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漁陽城,不僅僅比傳說中的漁陽城看上去更加高大的威猛,最重要的一點是:人多!
光是排在南城門等候進城的人流車流,就排出幾里遠來,這還是因為冉閔和杜雷距離的遠的緣故,若是走到近前去,那豈不就是一個「摩肩接踵」?要知道這可是人煙稀少的遼西地區,漁陽的人氣如此之旺盛,豈能不讓兩人吃驚?
「這是怎麼回事?」冉閔雖說比杜雷養氣的功夫要強一些,但是最後還是忍不住發出一聲驚歎,實際上他內心明白,這些熙熙攘攘的人流多半都是趕來漁陽城做買賣的,可此時不比往日,大戰剛過不久,又是大雪封路,如此惡劣的環境,做買賣的人也竟然不管不顧了?
不過冉閔心中的驚訝也僅僅維持了片刻,畢竟他是來自後世,得力於天朝上國自幼的教育,雖然沒有啃完整本的《資本論》,但是對於商人的本性,卻是比這個時代的人明白的更加深刻,捏了捏自己無毛的下巴,冉閔一揮手,道:「走,我們進城去!」
進城要排隊,這是常識,只不過冉閔感覺自己好歹也應該算是漁陽城的主人,怎麼地也該有點特權吧?再說他也不是來做生意的,不應該排隊。
肩高超過六尺的白龍馬,站在那些挽馬當中那就是鶴立雞群,再加上冉閔那有若鐵塔一般的身高,一開始那些被他擠開的人拍拍胸口也就忍了,可是越到城門口,這難度就越來越高。
等冉閔再看左右,卻發現已經有幾個穿著雪地迷彩的士兵,正在關注著自己。
已經感覺跋涉困難的冉閔,連忙道:「來人啊,我要見你們的城主!」
不是冉閔不想亮明身份,關鍵是他周圍都是北地的商賈,這些人東流西竄的,若是一個不留意將冉閔曾經去過漁陽城的事情給暴露出來,恐怕事情就會變得極其麻煩,所以冉閔這趟出來,就連那連鉤戟,都是用黑布給包裹了,掛在得勝勾上不見天日。
他這一咋呼,原本就在注意他的幾個士兵,呼啦一聲就圍了上來!
而士兵一動,那些堵住冉閔周圍的商賈叫苦不迭卻又拚命的從冉閔周圍逃開,開什麼玩笑,若是動氣刀子來,那玩意兒可是沒有眼睛的,砍到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怎麼辦?
「你是何人?」
等冉閔跟杜雷兩人被包圍起來之後,走出一個領頭模樣的士兵,開口問話。冉閔定睛一瞧,心中卻道:「撼山軍的?」
事實上,現在冉閔麾下的幾支隊伍都已經統一了著裝,像是他眼前的這些士兵,身上穿的都是冉閔發明的雪地迷彩裝,而區別具體是哪一支隊伍,就要從他們的裝備來分辨了。清風鐵騎因為是輕騎兵,所以一般背上都背著臂弩,而射日旅用的是長弓,卻要踏著馬靴,至於說花帽子營,只要不是在作戰,他們的帽子就是最好的標誌,當然,花帽子營也是冉閔麾下所有隊伍當中身上裝備最全面、全先進的隊伍。
而此時在冉閔面前開口說話的這個士兵,腰間繫著精鐵打造的環首刀,後背負著的卻是長長的腰弩。
腰弩這玩意兒跟臂弩根本就是兩回事,說簡單點,臂弩算是手槍,那腰弩就是步槍,這個年代普遍騎馬作戰都是用手槍,也只有冉閔訓練出來的撼山軍,才會在馬背上使用步槍,無他,力氣好而已!
