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樣少的兵馬,杜雷心中總歸是不放心的,他向冉閔提出來,冉閔也不生氣,只是道:「明日你就知道了。」
就連杜雷冉閔都不說,其他人自然更是不知道將主葫蘆裡究竟賣的是啥丹藥,只能繼續被蒙在鼓裡。
然而離開河間府的第二日,冉閔等人方才收拾營帳啟程,就有偵騎遠遠的跑了回來,一人一馬還遠在天邊,扯開的嗓門卻是將聲音生生給送了過來。
「前方有騎兵大隊,前方有騎兵大隊!」
因為距離的原因,那偵騎的聲音傳到冉閔等人耳中時已經有些飄忽,但杜雷等人總算還是能夠聽清楚大意。杜雷臉上變色,怒吼道:「保護將主!」隨即就要騎兵們變陣防禦。
此時冉閔卻微笑著站出來,揚聲道:「大家不用驚慌,是自己人!」
即便有冉閔親口承諾是自己人,可以杜雷為首的親兵們卻是不敢放鬆的,誰敢保證那些所謂的自己人會不會發生意外呢?況且,大家也不知道為何冉閔會在這裡安插一支「自己人」的軍隊。
隨著時間過去,一隊極其精悍的騎兵隊伍真就是緩緩從遠方地平線出現,漸行漸近。
「不對,那些都是胡人!」冉閔身邊一個眼神最好的親兵放聲大叫道。
「是胡人就對了!」對於自己手下忠心耿耿的舉動,冉閔自然是不會生氣的,他伸手拍了拍想要將自己護住的親兵,笑道:「杜雷,上去看看,可是阿奴幹那傢伙?」
「阿奴干?」
一聽這個名字,杜雷臉上頓時露出苦笑,他總算知道為何將主老神在在,感情是將阿奴幹這支隊伍給弄回來了,若真是阿奴干率領的法蘭西僱傭軍,冉閔還就真是沒說錯:是胡人就對了。
法蘭西僱傭軍在冉閔的倡導下成立至今已經有差不多一年的歷史了,在這一年裡,尋常的軍隊或許還沒有真正上過一次戰場,可是對阿奴干僱傭軍來說,幾乎是無月不戰,甚至是月月戰、日日戰。在如此高強度的戰爭下,應該說放眼天下,戰爭素養和單兵作戰能力超過阿奴干僱傭軍的,可以說是再也找不出來了。
「老闆,我們來了!」
如今的阿奴干已是今非昔比,身上穿著價值萬金的西域魚鱗甲,手中一根騎士長槍,背負長弓,肋間還掛著一柄絕非凡品的寶刀,光是觀其胯下戰馬,就知絕非凡品,肩高近五尺,比起尋常戰馬來,高出半個身子不止,就算是在小白龍面前,也是不遑多讓,用冉閔的眼光來看,阿奴干騎的戰馬,不輸當日慕容恪的坐騎。
「你小子怎麼跟暴發戶似的?」
「暴發戶?」阿奴干有些不理解冉閔口中的新鮮詞彙,不過看冉閔面帶微笑,眼神真摯,他以為是好話,連忙點頭道:「是是是,老闆說的是暴發戶,我就是暴發戶了!老闆,法蘭西僱傭軍總計三千人,向您報道!」
「三千人!」
始終站在冉閔身邊一言不發的杜雷頓時驚呆了,「法蘭西僱傭軍竟然已經達到三千人的規模了?」
法蘭西僱傭軍的性質,杜雷自然是無比清楚,若說其他軍隊雜七夾八的人員數量有水分,那麼法蘭西僱傭軍的戰士數量那就是實打實沒有半點虛假,道理很簡單,法蘭西僱傭軍的士兵那都是真正為錢賣命的戰士,不存在領軍餉的說法,阿奴干大可不必向冉閔報虛假的數字,更重要的是,這是一支純粹為戰鬥和金錢而成立的軍隊,以完成僱主(目前尚且只有冉閔這麼一個僱主)任務為生,並不是按人數多少來收費的。
「阿奴干你收攏了這麼多僱傭軍了?」杜雷禁不住開口問道。
「很多麼?」阿奴干滿臉欠揍的對著冉閔媚笑,「這還是老闆讓我少帶點人,不要過於張揚,所以我才只帶了一半的隊伍來而已,剩下的一半,還在北平城附近掃蕩呢,杜雷你是不知道,那燕人,哼哼,倒是不平靜的很,時不時總想要在北平周圍活動活動,不過遇上我,總是沒有好果子給他們嘗的,你瞧,我手下那些士兵身上,不少都是他們送的呢!」
