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堡如今是冉閔麾下最重要的一個後勤基地,嚴格意義上來說,清風堡就相當於是總裝後勤部。
如今清風堡的具體工作仍舊是那陳三官在負責,冉閔跟董媗一到,陳三官就忙著安排,讓董媗住進了清風堡最好的房子,又找來大夫為董媗檢查身體。其實冉閔跟著顧太炎早已經是混了個半吊子的醫生,只是沒有拿到「資格證」而已,真要說起來,一般的醫生還不如冉閔呢。
安頓下董媗,冉閔就跟著陳三官出門,他要去看看大鐵匠克林斯曼先生。
如今的克林斯曼可不再是當初那樣了,在陳三官的安排下,身邊至少帶著上百個徒弟,時間有長有短。只不過在這裡沒有出師的說法,所有的工匠都是集中在克林斯曼手下工作,冉閔麾下所有的軍械,都是出自清風堡。
「克林,最近感覺如何?」冉閔跟克林斯曼親切擁抱之後,兩人的話題就很快步入正道。
「馬蹄鐵的改良結果如何了?」
冉閔現今最關切的問題莫過於此,畢竟馬蹄鐵這玩意兒科技含量是極低的,一旦被其他人發現,很快就能仿製出來,所以冉閔特別交待,一定要克林斯曼對馬蹄鐵進行改良,就算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保密,也不能讓人隨意的偷學了去。
「領主大人,您瞧,這就是我們最新設計的馬蹄鐵,以往的那種方式,我們已經全部取消了!」克林斯曼指著鍛造台上剛剛打成的一副成品馬蹄鐵,對冉閔說道。
其實冉閔根本就不知道馬蹄鐵這個看上去很簡單的東西,裡面有多麼的複雜。給馬掌上鐵蹄可不像是給高跟鞋上個鐵皮,用釘子敲打上去就完事兒。最開始冉閔讓陳三官弄的就是他臆想中的那樣,結果呢,用不了多久,那馬蹄鐵就會脫落,而在脫落之後,因為馬蹄已經在第一次安裝蹄鐵的過程中嚴重受損,不能接受二次安裝不說,甚至也無法繼續騎乘,因為破損的馬蹄一旦高速奔跑或者是撞擊堅硬的地面,就會完全開裂。
當這些後遺症出現之後,陳三官立即停下繼續為戰馬上蹄鐵的工作,讓克利斯曼投身與改良工作當中。
「將主,現在的這種蹄鐵要比原先的複雜很多,即便是克利斯曼大師手下的徒弟當中,也只有不到二十人可以獨立完成,這種蹄鐵可以保證戰馬在激烈的運動中不脫落,經過我們的測試,即便是在堅硬的黃土地上高速奔馳,磨損也是非常小的,撐個三五年不是問題!」陳三官幾乎是在拍胸膛向冉閔保證,而冉閔對於這些東西,老實說,不是很懂。
他只能看了看那蹄鐵,隨後對陳三官道:「三兒啊,這種事情我不懂,但是你應該知道,我今後的士兵,戰馬就是他們的第二條命,若是他們因為戰馬導致他們的犧牲,我可是要找你的要人命的!」
在場的人都知道冉閔說的是實話,只是陳三官對克林斯曼有信心,而克林斯曼則是對自己的產品有信心,故而兩人齊齊對著冉閔拱手道:「請將主(領主)放心,這樣的蹄鐵,耐用而且不易仿製!」
「不過。」
陳三兒臉上露出為難之色,欲言又止。
「說!」
「將主,借一步說話。」陳三兒將冉閔帶到一邊,壓低聲音道:「目前清風堡當中已經掌握這種技術的鐵匠大約有二十人,將主,這裡面有十五人是有親屬,或者生活在清風堡,或者生活在管家堡,還有五人都是單身,我擔心。」陳三兒說話有些吞吐,雖說他也是沙場上走下來的老兵,但在決定這些平民的生死存亡時,他仍舊是心有慼慼。
「要不要。」陳三官勉強繼續說著,冉閔看他艱難的模樣,微笑著伸出手去,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不用這麼謹慎,這不是還沒有出事兒麼?沒有家人沒關係,我們可以給他們製造家人嘛,都是男丁?」
「男丁!」
陳三官點頭道。
「那就好,男人嘛,總是希望成家,這個事情我會讓崖山密諜來負責,給他們訓練個老婆,送給他們!」
訓練個老婆?
