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石塗率軍佔領漁陽城之後,整個城池的防禦工作就由那姜波接手下來。
在管家堡沉寂許久的姜波,終於又找到了適合自己發揮的工作崗位。跟小小的管家堡相比,漁陽城就如同是一幅巨大的空白圖紙,可以任由姜波來發揮,而石塗更是親自調撥了兩千士兵和一萬民夫,整個漁陽城當中的物資,任由姜波安排,唯一的要求就是姜波必須在冬季大雪來臨之前,將整個漁陽城的防禦工作完成。
「恐怕是有些難度的!」冉閔聽那密諜匯報,右手卻是捏住了自己的下巴。姜波縱然在機關消息方面學究天人,但畢竟漁陽城的面積可是比管家堡要大上不知道多少倍,就算再給姜波多一倍以上的人手,也未必能夠在短時間將這項工程結束。
那密諜並沒有接上冉閔的話頭,而是繼續道:「目前漁陽城的防禦工程主要集中在修築城牆和甕城,修建床弩的基礎,而城裡的工坊已經建立起來,按照姜少游的預計,大概在十五天之後就可以開始製造床弩!」
「床弩?這種東西怎麼可以隨意架設呢?」冉閔一愣,隨後道:「我給姜波的命令當中,可沒有在漁陽城中架設床弩的命令!」
冉閔這是擔心,要是萬一漁陽城守不住,到必須撤離的時候不就把床弩這種守城利器留給燕國人或者是趙國人了。
「將主無須擔心,姜少遊說了,他會在每一架床弩的基座下面埋設大量的霹靂彈,一旦事不可為,他訓練的床弩兵就會第一時間引爆那些霹靂彈,保證一架床弩都不會留給敵人的!」那密諜娓娓道來,冉閔這才平復心情,低聲道:「這還差不多,繼續說,看你的模樣,好像還有好消息?」
「是的!」那密諜笑著點頭道:「經過小秋大人的努力,漁陽城附近的硝石礦和將主說的那個叫磷礦的,都已經尋找到準確地址,小秋大人帶著大量的民夫,正在趕著開工,估計還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能成功。姜波大人這段時間在管家堡不斷的實驗,也找出了一種新的配方,可以大大增加霹靂彈的威力!」
聽到密諜的這個匯報,冉閔又有些猶豫起來,他腦子裡是有炸藥的最佳配比的,只是他很不放心姜波這個人,而眼下又沒有更合適的人選來進行這個工作,別忘了,這個年代平民的識字率實在是低的可以,冉閔可不敢將這麼危險的工作交給一個文盲來完成。
隨著密諜的述說,冉閔心中對於漁陽城目前的情況也越來越清楚,可以說,暫時漁陽是安全了。七千精銳的士兵,其中有近三千擅長箭術的射日旅,加上石塗等猛將,只要漁陽城的城牆修葺完畢,就算是有五六萬的敵人來進攻,也能守上一段時間。更何況漁陽城中人口也不少,那慕容恪當初可是把漁陽城當成自家的城池來經營的,作為整個燕軍在長城內第一個落腳點,漁陽城中的物資也是極其的豐富,而從城中挑選出來的漢民壯丁,經過挑選之後,已經在黑旋風率領的清風鐵騎護衛下,開始向著管家堡和清風堡兩個地方分流,以保證即便將來漁陽城有什麼變化,這些漢人也不會白白的犧牲掉。
……
隨著時間的流逝,氣溫也越來越低,整個遼西戰場事態幾乎沒有變化,陷入停滯當中。
從鄴城來的傳令官給冉閔等人帶來了石虎的口諭,很是表揚了冉閔這個平遼將軍一番,當然,嘉獎也是少不了的,只不過要等到冉閔率軍返回鄴城之後,才能到手。從那傳令官員口中,冉閔也瞭解道,石虎對於石斌是徹底的失望了,甚至直接剝了石斌燕公的稱號,擼了他遼西鎮守的職務,讓他帶著李農和麻秋返回鄴城待命。
所謂待命,事實上就是被賦閒了。
石韜燕王的稱號算是坐實了。雖然在這場堪比昌黎之戰的遼西戰役最後,石韜並沒有將燕人趕出遼西,但至少他收拾了石宣和石斌弄出來的爛攤子,最大程度的減少了趙國的損失,在這一點上,他石韜是有功勞的,是值得石虎和整個石趙朝廷讚揚的。
所以就有人不高興了,比如太子石宣。
對於石韜最近在石虎心中地位扶搖直上,石宣是相當的不滿。
