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中月房中,正在聊天的管中月和顧小雅幾乎是同時聽到敲門聲起,兩女臉上泛起驚容:這夜半三更的,究竟是誰來敲門?
管中月好歹也是領兵帶將之人,震驚之後很快鎮定,低聲喝問:「是誰?」
若是沒有顧小雅在場,或許管中月會直接開門看看,是誰膽子這麼大,敢在這個點來打擾自己,但此時她卻不得不考慮顧小雅的安全,照說管家堡裡應該是安全的,但自從冉閔將太平道人的可怕告訴管中月之後,大家時時刻刻都多留了一份心,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是我!」
姜波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倒是讓管中月和顧小雅齊齊鬆了一口氣,管中月起身開門,那姜波婷婷裊裊地站在門口,一雙鳳眼裡竟然少有的裝滿了疲憊之意。
「少游,怎麼是你啊,快進來吧!」
「咳咳。」姜少游邁步跨進房門,隨即掩面一竄咳嗽,直到管中月為他倒了杯水喝下去,才算是止住了咳嗽。
深夜來擾人清夢,姜波也知道不應該,但他確實是迫不得已,只因在管家堡五十里外,偵騎發現了燕國的軍隊。
「真的看清了,是燕**隊無疑?」管中月臉上神情頓時凝重,雖說當初慕容恪曾經說過要再犯管家堡,但時至今日,不管是冉閔還是管中月等人,都認為當初慕容恪說的那是氣話,畢竟身為燕國皇子,又是領軍大將,豈可因為一個女子而大動干戈?然而姜波此時的密報,難免讓管中月聯想到當時慕容恪的話。
「是燕**隊無疑,就不知是不是慕容恪率領,先鋒數量在三千左右,皆是步卒!」
聽聞是步卒,管中月芳心更是下沉。以管家堡現今的防禦能力來說,若是來的全是騎兵,反倒不懼,若來的是步卒,事情反而麻煩了。在攻城戰中,騎兵只能充當輔助作用,真正能夠攻下一座堅城,還是得依靠步卒,只要有足夠的攻城器械和不怕死的精神,這世界上就沒有不能攻下來的城池。
況且,管家堡雖然是大型塢堡,但也不能算是真正無敵的堅城,若那燕國大軍傾巢而來,管家堡未必就能堅持幾天。
「不行,這件事情必須馬上告知阿爺!」管中月站起身來,就要讓姜波陪她去找管寧熙,然而姜波卻是一臉苦悶的表情,告訴管中月:我已經去說過了,老堡主說了,現在管家堡上下大小事情他一概不過問,全權交給冉閔負責,冉閔不在,就是月月你來做決斷了。
「我來做決斷?」
管中月猛然坐倒在凳子上,兩眼微微發直,還是那顧小雅機靈,起身道:「我去找大嫂子過來商議!」
因為太平道的威脅,張雯羽並沒有返回下越郡,而是留在相對更加安全的管家堡,而此時情況危機,顧小雅首先想起的就是機智百出的張雯羽。
打著哈欠過來的張雯羽一瞧姜波在場,臉色微變,雖然大家都知道姜波可算是半個女人,但張雯羽仍舊不願自己蓬頭垢面的模樣被其他外人看見,橫了眼說話不清不楚的顧小雅,張雯羽沖姜波見禮,「事出倉促,少游見諒。」
「不妨事,不妨事,大家都是姐妹!」姜波果然是七竅玲瓏心,一聲「姐妹」頓時打消了那張雯羽心中的尷尬,圍著桌子坐下,四人開始商議。
燕人不可能是無緣無故的將兵陣前衝距離管家堡如此接近的地方,而管家堡的地理位置本來就是雙方交鋒的鋒線附近,但最近石趙與慕容鮮卑卻無戰事,若是燕國正常軍隊換防,此種行為反而會引來石趙的緊張,導致雙方重新陷入戰爭的泥潭。
進過一番分析,大家皆是認定,那燕**隊的確是沖管家堡而來,而整個燕國當中對管家堡念念不忘的,就只有那燕國皇子慕容恪。
「弟妹啊,你的魅力實在是太大了,以至於一個國家的皇子對你是念念不忘,連大軍都開過來了,這次怕是你不去都不行咯!」張雯羽小小的開了個玩笑,卻是讓管中月氣苦,別說她已經是冉閔的老婆,就算兩人此時沒有成親,管中月也不會答應那慕容恪的無理要求。
「我的嫂子誒,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夫君又不在,大哥也不在,我們這裡還有誰能帶兵出城迎戰?」