聽到冉閔這話的陳三官,下巴差點兒沒有脫臼,這種異想天開的事情,毫不誇張的說,他就算是喝醉了酒都不會想到,「將主,您的腦袋究竟是怎麼長的,這樣的法子,虧你想的出來!」
冉閔是啞然而笑,看著陳三官那驚訝莫名的神情,冉閔心道:這些可不是本人想出來的,只是借鑒而已,人家都說以史為鏡,只不過老子照的鏡子,是今後上千年而已!
讓崖山密諜訓練些女人,然後送給需要掌控的鐵匠做老婆,這個法子開拓了陳三官的思維,很快,他就主動向冉閔建議道:「將主,這個法子著實不錯,清風堡可不僅僅只有鐵匠需要控制,還有那些馬倌兒。」
清風堡除開是軍械後勤之外,也是優質戰馬的養殖基地,雖說如今冉閔有了漁陽這個重要的集散商貿地,戰馬的獲取又有了新的源頭,但清風堡同樣不容忽視。最初,陳三官手下的馬倌兒基本上都是那些年老的胡族老人,但隨著戰馬數量增加,老年人能夠承受的勞動強度畢竟是有限的,在陳三官的要求下,一些年輕、厭戰同時又不介意胡漢之防的胡族年輕人,也逐漸進入到馬倌兒的隊伍當中,如今整個清風堡蓄養的戰馬數量達到五千匹,馬倌兒足足有七百號,若不是一直都有長安那邊的補給,恐怕清風堡早就已經被這些人馬給吃垮了。
而陳三官所說的馬倌兒,就是那些胡族年輕人,他們幾乎都是男性,而且都是單身,這些人若是不能好好的掌控,未來也有可能是個隱患。
「將主,以前我一直使用軍隊來監控著,今天經過你的提醒,我看是不是也照辦呢?」
「嗯?」冉閔兩眼一挑,望向那陳三官:「三官兒,我來問你,克林斯曼手下的鐵匠隊伍當中,可有一人不是我大漢同胞?」
陳三官默默搖頭,的確,按照當初冉閔的指示,凡是能夠學習掌握技藝的,不管是鐵匠也好,裁縫也罷,甚至是木匠這種相對簡單的技能,前提條件都必須是漢人。
「所以,對待不同的人,我們要用不同的方式!胡人始終是我漢人的大患,因為我們不能把他們都殺光了,殺絕了!天下胡人何止千萬,光憑你我的屠刀又能殺多少?我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減慢他們文化前進的速度,讓他們什麼都學不會。但我們卻是要去學習他們賴以生存的技能,掌握這些技能,並且提高這些技能,慢慢的,胡人就只能越來越依附於我們而存在,到最後,成為我們的附庸!」
這是文化科技奴役論,這種論調,在這個時候聽起來自然有些聳人聽聞。
陳三官滿臉的驚訝,他何曾會想到這些方面去。
「所以在當初我一直強調,要讓漢民去學習胡人養馬的技術,但絕對不能讓胡人學習我們的技術,你現在讓我訓練密諜送給他們當老婆,豈不是本末倒置了?老婆,我們可以送,遼西最近連場大戰,管家堡那邊都還有不少胡人女子,隨便選一些送給那些胡人馬倌兒也就是了,可以結婚,也可以生孩子,但他們永遠都只能當養馬的馬倌兒,不能再從事其他職業!」
「這。」
在陳三官看來,冉閔這個決定,幾乎就等同於「生男代代為奴,生女世世為娼」這般,頗有些殘忍。
看陳三官那表情,冉閔就知道他心中所想,於是笑道:「三兒你也別想太多了,我可沒有欺負他們的意思,只是固定了他們的工作,這樣一來他們世世代代延續這門手藝,說不定到了後世反而是個長處呢?好了,我們還是去看看克林斯曼大師最近還有什麼新發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