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開弓,即便是有燈籠火把照明,但無論是對射箭的侍衛還是對接招的密衛來說,都是一種挑戰。雙方距離拉近加上夜間光照的影響,就連石宣也認定,此情此景完全可以比擬當日冉閔行刺的那一箭!
「開始!」
等到大家準備好,石宣站在距離那密衛三十步開外,幾十個親衛的護衛下,宣佈這場實驗開始!
「咻!」
羽箭破空之聲響起,然而站在石宣三十步開外的密衛卻是一動不動。
「怎麼回事?」石宣不滿地大聲問道。
「啟稟殿下,弓箭手射偏了,羽箭落在密衛大人十五步之外,所以大人沒有動!」報靶的親兵過來,匯報的事情差點沒有讓石宣氣炸了心肺,「廢物!個個都是廢物!一百五十步,居然能夠偏離十五步!我要這樣的廢物何用!」
「殿下不要生氣,夜間開弓,視線不良導致偏差實屬正常,我們準備的又不是一個弓箭手,讓他們一一試過,總有合適的人選!」
毛槐的安慰確實有效,而他的判斷也是極為準確,十多個箭術好的侍衛一一試過,還真有七八個侍衛,羽箭先後飛臨那密衛!
然而無論是上面下面還是左右,但凡靠近密衛的身體一臂範圍內的羽箭,還真就是像那密衛剛剛說的那樣,輕輕鬆鬆的摘了下來!
「好厲害!」看著密衛那有若閒庭信步般將羽箭一一拿下,石宣的情緒禁不住興奮起來,「好厲害,好厲害!石閔小兒,這次你是死定了,死定了!」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如此深夜羽箭都不能逃過密衛大人的雙手,明日晃晃青天白日之下,那石閔縱然是後裔在世,三百步之外開弓,又豈能逃過密衛大人的雙手,這場賭約,殿下您是贏定了!」
毛槐在旁邊忙不迭的拍著石宣馬屁,讓石宣的笑聲更大了,上前對那密衛道:「明日一戰,你務必要盡心盡力,只要能夠獲勝,你要什麼,我就滿足你什麼!」
第二日一早,像是為了成全冉閔與石宣之間的賭約,就連天色也比往日澄明,那藍天白雲之下,若是用後世的儀器來測試,空氣質量絕對是超級的好!
看著如此通透的天色,為冉閔牽著戰馬的阿奴幹不由發出一聲歎息。
「阿奴干,你這是何故?」裝束整備的冉閔笑著問道。
「老闆,你看,這老天爺不是跟你作對麼?若是今日來場大霧,你的勝算豈不是就提高了很多?」阿奴干說得很是喪氣,好像他已經看到冉閔失敗,被丟進大牢一般。
然而對於阿奴幹這種說法,冉閔卻有另外的理解,「哦,阿奴干啊,若是大霧,我連目標都看不見,又豈能在三百步之外,瞄準目標呢?如果不能完成賭約,我還是得下大牢啊!」
「啊,老闆,你說的對,罷了罷了,反正我已經跟你定下賭約,是死是活,就看老闆一會兒的表現了!」阿奴干搖了搖頭,看樣是不怎麼看好冉閔了。
一行人趕到皇宮門口,正要進入,冉閔卻突然看到佛圖澄迎面而來,這老和尚臉上一如既往的神棍,那種佛祖拈花微笑的姿態已經被他運用的出神入化了!