「出城?」
聽到管中月的話,張雯羽連連搖頭,「開什麼玩笑,錯非是二叔子在,否則誰也沒有資格出城迎戰,管家堡乃是活城,只要我們堅守待援,那慕容恪未必就能攻下,只不過到時候可能會辛苦一些,少游妹子,聽說你手中還有大量的守城器械,可否現在開誠佈公的說出來,哪怕是一天時間,發動所有人手,我們還是可以打造一些出來的。」
關於姜波的事情,冉閔和石塗並沒有瞞著張雯羽,所以張雯羽也知道姜波擅長機關消息,在器械方面有著常人難以比擬的優勢,所以她此刻就直言不諱地要姜波提供這方面的支持。
攻城守城,除了將士用命之外,往往比拚的就是雙方的科技力量了,既然有姜波這個器械大師在,張雯羽擔心的反而是領導者衝動,要出城去跟那燕軍正面作戰。
在姜波點頭,表示願意提供器械方面的支持後,張雯羽又轉而對管中月道:「弟妹啊,今次那燕軍若是真來了,可見慕容恪必定是下了死心,得不到你誓不罷休,所以你可不要一時衝動,出城去單挑什麼的事情我是堅決不准的!」
管中月臉上一紅,低頭道:「單憑大嫂安排便是,那新軍雖然還在訓練,但基本的戰鬥力已經具備,只是在人數上恐怕還不足以支持長時間的守城作戰,不知大嫂對此有何安排?」
「兵固然需要訓練,但也需要實戰!黑龍騎這個稱號雖然已經不在了,但是黑龍騎兵卻是在的,還有那些撼山營裡的在訓之兵,數量不在少數。戰時,我們就抽調堡中青壯,讓老兵帶新人,相信只要大家上下齊心,死守不退,經過這樣一場攻防戰之後,留存下來的士兵就成了真正的精兵,說不定我們的兵力不會越打越少,還能越打越多才是呢!」
跟管中月相比,張雯羽倒是信心十足,好像並沒有將來犯的燕**隊放在心上。
難道這次攻防戰真的就像張雯羽說的那般簡單?
至少姜波是不信的。他見過太多塢堡被攻破之後的慘狀,那些胡人軍隊只要破開塢堡防禦,進入堡內就是無惡不作,燒殺搶掠,惡形惡狀無法無天,往往一兩天功夫,就能將上萬人的塢堡殺的雞犬不留!
管家堡雖然是塢堡當中最頂級的,也是人口數量最多的,但畢竟大多都是從未經歷陣仗的平民,戰爭順利則罷,但有片刻落入下風,那些平民恐怕都會驚慌失措,造成整個塢堡內部的動盪,對於前方的戰士來說,這種內部的動盪才是最要命的!
「我看還有一點,大嫂子你沒有注意到。」姜波終於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哦,哪一點?」
「堡中平民的情緒往往會影響到將士們的士氣,所以我個人建議,若一旦肯定燕**隊是來進犯管家堡,那就需要月月立刻宣佈管家堡進入戰時狀態,所有的一切都必須以戰事為重,任何人不得做出有損管家堡戰鬥力的事情來,犯者,軍法從事!」
姜波眼神裡的狠辣清晰可見,畢竟不是什麼好人,在必要的時候,姜波也不會憐惜平民的性命。
「嗯,少遊說的沒錯,月月,你現在就去安排,派出更多的偵騎去瞭解燕軍的動向,少游,你也抓緊時間去打造器械,不管燕軍是不是真的來攻城,這次不用下次也用的上,至於小雅,你還是去休息吧!」
管中月和姜波分頭行事,只有顧小雅,鼓著個腮幫子,好像很是不滿意張雯羽對她的安排,「嫂子,你不能把我當成小孩子看啊,我也要為管家堡貢獻力量!」
「好了好了,你這小丫頭,我讓你現在去睡覺,又不是不給你安排工作,你的工作任務在後期,會很重的,到時候可不要埋怨沒時間休息呀!」
「啊?」顧小雅兩眼瞪圓,問道:「嫂子,你給我安排的到底是啥工作啊?」
「當然是你的本職工作咯,現在管家堡上下,還有比你醫術更好的大夫麼?戰事一起,自然就有人受傷,到時候,救死扶傷的事情,就由你全權負責了!」張雯羽伸手在顧小雅那紅蘋果一般的臉蛋兒上捏了捏,不管小丫頭是否願意,直接將她推到床上,讓她休息。
此時,已經過了丑時,再有一兩個時辰,天色就要放亮,到時候就能知道,那燕軍的目的,是否就是這管家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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