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閔,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對你說了,難道你還沒有做個決定?要不要幫助我師傅對付石宣?」
「要我幫忙也可以,先說說你和你師傅的計劃吧!」對付石宣冉閔自然是願意的,但冉閔有著自己的政治抱負和需求,自然不願意輕易的被人綁上戰車,在全盤知道佛圖澄的計劃之前,冉閔是不會隨口應承任何事情的。
讓董媗說出佛圖澄的全部計劃,然後再做判斷,這就是冉閔的決定。
然而,董媗卻突然沉默了,兩眼凝視著冉閔,緊閉著雙唇,沉默了。
「怎麼,不能告訴我全部計劃,你讓我怎麼答應呢?我怎麼知道你們會不會設個坑把我給埋了?」冉閔半開玩笑半當真的對董媗說道。
即便冉閔這麼說,那董媗仍舊沉默了許久,才緩緩突出兩個字來:「石韜。」
「不行!」
一道閃光在冉閔腦海當中閃過,猶若是福至心靈,冉閔絲毫沒有猶豫,就開口拒絕:「不行!石韜是我的朋友,是我從小到大為數不多的朋友,我絕對不會同意你們利用他來扳倒石宣,絕對不!」
「是麼?冉閔,你是不是誤會了,師傅的意思並不是要利用石韜,現在石韜在遼西打的有聲有色,師傅想通過他的影響力,讓你能夠前往遼西,跟石韜並肩作戰。從眼前的戰局來看,石韜的本事還是不夠,已經初現疲態,若是由他繼續指揮戰鬥,用不了多長時間,相信就會頻頻吃敗仗,到那個時候,他好不容易在石虎心中建立起的功績,就會被完全抹殺,你就忍心?」
面對冉閔的拒絕,董媗表現的毫不意外,只是她在說這話的時候,兩眼當中閃過一道寒芒,而情緒激動的冉閔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點,只是顧著回答董媗的話:「吃敗仗就吃敗仗罷,在石虎心中取得成績又有什麼用呢?石韜本就不是當皇帝的料,若是他要強求只會害了他自己,我倒是巴不得現在石斌能夠在李農的幫助下打下幾場漂亮的反擊戰,將他在石虎心中的形象扳回來…」
「那樣的話,石斌就會坐穩遼西鎮守的位子,對你冉閔又有什麼好處呢?你的封地緊鄰遼西,像石斌那樣的人,難道就真的比石宣更好相處了?」董媗好似仍舊不死心,繼續說道。
「那又如何,將來的事情誰能說的清楚呢?」說這話的時候,冉閔心中想的卻是:命中注定,你還是老子的老婆呢!要是現在說出來,豈不是要嚇死你了?
「冉閔,我看你根本就不關心那石韜!拋開功績這些不說,燕人兵強馬壯,而石韜則是沒有退路,吃了敗仗他就失去一切,到最後他肯定會拼光手中最後一塊籌碼,你就敢保證,他一定不會被燕人殺死,或者是活捉?」
「這…」冉閔一愣,卻是啞口無言!
若是在以前,他自可以仗著對歷史瞭解,笑話董媗的胡亂判斷,可是如今,他所知的歷史已經發生改變,誰又能保證有若瘋子一般的慕容恪,就一定不會將石韜抓住或者是殺死?
難道真的只有出兵遼西了?
冉閔皺著眉頭,心中不住盤算。讓他眼睜睜看著石韜步入危機,他做不到。但若是他親自帶兵上陣,出於對自己麾下士兵的珍惜,他也會拚死取得勝利,而他的勝利就是石韜的勝利,石韜勝利就意味著在石虎心中的份量也就會越來越重!
好個董媗,僅僅是幾句話的功夫,就把冉閔丟進一個怪圈當中,進退皆輸,一時間,冉閔也拿不準注意,他只能喃喃道:「容我再考慮,再考慮!」
董媗並沒有一直逼他,見好就收,如今種子既然已經在冉閔的心中種下,董媗要是做的事情,就是坐等種子發芽,開花結果而已。
……
冉閔最終還是決定配合佛圖澄,率領麾下精兵,前往遼西了。
因為石韜吃了一場嚴重的敗仗,這場敗仗就發生在緊鄰管家堡不遠的北平城附近,而這場敗仗,也幾乎輸光了石韜手中所有的籌碼!
