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冉閔這個新任堡主大鬧黑龍騎大營後的第二天,管家堡裡幾乎人人都知道,黑龍騎被解散了。
從管家堡存在那天起就有的黑龍騎,竟然說解散就解散了。這個可謂是重磅到不能再重磅的消息,將管家堡裡很多人都炸暈了,幾乎所有人都在問:老堡主,他能答應麼?
事實上一開始管寧熙是不答應的,但最終還是被冉閔說服了。黑龍騎雖然是一支強大的重騎兵,但僅僅三百人的數量,並不能決定戰場勝負的走向,但是把這三百名精銳的騎兵打散,以他們為骨架,就能擴展出三千名,甚至是三萬名精銳的騎兵。三百比三萬,孰輕孰重,管寧熙還是能夠分辨的。
黑龍騎的大營並沒有被拆,只是黑龍騎騎兵連同他們的戰馬,都被轉移到了撼山軍軍營,經過石塗擴建的撼山軍大營有的是空間來容納黑龍騎。
解散黑龍騎,重新組織騎兵隊伍這些事情,冉閔幾乎都沒有親自過問,幫他跑腿的,一個是管中月,而另外一個則是姜波。
原本這麼重要的事情,冉閔是想親自處理的,但一大早管家堡外來了個人,求見冉閔。冉閔跟來人在房間裡密談一陣之後,出來就宣佈了新的命令。
「冉家上下今日返回下越郡王府,管令傑負責保衛工作,嫂子和顧小雅留在管家堡,木雲負責整個管家堡的安全防衛,管中月協助,姜波,你總領管家堡新兵訓練的裝備製造,我跟張四方和杜雷去一趟清風堡!」
冉閔突然要去清風堡是所謂何事,恐怕除了冉閔之外,就只有管中月才知道。然而經過冉閔囑咐,管中月是絕對不會向任何人透露冉閔前往清風堡的原因。
姜波暗裡猜測,應該是石塗有急事找冉閔,否則冉閔不應該丟下自己的新婚妻子,急匆匆的上路。
冉閔此去清風堡,並沒有帶多少人,除了杜雷之外,就只有二十多個花帽子營裡的輕騎充當冉閔的護衛。只是有心人注意到,冉閔座下的白龍馬脊背上,好像多帶了幾囊箭矢。
不錯,那正是狼牙追風箭。這幾囊精製的狼牙追風箭,是管中月讓塢堡裡的武器鍛造師傅造出來特意給冉閔備上的,好像總共也就只有這麼幾囊,冉閔竟然全都帶上了。
離開管家堡的第二天中午,冉閔等人距離清風堡已經不遠了。翻過一座山頭,冉閔鬆開韁繩讓白龍馬自己緩行,啃點豆子乾草,恢復馬力。
杜雷始終保持落後冉閔半個馬身位的姿態,當冉閔減速之後,杜雷就開口道:「將主,馬上就要到清風堡了,怎麼還沒有看到敵軍呢?」
「本來就是一群流民,哪裡來的敵軍,真要是一支軍隊,你當後趙的邊防軍都是吃素的?要是讓石虎知道我的封地被敵軍圍攻,那些戍邊的將領,怕不是要被滿門抄斬了!」冉閔臉上閃過一絲冷笑。前天夜裡,那個來自清風堡的馬賊告訴他,說清風堡竟然被一群流民給包圍了,而這群流民出現的時機恰好是石塗率領幾乎所有人傾巢趕往長安三天之後,也就是說,就算石塗接到消息,再返回來,恐怕也要五六天的時間。
而五六天的時間,若真是用來攻佔一個塢堡,恐怕是綽綽有餘了。
聽到有人打清風堡的主意,冉閔迫不及待地帶著人馬就來了。因為聽說是流民,加上此時身邊兵力不敷,冉閔此行就只帶著杜雷等二十幾人,讓那傳信的馬賊在清風堡外面等候自己,一路緊趕慢趕,總算沒有耽擱太長的時間。
傳訊的馬賊終於出現了,而此時,冉閔等人已經可以遠遠眺望到清風堡。
從這邊看去,冉閔觀察到清風堡的堡門仍舊是完整的,堡牆上還有全副武裝的人員在巡邏,此時正是晚餐時間,塢堡裡有炊煙升騰,可見,清風堡並沒有陷落。
在清風堡正門外面,果然有一個又一個簡陋的帳篷,在帳篷周圍,還有一群衣衫不整、武備不全的人在遊走,帳篷和帳篷之間的空地上升起了篝火,簡陋的餐具吊在篝火上,看樣子,是這些流民正在準備今日的晚餐。
