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鄴城?掩護?」董媗先是一愣,隨後就反應過來,冉閔這是要偷偷的進城。
「此時正值非常時刻,我想你還是不要冒險的好!」身為封疆大臣未經皇上召喚不得返回此乃慣例,董媗顯然是不看好冉閔的這種行為,不願意讓冉閔去冒險。
「可是我必須要回去,馬上就要過年了,若是不能將這件事情在年前完成,我就怕夜長夢多!」
冉閔心中有個計劃,而這個計劃,他是絕對不放心假手於人的,只有他自己親自去執行,才能保證每一個環節不會出問題。
「那你能不能具體告訴我,你回鄴城,要跟什麼人見面?」
董媗口中的什麼人,當然不會是指冉閔自己的人,她說的是朝廷的重臣,即便是以董媗在政治上的敏感度,也能感受到冉閔冒險返回鄴城,目的就是為他自己爭取更多的利益。
只不過董媗考慮到的僅僅是一部分,而不是全部。若冉閔要爭取的只有個人利益,那他完全可以名正言順的向石虎提出返回鄴城,祭拜石韜,相信石虎是不會反對冉閔這個要求的,而今冉閔要偷偷的回去,就是因為暫時不能讓石虎等人知道。
「我想要跟燕公石斌見面,還有他的手下,李農。」冉閔直言不諱,只是有所隱瞞。
「石斌,李農?你確定他們一定靠得住?」董媗皺起了眉頭,兩條清秀的眉毛即便扭曲,在冉閔看來仍舊是充滿了美態。
「我想賭一把!」冉閔臉上緩緩綻放笑容,這種笑容充滿了一種男人的自信。
董媗不由得有些癡了,片刻之後才驚慌地挪開眼神,道:「我很擔心,你會因此而受到影響,畢竟…」
「所以我才需要你的掩護,媗媗,你是國師的徒弟,我相信,國師大人一定有辦法讓我悄聲無息的進入鄴城!」
為了讓董媗答應下來,冉閔乾脆上前一步,將董媗嬌軀緊緊摟住,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頓時衝亂了董媗冷靜的心思,經受不起那種近在咫尺的眼神逼視,董媗不明不白的就點下了頭去,「好,好,我去試試看。」
冉閔要在別人不知不覺當中進入鄴城,或許不需要董媗幫助也能成功,之所以這麼做,一來是為了看看佛圖澄究竟將自己放在什麼樣的地位,二來也是為了檢驗一下董媗對自己的忠誠度,當然,冉閔永遠不會將自己置身於危機當中,自從石韜身亡,歷史已經徹底發生改變之後,這是冉閔內心深處最不能更改的原則。
……
七日之後,河間府遼西鎮守府裡,再沒有人見過鎮守大人,日常辦公都是由盧諶在處理,無論是誰問起鎮守大人的行蹤,盧諶都會用極其官方的口吻道:「大人去視察邊關軍情去了,為了保證大人的安全,行蹤一律不得透露!」
冉閔上路了,他身邊只有一個人,董媗。
此時,兩人化妝成了一對兄妹,至於說為何不化妝成為夫妻,實在是因為董媗臉皮子太薄的緣故,當然,也有可能是董媗對最近已經越來越放肆的冉閔完全沒有信心,或者說是她對自己沒有信心。
作為佛圖澄的高徒,董媗曾經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是佛祖的人,她想要努力修行,做一個像佛圖澄那樣的高僧,或者是一個真正的隱修。可是,佛圖澄曾經當面親口告訴她,不經歷冉閔這一道關卡,她就永遠無法正得羅漢果位,而如果渡過這段孽緣,是的,在曾經的董媗看來,她跟冉閔之間,那就是一段害人不淺的孽緣,可如今,她已經有些沉迷於這種感覺當中。
董媗是矛盾的。
當冉閔在他身邊的時候,她只要看見冉閔的笑臉,聽見冉閔的聲音,就會將什麼佛啊,修行啊之類的東西不自覺的拋到一邊,心中只有那個男人。可是當冉閔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又會對自己的放縱而懊悔,這種情緒最近始終在煎熬著她的心緒,讓她夜裡都無法安靜的修行。
所以陪著冉閔去鄴城,對於董媗來說,也是有必要的,她想去見自己的老師佛圖澄,希望能夠從自己的老師哪裡獲得一些指引。
