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大公子究竟是誰?」董媗緊跟著冉閔,低聲問道。
為了不讓人識破身份,石塗不僅蓄起長鬚,留起披肩長髮,同時也重新給自己選了武器,如今他在戰馬上使用的是一種極其少見的長柄錘!
所謂長柄錘,其實也是長兵器的一種,跟他以前用的雙刃矛差不多,只是效果不同,被雙刃矛扎上那是血**穿,被長柄錘砸上,那就是皮開肉綻,骨裂髒損,殺傷力同樣驚人。
董媗以前沒有見過石塗,對於石塗本就沒有印象,只是因為她直覺冉閔跟這個大公子之間的關係非比尋常,而且兩人在體型方面很是雷同,才讓董媗一再打聽。
「大公子就是大公子唄,都說了,我不會告訴外人!」冉閔刻意加重了「外人」兩字的語氣,頓時將董媗的嘴巴給堵起來。
慕容恪的軍隊此時已經離開了冉閔昨夜紮營的地方,他不是傻子,既然看到北平城周圍的步卒都已經失去蹤影,猜也猜到冉閔麾下另有精兵!
對於燕趙來說,慕容恪麾下的鐵騎算是極其強悍的軍隊,可是讓慕容恪想不到的是,在冉閔麾下,有一支遠勝鐵騎的隊伍,雖然他們現在人數還不多,不能正面硬憾鮮卑鐵騎,但用來跟蹤,卻是輕鬆勝任,不僅僅將慕容恪行進路線摸了個透徹,而且愣是沒讓慕容恪察覺到。
這支隊伍,就是木雲率領的花帽子營。
在冉閔「精兵強將」的思路影響下,目前冉閔麾下的軍隊士兵個人提拔遵循普通騎兵、弓騎兵、清風鐵騎、撼山軍、花帽子營這樣一條路線,也就是說,只有最精銳的士兵,才有資格進入花帽子營,而進入花帽子營的士兵,不說在戰場上能夠以一當百,至少可以以一當十,人人都有本事,個個都有特長。
在花帽子營的追蹤之下,慕容恪等人的臨時紮營點暴露無遺,冉閔率領著六千隊伍,幾乎是毫不費力的就找到了慕容恪。
在距離慕容恪營寨三里之外,冉閔就下令休息。
木雲回來了,帶著三百花帽子營的士兵。而這支頭上帶著斑花帽子的士兵,同樣讓董媗非常好奇。只是因為有了前車之鑒,董媗不再開口,只是兩眼死死盯著冉閔,一刻不肯放鬆。
對於董媗的身份,冉閔已經悄悄告訴了石塗等人,所以大家雖然不避諱她,卻也不會在她面前說一些機密的事情。此時木雲返回,同樣如此。
等木雲匯報完前面的情況之後,冉閔才正式下令全軍休息一個時辰,吃飯餵馬,不得升起煙火,不得高聲喧嘩。
雖說這六千多人的隊伍分別來自清風鐵騎、弓騎兵和撼山軍,但他們都是一個模子裡打造出來的,在執行上峰命令時的堅決性,讓董媗看的暗暗吃驚。
幾乎沒有一個士兵說話,更沒有人隨意走動,每個士兵都默默的餵著自己戰馬,吃著一種奇怪的食物。董媗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稀奇的吃法,一灘粉末狀的東西,在倒入清水之後就變成了一團團的食物。
其實現在士兵們吃的食物很簡單,就是炒麵和著肉末,是冉閔發明的,攜帶方便,又能迅速補充體力。
一個時辰之後,所有士兵靜悄悄的翻身上馬。
騎弓兵紛紛卸下復合弓,而清風鐵騎則是亮出長柄斬馬刀,至於撼山軍,用的都是長長的刺矛,相比之下,花帽子營的武器就有些五花八門了,有使用弩弓的,有使用龐大腰弩的,有使用長刀的,重量至少在四十斤以上,也有用梭鏢、長弓、鏈子錘和銅錘的!
「這樣混亂的武器,這樣的隊伍能夠有戰鬥力?」在董媗看來,恐怕花帽子營在正面戰場上的戰鬥力是不如另外三隻軍隊的,只不過冉閔當初創立花帽子營的時候,就壓根沒想過將這樣一支隊伍用到正面戰場。
正面戰場打的是消耗戰,讓這些百戰精兵在正面戰場上消耗,對於冉閔來說,那是天大的浪費!