阿奴干沒有說假話,無論是冉閔還是杜雷,都看見了,阿奴干會下的僱傭軍當中,可是有不少人穿著燕兵將士的裝備,而且都是比較高檔的那種,真不知道他們要幹掉多少燕兵,才能淘換到這樣一身裝備。
「老闆,我還有兩千多顆人頭,沒有帶來,到時候一併送給老闆換銀子!」很顯然,阿奴幹這小子非常喜歡此時的這種感覺,這種讓別人驚訝的感覺。
可惜,冉閔至始至終臉上都很平靜,好像眼前的一切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他甚至對著阿奴干的手下點評道:「勇猛有餘,紀律不足,遇上正規軍,是要吃苦頭的!」
「不是吧,老闆,難道北平城裡的燕兵就不是正規軍了?我們可是從來沒有輸過啊!」
「你懂什麼,那燕國留在北平的也算是正規軍?」冉閔曬道:「好罷,就算他們在你眼中算是正規軍,但至少在我的眼中,是算不上正規軍的,只有像撼山軍、花帽子營那般的,才勉強算是正規軍。」
花帽子營和撼山軍的戰鬥力有多強,不用冉閔強調,阿奴干和杜雷等人都是明白的,所以阿奴干聳聳肩膀,道:「自然是不能跟老闆您親自訓練的軍隊相比,不過對付一般的軍隊,那絕對是沒有問題的!」
冉閔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跟阿奴干糾纏,反正都是自己的士兵,何必非要決出個強弱來?再說如今花帽子營和撼山軍都不在,想決出強弱那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援軍已至,就不消再繼續小心翼翼的上路,在阿奴干的指揮下,法蘭西僱傭軍分成三部分,一千人跟冉閔的三百親衛一起,留在中軍,剩下的兩千人分作兩隊,前鋒後衛而行,將隊伍拉的老長,無論是那一部分遇上敵人,都能給剩下的兩個部分創造出足夠的反應時間,如此一來到是讓杜雷感覺壓力大大的降低了。
因為這次前往鄴城乃是石虎下詔,所以冉閔並不擔心太平道的人,或者說是擔心李詩詩說他背信棄約,況且對於冉閔來說,也不覺得跟太平道的妖人打交道,有必要遵守什麼契約,只不過董媗對此很不放心,所以還是跟著來了。
有法蘭西僱傭軍撐腰,冉閔這支隊伍的行軍速度無形當中加快起來,無所顧忌的走出遼西區域,進入襄國城統屬的範圍。
冉閔原本沒想過要去打擾襄國城,可不知怎地,他的行蹤走漏了風聲,在經過襄國城時,竟然引得襄國城一眾官員親自出城迎接,這讓原本不想入城的冉閔又不得不在襄國城虛耗兩日時光,更重要的是,為了不讓別人起疑,冉閔還只能帶一千多士兵入城,其他法蘭西僱傭軍,就只能在襄國城外隱蔽紮營,幸好此時已經過了春節大年,氣溫不是那麼低了,否則說不定會讓法蘭西僱傭軍們叫苦不堪。
在襄國城裡呆了兩天,聽了不少關於如今朝堂當中的話之後,冉閔又帶著人繼續出發,直奔鄴城而去。
一路上的順利倒是很出乎冉閔的意料,只不過轉念一想,若將自己換到石宣的位置上,怕也是不會選擇在半路動手,畢竟冉閔名聲在外,野戰可不是什麼軟柿子,動用兵馬少了難以奈何,動用兵馬多了難免走漏消息,適得其反,不若等到冉閔進入鄴城,到時候是搓扁還是涅圓,怕都是要看他石宣的心情了。
有一點,那怕是冉閔都無法不吃虧——法蘭西僱傭兵再強,人數再多,那都是不能帶進鄴城的,否則就會被朝廷官員彈劾,「意圖謀反」這樣的罪名,此時的冉閔是吃不消的。
冉閔身邊帶著三百親衛,外加法蘭西僱傭軍首領阿奴干,就這麼進了鄴城。這一票人馬進城,必然會有人匆匆忙忙的報送到太子府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