慕容恪的三萬鐵騎,利用一萬人作為誘餌,引急欲一場大勝的石韜,率領三萬步卒一萬騎兵盲目出擊,卻在追擊路上,被早已經埋伏起來的兩萬鮮卑鐵騎衝擊,步卒死傷慘重,幸好那一萬趙國騎兵還算驍勇,裹夾著石韜逃進了北平城。
騎兵還在,那三萬步兵卻是幾乎一個不剩被慕容恪擊潰,沒有足夠的步兵守城,石韜只能把騎兵當成步卒,丟在了北平城牆之上。
而面對堅固的北平城,慕容恪故技重施,將燕國剛剛送進遼西戰場的三萬步卒安置在北平城,把城池牢牢的控制住,慕容恪本人卻是率領三萬鮮卑鐵騎,繼續向趙國境內深入!
石韜被困在北平了!
若是在短時間內,他能夠撕破鮮卑人的封鎖,還能稍微彌補一下形象上的損失,若是就此被圍,那他石韜在石虎乃至整個後趙朝廷百官心中,也就跟石斌那個無能蠢貨一般,沒有任何區別了。
雖然冉閔不會去考慮石韜在石虎和百官心中的形象問題,但冉閔卻深知石韜此人的性格,若是他被困北平城,擰勁兒發作,說不定哪一天就會不管不顧的率軍突襲,到時候,石韜才真就是生死難卜,以慕容恪等人的狡詐,衝動的石韜恐怕是九死一生之局。
遼西戰事到現在已經變成了石趙最大的危機,而在這個關鍵時刻,就算石虎疼惜石韜,卻也是找不到合適的將領率軍去解救石韜,因為跟石韜所在的北平城相比,早已經山窮水盡的漁陽城,更是當務之急。
在這種情形之下,石宣向石虎推薦了麻秋,而手中無將,差點就要御駕親征的石虎竟然毫不猶豫的就重新啟用麻秋,著麻秋率領五萬精兵,前往漁陽,配合李農,解除漁陽危機,將燕公石斌救出,同時切斷深入趙境的燕兵補給線!
沒有補給線,慕容恪的戰馬跑的再快,那也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到時候趙國不僅僅能夠反敗為勝,還能斬獲慕容恪等一群燕國大將!
麻秋帶著五萬精兵去了漁陽,石趙此時可以動用的將領就沒有了。
此時在石趙的西南,晉朝武將庾亮代替原本鎮守將領陶佩鎮守武昌,原本武昌就是晉朝城池,與石趙隔江相望倒也是相安無事,可偏偏這個庾亮閒著沒事幹,派毛寶、樊峻過江戍守被陶佩放棄的邾城。
庾亮的這個舉動,頓時引起石趙的警惕,石虎前段時間一直都在謀劃,若不是因為燕王慕容皝突然發瘋,派兵進攻遼西,恐怕此時石虎派去江邊的張貉麾下的五萬人馬,已經揮師邾城了。
正是因為石趙用兵頻繁,故而實在是抽不出更多兵力北上,而佛圖澄只是在石虎面前提點了一句,正在家中擔憂的冉閔,就被欽點出征了。
一萬步卒、一萬三千輕騎,總計兩萬三千人,就是冉閔北上阻擋燕軍、營救石韜的全部人馬,按照慣例,也是號稱五萬精兵,這年頭出去打仗,沒有不吹牛皮的。當然,若是點人數到是很接近五萬了,因為這是正規出征。除開兩萬三千名士兵外,還有相當數量的挑夫跟著,路途遙遠,該有的輜重還是必須要帶上。
李志飛答應的一萬壯漢到現在也才稀稀拉拉的到了四千多人,既沒有配備武器盔甲,也沒有接受訓練,根本無法隨冉閔出征。
在前往北平的路上,冉閔一直在估算自己這點兵力究竟能不能將石韜從北平城中營救出來,慕容恪及其麾下的鐵騎可不是隨意拿捏的軟柿子,一個不好,說不定他帶的這兩三萬人馬就栽進去了。
想來想去,冉閔還是覺得不踏實,在距離北平還有一半的路程時,他將杜雷叫到身邊一番密談,隨後,杜雷就帶著幾個人,離開大隊人馬,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