不說董媗心中的矛盾,自打從河間府離開之後,冉閔心中同樣也是糾結。只不過冉閔心中的糾結,除了身邊的董媗之外,還有很多,比如管家堡裡的娘兒倆。
管中月雖然還挺著肚子,但冉閔算著日子,怕是也沒有多少時日,他兩世為人的第一個兒子,就要呱呱墜地了。
作為一個男人,一個成熟的男人,孩子在他心中的份量是無以倫比的,至少在冉閔沒有當上皇帝,沒有進入「最是無情帝王家」那種境界時,他內心裡對於這個孩子的重視,是不言而喻的。他希望當管中月生產的時候,能夠陪在自己女人的身邊。算來算去,管中月的預產期還剩下4個月不到,冉閔此時去不能保證,自己一定能夠在那個時候返回管家堡。
應該說,第一個孩子降世時,自己這個當父親的不能在身邊,那將是一種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
化妝成兄妹上路,的確是方便了很多,從河間府出發,兩人並沒有花費幾天的功夫,就已經進入了襄國城地界。
「這算不算是過家門而不入?」眺望著遠處逐漸消失的襄國城輪廓,冉閔半開玩笑,對身邊用厚厚織布包裹著大半個腦袋的董媗說道。
「人家三過家門而不入,是為了救天下百姓疾苦,你能跟人家比麼?」董媗不是那種沒有學問的女子,自然知道「過家門而不入」說的是什麼典故,所以狠狠的鄙視了冉閔一番。
可惜,有著後世靈魂的冉閔,在面對美女的時候,那臉皮可是比襄國城的城牆要厚的多了,董媗的譏諷根本不能觸動他的靈魂,甚至不能破他臉皮的防,只是讓冉閔慨然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媗媗啊,你說,若不是因為胡人的統治過於殘暴,我又何必費盡精神的去掙扎,好好的當我的皇孫不是很好麼,等到今後,石虎家的血脈都死光了,說不定還可以坐一坐皇帝的寶座呢。」
「你這是在做夢!石虎的血脈都死光了?你有沒有數過,這個石趙國內,究竟有多少個男人身上流淌著石虎的血脈?你是要把自己比作千年的烏龜還是萬年的王八?」
顯然,董媗對冉閔的想法呲之以鼻。
「哦,我當然不能跟烏龜王八相比,不過烏龜王八也有一點不如我,我有屠刀,他們沒有!石虎的血脈再多,也經不住我一個個的殺過去,一年殺一個來不及,我就一個月殺一個,一個月殺一個來不及,我就一天殺一個,總有殺完的時候,媗媗,你說呢?」冉閔這話說的輕描淡寫,卻是讓董媗這種真正的武林高手都感覺渾身上下一陣的發冷,本能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外套,道:「天色已經不早了,你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不進襄國城,今夜裡,我們怕是只有露宿荒野。」
「那不是很好麼?」冉閔淡淡一笑,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露宿荒郊野外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一般,不知一曬。
……
篝火的光芒越來越暗淡,董媗已經裹著厚厚的衣服,躺在雪窩子裡睡了,冉閔卻是無法入睡。對著夜風中跳躍的篝火,冉閔心中反覆的盤算著自己的計劃。貿然進入鄴城是冒險的,他不能容許自己有一個步驟的失誤。
今夜天上的鉛雲很厚,遮蔽了星光,讓四野變得異常黑暗,冉閔站起來身來,卻發現周圍根本無法看的清楚,眼光從明亮的篝火突然挪向周圍,全都是黑暗。
雖然冉閔看不見,但他卻隱隱有著感覺,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好像有人在活動。
「難道是針對我來的?」冉閔一顆心提了起來,若說這種寒冷的冬夜還有什麼獵戶在野外活動純屬是在扯蛋,他絕對不會相信。
只有一種可能,對方是衝著自己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