「小王爺,貧僧此番前來,專程來祝賀小王爺旗開得勝!」
「旗開得勝?」冉閔翻身下馬,跟佛圖澄見禮,隨後臉上露出苦笑,「這還沒有開始呢,國師大人怎麼就來祝我旗開得勝了?」
「哈哈,小王爺深謀遠慮,連遠在燕國之事都能瞭若指掌,貧僧聽聞此賭約乃是小王爺主動提出,既然如此,小王爺心中豈會沒有把握?」佛圖澄臉上神情依舊,整個人卻是貼近冉閔,幾乎是在冉閔的耳朵邊上說話,「剛剛貧僧接到消息,那段遼,恐怕真是要反了!」
「哦?」冉閔兩耳一動,「皇上知道了麼?」
那佛圖澄兩眼重瞳當中閃過一絲精芒,「匯報給皇上的消息恐怕還在路上,估計明後日可以到達,只不過貧僧在接到永曾你的書信之後,就已經告訴皇上了,提前了半個月的光景,此事還要多謝永曾啊!」
「國師大人客氣了,眼前這關,閔還不知道能不能過呢!」
面對滿臉苦相的冉閔,佛圖澄重新站直了身體,雙手合什,沉沉地號了一聲佛,「阿彌陀佛,小王爺命中注定光耀青史,豈會被小小難關所阻,貧僧可以用性命擔保,小王爺眼前難關也是有驚無險而已!」
「哈,國師大人,難不成您也要跟我賭一把?」
「豈敢,貧僧乃是佛門中人,豈能賭博,小王爺,貧僧先行一步!」在皇宮裡,佛圖澄也不能跟冉閔表現得過於親密。
等到佛圖澄走遠,那阿奴干還在瞪著兩眼,眼神卻是有些發直。
「我的媽呀,我現在才看到,這個國師大人,有四個眼珠子,嚇死人了!」
感情阿奴干是被佛圖澄的重瞳給嚇到了,冉閔拍拍阿奴干的肩膀,道:「那個叫重瞳,什麼四個眼珠子,你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國師大人在趙國信徒遍地,要是讓他們聽到你如此詆毀國師,小心一人一口,把你給嚼著吞了!」
「啥?」阿奴干渾身一抖,兩眼左右掃視,「老闆你莫要嚇我,佛教信徒,那都是吃素的!」
「嚼你又不是吃飯,佛教也有除魔衛道的韋陀金剛呢!」冉閔丟給阿奴干一句話,也不再理他,邁開大步,向著皇宮內的校場而去。
石虎性好奢華,鄴城新建的皇宮當中不僅僅有著廣大的皇家園林,就連一個禁軍操演的校場,也是修的無比闊綽。等到宮中之人帶著冉閔來到校場時,校場周圍已經豎起不少錦旗陽傘,站滿了一圈子人。
冉閔定睛一看,校場周圍站的,不是皇親國戚,就是朝中顯赫,想必是經過石虎的同意,暫時開放皇宮到校場這一段,讓滿朝官員來看這場豪賭。而在校場周圍的人群當中,冉閔不僅僅看見了李農,也看見了滿臉焦急的石韜,還有已經在最南面站定的佛圖澄。
跟李農等人不同,石韜一見冉閔到來,就亟不可待的離開自己原本的位置,走向冉閔。人未道,聲先到:「閔弟,我那個大哥實在是太過分了!閔弟你神箭無敵那是我大趙的福氣,他竟然逼閔弟你使出如此下策,走,隨我一起去面見父皇,取消此次無聊的賭約!」
那石韜走進冉閔,也不見禮寒暄,也不准冉閔見禮寒暄,一把揪住冉閔的手腕,辟里啪啦的說著話,拖著冉閔就要走。
冉閔心中感激,臉上卻只有苦笑,道:「韜哥,韜哥,你等等,等等!」
「等什麼?再等就來不及了!」石韜轉頭望著冉閔,好似很不耐煩冉閔這話。
「韜哥,謝謝你的好意,但你看看周圍,現在還來得及麼?君無戲言,更何況是皇上金口?這滿朝文武都已經來了,賭約一事,豈可臨時取消?」
石韜兩眼一掃校場,隨後一聲歎息,鬆了抓住冉閔的手,「是啊,是我太天真了,閔弟,消息不是父皇放出來的,而是我那個大哥放出來的,也是他親自去求父皇,允許文武百官觀看,他這是存心要讓你沒有反悔的餘地呀!我聽說宮中已經放出話來,只要你失敗,馬上就會被拿下,丟入天牢當中,天牢啊,到時候就算為兄拼著性命不要,也難以營救,難以營救啊!」
石韜是七情上臉,冉閔只能上前一步,將石韜的肩膀摟住,「韜哥不要氣餒,不到最後一刻,焉知誰輸誰贏?閔弟我什麼時候讓你失望過?」
「真的?」
將冉閔身體微微推出一些,那石韜道:「閔弟,你可不要騙為兄!為兄這就去找人,替你助威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