所以冉閔一見是撼山軍的人,頓時放心,將遮住自己半張臉的黑布輕輕掀起來,「我要進去,見見你們大公子!」
「呀,是。」
那撼山軍領隊一看清楚冉閔的臉,渾身一抖,就要見禮,卻被冉閔用眼神阻止:「事情重大,還不快快讓我進去?」
「得令!」
由士兵開道,冉閔和杜雷倒是不用去擠那些商賈和平民,只不過這裡發生的事情,也引來不少人的猜測,紛紛議論,剛剛進入的兩個人究竟是誰呢?看上去高大威猛,身邊有沒有貨物。
有腦子靈光的傢伙,一下子就猜到,這必然是人家自己人,恐怕是從極遠地方來的,所以才會如此這般,甚至有人更是猜想,會不會是漁陽又有什麼重大的事情要發生了?所以說永遠不能低估人類的智慧,哪怕就是一群看上去再普通不過的商賈,也能從眼前的事情當中推斷出接近準確的情況來。
「大哥!」
「二弟!」
兄弟見面,分外眼紅!漁陽城城守府當中,冉閔終於見到了許久不見的石塗。石塗原本正在城牆上巡視,聽說冉閔來了,頓時將手中的工作一丟,跑回了城守府!
「大哥。」看著略顯疲憊的石塗雙眼,冉閔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好,難道像電視當中,上位者對著下面的小弟來一聲「辛苦了?」這可不是別人,而是自己這輩子的嫡親大哥啊!
石塗眼圈也是微紅,只是因為男兒本性,眼淚始終是沒有充盈起來,冉閔說話卡殼了,石塗卻是明白自家弟弟的心思,手掌用力地拍了拍冉閔的肩膀,隨後拖著冉閔,進了後堂。
「誰來了?」
一個清越的嗓音傳來,冉閔聽的分明,不是張雯羽又是誰呢?
「見過大嫂!」冉閔聽聲辨人,連忙開口見禮。
再見張雯羽,已經跟往日有了截然的不同,若說往日張雯羽言行舉止還有幾分青澀,那此時的張雯羽就已經珠圓玉潤的有若熟透了的桃子。
冉閔這兩眼一盯,眼神裡流露出來的意味,卻是讓張雯羽臉上稍稍羞紅,不過也是轉瞬即逝,道:「原來是二叔來了,我這就是安排去!」
「大哥,我這是不是應該恭喜你了?」冉閔轉頭對石塗笑道。
這個時代的男女之防其實並沒有後世傳說的那麼懸呼,況且張雯羽是冉家媳婦兒這個事情,整個冉家從上到下那都是認可了的,而張雯羽自己又是孤家寡人一個,跟在石塗身邊這麼長時間,豈會不發生點夫妻之間應該發生的事情?能夠讓一個二十歲不到卻顯得珠圓玉潤像顆熟桃一般的,也就只有男人了。
聽了冉閔的話,石塗也只是笑笑,道:「二弟,事急從權嘛!」
「噗嗤!」
在自家大哥面前,冉閔倒是不用掩飾性子,一口就笑噴了出來,這夫妻之間的事情,也虧大哥會說,竟然說出一個「事急從權」這樣的詞兒來,男人的那事兒,也算是急事麼?不過既然大哥說是急事,那還就是真是急事了,只是冉閔有些擔心,這樣會不會太簡慢人家張雯羽大嫂了?
他這疑問一出,石塗臉上也是有些晞呼,道:「二弟你也知道如今的局勢,我是個見不得光的人。」說著,石塗鬆開把臂的右手,在腰間一摸,手中卻是多出個物件來,「出門都得靠這個。」
冉閔低頭一瞧,頓時驚訝道:「大哥,這是誰人的主意?這。做工很精湛啊,回頭我也要一個!」
石塗手中之物,乃是一個黃銅白銀打造而成的修羅面具。說是修羅,那也是冉閔自認的,反正是張面具,相貌猙獰,看上去就有股煞氣,還別說,若是佩戴在石塗的臉上,跟他比鐵塔還要高一截的身材相比,還真是有些相得益彰的味道。
「你也要一個?」石塗將修羅面具放進冉閔的手中,臉上的唏噓卻是變得更加濃郁,道:「這還不是雯羽的主意,讓那個克林斯曼大匠親手打造的,那大匠說是西方的某個神靈的面貌,說的好聽,其實還不是因為不能露面?想我堂堂正正。」石塗話說到這裡,卻發現冉閔的臉色也變得非常難看,這才突然想起,當初讓他「裝死」以避免冉家受難的,正是眼前這個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