在石宣看來,是他的一時疏忽,卻是給了石韜和冉閔兩個傢伙機會,竟然如此輕易的攫取了石虎的「寵信」,如今看來,倒是有些尾大不掉之勢,這種情況,讓石宣心中開始緊張起來。他接到消息,在鄴城,因為石韜的節節勝利,竟然有人在為其在燕王府裡造大殿,此大殿用的大梁足足用九丈長,石虎在知道後並不阻止,反而說石宣該用此長短的大梁。
「殿下,九丈長短,就連您的府上也沒有如此大殿吧,宣光宣光,這燕王,究竟是個什麼意思呢?」說此話的人乃是楊坯,此人雖說剛進太子府沒幾個月,但其說話做事無一不貼合石宣心意,很是受寵,就連毛槐,都很快被楊坯給比了下去。而楊坯身邊,又始終跟著牟成和趙生這兩個狼狽為奸的傢伙,三人將石宣圍的是水洩不通,整日裡就知道溜鬚拍馬、阿諛奉承,毛槐都看不下去了。
「楊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如今燕王聖眷正旺,莫說他要蓋九丈長的宣光殿,就算要蓋十丈長短又如何了?豈不是爬的越高,摔的越疼?今日大家如此捧著他,就是他日摔的更慘,到時候怕此時捧著他的人,都會跟著落井下石罷!殿下,」毛槐大吼那楊坯,隨後轉身拱手向石宣施禮,「殿下切莫因此自亂陣腳,不管如何,石宣始終只是個皇子,哪怕他暫時封了燕王又如何?只要殿下太子之位還在,他日登上大寶之人仍舊是殿下您啊。到了那一日,什麼燕王魯王,只要您一聲令下,還不都是階下囚?」
毛槐這話說的很是有道理,可惜石宣聽了之後卻毫無用處,右手仗劍道:「你也說我是太子?你也說我是太子?我是太子,豈能坐視不理?若是讓一個丫鬟生的賤種就這樣蹬著我的臉往上爬,你說說,即便將來老頭子歸天了,那些大臣還要不要我這個太子當皇帝?他們現在都不敢開口,難道等那石韜羽翼豐滿了,還有膽子反對?不,我現在就要去,截了那大梁,砸了他的宣光殿!」
石宣本就是個火爆性子,加之當上太子之後,權位日重,養成了如今這種暴戾的性子,想到什麼就要馬上去做,尤其是在朝爭方面,眼睛當中更是揉不得半粒沙子。這邊話才說完,按劍就要出發!
「殿下冷靜,冷靜啊!」毛槐見勢不妙,上前一步將石宣熊腰摟住,口呼「冷靜」,可他越是勸慰,那石宣就越是暴怒,掙的幾下,腰間長劍「匡啷」一聲出鞘,兩眼赤紅瞪著毛槐:「你當本太子不敢殺你麼?」
「哼!太子是我石趙的太子,他小小一個燕王,憑什麼有資格享受九丈大殿,依我看,殿下說的沒錯,就該去砸了他的宣光殿!」此時楊坯已經看清楚石宣的心態,知道若不是順著石宣的性子,恐怕大家都要跟著倒霉,他說著話就擁著石宣走出了房間。而他這話一說完,那毛槐愣的一愣,隨後長歎一聲,坐倒在地!
府上發生的事情,都被那石安火看在眼中,毛槐的落寞他也是日日見到,此時毛槐被那石宣拂袖跌倒在地,石安火心中暗道正是時機,見太子由楊坯擁著已然走遠,他也不跟去,而是上前對那毛槐道:「毛先生,快快請起,不要污了衣裳!」
毛槐臉上神情說不出的落寞,幾乎可謂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石將軍,你快勸勸殿下,快勸勸殿下啊,如今燕王勢力非同小可,他這一去,豈不是惹出禍端來?」
「啊?毛先生您的話,殿下都不聽了,又豈會聽我這個武夫的?再說了,殿下貴為太子,又能惹出什麼禍端,大不了就是被皇上口頭責罰,難不成還能殺了太子殿下的頭不成?」石安火隨口而道。
「殺頭?殺頭倒是不至於!」毛槐在石安火的攙扶下起身,苦笑道:「堂堂一個大趙太子,竟然被逼去截兄弟家中大梁,此事對殿下聲譽損害幾何?若是事後石韜換做十丈大量,難不成殿下又去截斷一次?笑話,那就成了我大趙天字第一號笑話了!」
毛槐是徒呼大叫,而石安火心中卻是暗暗慶幸。想當初被冉閔勸說時,石安火就曾聽冉閔說石宣此人性格暴戾,遲早會出事,如今看來,選擇冉閔,倒是他石安火的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