對慕容恪的進攻終於開始了!
冉閔制定的戰術非常簡單,騎弓兵突前誘敵,他們手中特製的復合弓有著燕國鐵騎腰弩遠遠不及的射程,而他們的速度不輸燕國鐵騎,所以進退自如,燕兵不跟著來,就等著被射,若是燕兵出擊,騎弓兵就退。
在騎弓兵兩側,一邊是使用刺槍的撼山軍,一側是使用斬馬刀的清風鐵騎,燕兵不出則罷,一旦出擊,就會受到兩面夾擊,至於花帽子營,冉閔則是另有安排!
號角聲響,兩千騎弓兵幾乎是以一種正大光明的方式出現在燕營之前,冉閔親自率領這支騎弓兵,第一次率領騎弓兵作戰,冉閔的心中同樣是激動萬分。
騎弓兵當中沒有一人的復合弓能夠超越冉閔手中的雙龍奪,同樣,也沒有一個騎弓兵的箭術能夠跟冉閔相提並論,即便是作為騎弓兵副統領的石望,當初教導過冉閔箭術的他,現在的箭術也不敵冉閔。
「石望,希望騎弓兵不要讓我失望啊!」
循著號角聲,冉閔驅馳著白龍馬緩緩靠近燕營,在兩箭之地停了下來,一面跟右側後方的石望說話,冉閔一面將雙龍奪握在掌中。
雙龍奪那潔白的龍骨架上已經染上密密麻麻的血花,無論冉閔如何擦拭,那些血色就好像已經滲入龍骨一般,根本擦拭不掉,這讓冉閔有些擔心,隨著時間的延長,原本潔白如玉的龍骨,會不會變成兩根血玉一般的存在?
馬鞍上重新裝滿了四囊羽箭,在冉閔的腰間還各掛著一囊羽箭,而其他的弓騎兵,標準配置就是四囊九十六支羽箭,更多的羽箭對於弓騎兵來說也沒有用,哪怕復合弓相對來說比較省力,但能夠在一場戰鬥當中將九十六根羽箭全數射出去的弓騎兵,恐怕這兩千人當中也挑不出二十個人來!
遠眺燕營,人影晃動。
顯然,冉閔率領的這支穿著迷彩服的軍隊引起了燕軍的恐慌,或許燕軍沒有想到這麼快就會被人追上門來,更是一支如此奇怪的騎兵,在馬背上張弓真的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麼?
「開始吧!」
冉閔並沒有打算留給燕軍太多時間,畢竟遼西這邊還是燕人的主戰場,只有將慕容恪的氣焰暫時打壓下去,冉閔才有信心帶著石韜安然返回鄴城,這是他此時出征的唯一目的,他並不打算幫石虎消滅更多的燕兵,那樣豈不是便宜了羯人?讓他們狗咬狗才是最好的算計。
「咻!」
兩根羽箭脫手而出,燕營當中傳來兩聲慘叫,戰鬥,在冉閔釋放弓弦的那一瞬間再次打響!
正如冉閔一開始猜測的那樣,慕容恪並不想出營追擊,士兵被約束在營寨之內,利用木板和盾牌來抵禦弓騎兵的羽箭。如此一來,滿載羽箭的弓騎兵就在一箭之地外,不緊不慢的開始了拋射!
復合弓射出的羽箭射程遠遠超出燕軍使用的腰弩,而且這種幾乎可以算是重箭的飛羽,在算好角度拋射出去後,穿刺的力量相當的強大,哪怕稍微薄一點的木板也會被鋒利的箭簇輕易洞穿,從而傷到隱藏在木板下面的敵人!
而至於冉閔射出的利箭,更是稍差的盾牌都無法抵擋,甚至可以穿透圓盾,再從持盾士兵的胸膛穿過,扎進後面一個士兵的身體當中!
慘叫聲在燕營當中響起,而更讓慕容恪憤怒的是,在敵人這種無差別的進攻下,戰馬同樣倒了霉!
沒有人會去給戰馬架木板防護,也不會有士兵企圖用圓盾來遮蔽戰馬龐大的身軀,所以弓騎兵射空一囊箭之後,燕軍忍不住躁動起來,他們是馬背上的民族,馬背上的勇士,他們一生都離不開自己的戰馬,更不能眼睜睜看著戰馬在自己眼前,悲哀而委屈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