「這樣的流民,你們也需要派人來求救?」冉閔看清楚清風堡裡外的情形後,略微有些不滿,低頭問那帶路的馬賊。
「老闆,不是我們想求救,其實我們好歹還是有三五十號兄弟,還有石塗將軍留在塢堡裡養傷的士兵,真要是打起來,我們未必就會輸,是陳三官不准兄弟們擅自行動,說什麼萬一在塢堡裡打起來,會驚了他的馬,眼瞅著要開春了,這馬兒也要配對,若是此時受了驚嚇,整整一年,母馬都不會再找公馬了,到時候就會影響戰馬的產量……」這馬賊說到後面,完全是在模仿陳三兒的神態口氣,還真有點惟妙惟肖的意思,看得冉閔一樂,「哦,感情是陳三兒不准你們打啊!怎麼,我大哥和你們老大不在,清風堡就是他說了算?」
「那是,他是陳三官嘛!以前清風堡聽老大的時候,他就是老二,現在石塗將軍來了,他就成了名符其實的老三,不過現在老闆您來了……」
「我來了,但是我大哥和黑旋風都不在,那陳三兒,他仍舊還是當他的老二罷!走,隨我去看看,究竟是哪個部落的流民,吃了雄心豹子膽不成,竟然敢來老子的封地打秋風!」冉閔眼神掃過那些流民帳篷,還有篝火的數量,確信這群流民數量不會超過五百人之後,振臂一呼,帶著輕騎就衝向那壓根就是胡亂擺佈的「陣地」。
冉閔突如其來的進攻讓那馬賊慌了神,他的戰馬還栓在一旁恢復體力呢,等他重新上馬的時候,冉閔等人距離那流民陣地,距離已經不足兩百步!
「又是匈奴人!」
兩眼精光一合,冉閔已然分辨出這些流民的種族。對於匈奴人,石趙的朝廷還是相對比較寬容的,只要不是匈奴人當中的大姓貴族,一般在石趙境內是沒有朝廷會來找麻煩,當然,若是民風過於彪悍,石虎也不是什麼善茬。
冉閔只是想不到,在石趙境內的匈奴一族,怎麼會淪落到打秋風這種境地,就算沒有了過冬的補給,他們只消對當地朝廷申報,一般來說,地方官都會滿足這些匈奴人的要求。
「來者止步,通報姓名!」
心中想著事兒,白龍載著冉閔不知不覺就衝到那陣地不足百步了,對於普通士兵來說,一百步那已經是非常危險的距離。流民當中不少人已經站了起來,手中拽著簡陋的兵器,兩眼無神地望著冉閔等人。
「止步?你們難道不知道,我就是這個塢堡的主人,不僅僅是這座塢堡,這整個下越郡都是老子的,你們竟然敢讓主人家止步,還要我通報姓名?我看你們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不成?」
冉閔表情憤怒,眼神中卻顯出一絲玩味來,他已經看清楚這些流民還真正就是平民,雖然遊牧民族不論男女個個都是馬背上的好漢,但是離了馬,他們就會變得跟上了岸的泥鰍差不多,再也滑溜不起來了。
眼前這些流民很明顯是經歷過極其慘痛的經歷,否則的話,他們也不至於連戰馬都沒有,幾乎所有人都是步卒!
若是用二十個輕騎兵,哪怕都是花帽子營裡的漢子,去面對幾百匈奴平民騎兵,冉閔心中都會猶豫,但若是對方是一群連戰馬都沒有平民,冉閔實在不知道自己有何理由小心從事。
他擺動腰部,將肩膀上挎著的大弓摘下來,右手探入箭囊,五指箕張,猛然一縮,四根羽箭被架在五指之間,隨後,整整四根羽箭被搭上大弓,閃閃發亮的箭簇就正對剛剛開口喝問的匈奴人。
「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考慮,要麼投降,要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