龐大的數字。
眼下遼西究竟有多少可以動用的兵力呢?
說起來整個遼西受到冉閔節制的兵力高達七萬之多,是北平城燕兵的一倍有餘。可問題是,這七萬人的正規軍需要防守整個遼西邊境,撒到每個重要的城鎮關塞,數量就相當的不足了。
事實上根據冉閔和董閏的核計,真正能夠參與到進攻北平戰鬥的趙兵數量,決計是無法超過四萬人的,就算是四萬人,那也是冒著燕人進攻其他關隘的風險調撥出來的,事實上整個遼西目前的兵力只能說是防守有餘,而進攻不足。
任何一個計劃都有風險,這是冉閔自己的考慮。
然而讓冉閔高興的是,那待在鄴城裡的燕公石斌,在接到他遞出的橄欖枝之後,終於有了根本性的合作行為——派兵!
與後世那些皇子王爺不同,如今的石趙朝廷從上到下還有著濃厚的遊牧民族風格,每個皇子都有屬於自己的衛隊,就如同剛剛被石虎發配去了邊疆的一萬名東宮守衛一般,在石斌的名下,也有一萬人的軍隊。
雖說這支軍隊無論是裝備還是作戰能力都無法跟曾經石宣麾下的那些東宮衛隊相比,但是在這個關鍵時刻,石斌還是非常理智將自己名下的衛隊當中抽調了八千精銳士兵,連同李農民下的兩千私兵一起,趕赴遼西,聽從冉閔的調遣。
因為石斌和李農眼下的境地非常微妙,即便兵是他們自己出的,卻是不能親自帶人前往遼西,所以帶領這一萬精銳士兵的將領,竟然成了麻秋。
說起來這個麻秋跟冉閔之間也算是糾纏不休了。當初正是因為冉閔的算計,最終讓麻秋丟了官位、爵位,而名義上石塗的死也跟麻秋脫不開干係,誰又能夠想到,今日裡麻秋竟然要帶兵前往遼西,接受冉閔的調遣?
或許世事總是如此的無奈,若是帶兵前往遼西的麻秋知道石塗還活著,而且如今就在漁陽城當中,不知道麻秋會如何做?
不過想來麻秋若是現在知道,怕也是不敢輕舉妄動的,畢竟現今不同往日,冉閔在遼西那就是土皇帝,有權力,手中又有兵力,豈會讓他麻秋亂來?麻秋也不是個蠢人,當初在段遼受降一戰當中,若是他被石虎擼了之後能夠安安靜靜的待在鄴城,不去抱一陣子石宣的大腿,那麼在今天他可能還有機會被石虎起復,可眼下,石宣被套上個謀反的罪名,曾經在石宣帳下效力的麻秋身份頓時變得尷尬起來,若非他早些時候已經明確的跟石宣劃清界限,轉而投效石斌,恐怕這次被發配到邊疆的人員名單上,就能看見他麻秋的大名了。
在這種情況下,麻秋豈會得罪有著皇家身份,又正在開始跟石斌聯合的冉閔?若是將來石斌因為冉閔的緣故而當上皇子,他麻秋惡了冉閔,朝堂之上又豈會有他的一席之地?
故而,當冉閔知道石斌派來的一萬精銳戰士竟然是由麻秋帶隊之後,心中也不著急,麻秋眼下的情況已經決定了他不敢亂來,即便帶著一萬軍隊來了遼西,也只能是乖乖的聽他冉閔的安排。
有更多的兵力加入總是一件好事,至少對於眼下的冉閔來說,士兵自然是多多益善,即便不能投入到進攻北平的戰役當中,用來當衛戍士兵那也是不錯的。
雖說麻秋是要來了,但以這個時代的交通狀況來說,一萬名士兵輾轉幾百公里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僅僅是士兵本身,還需要大量的輜重隊伍配合,雜七夾八的下來,整個隊伍的人數就達到了兩萬人之多,若是從鄴城到遼西,怕不是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當然,冉閔是沒有打算等到那麻秋率領的一萬人來了之後才開始進攻,他只需要重新調整一下作戰的隊伍,因為麻秋這一萬人的存在,冉閔能夠動用的石趙軍隊數量就達到了五萬人。
以五萬人來進攻一個三萬兵力防守的城市,冉閔心中就已經有了一半的把握。當然,明面上來看,五萬人進攻北平那是相當的冒險,至少在其他領兵將領看來,這是一個幾乎無法完成的任務。
冉閔並不是瘋子,也不是個狂妄自大的莽夫,之所以他對進攻北平有相當的把握,那是因為如今管中崖率領的錦衣衛,已經成功的滲透進了北平城,雖說數量極少,但只要能夠在關鍵時刻出手,將會建奇功。
二月,已經準備妥當的冉閔終於正式發動了對北平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