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堡今日沉浸在一片歡慶當中。
入眼處,儘是一片艷紅。紅紅的燈籠、紅紅的帳子、紅紅的衣裳、紅紅的臉頰。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是臉上塗了胭脂,很多在堡中亂竄的孩子們,純粹是因為太冷而凍得臉蛋兒發紅。
今天是冉閔和管中月成親的好日子,管家堡自然是熱鬧非凡,張燈結綵,管寧熙一大早就穿上早就準備好的新衣服,如同指揮作戰一般,張羅著這場不算盛大的婚禮。
冉閔這個新郎官幾乎是任人擺佈,雖然在後世裡參加過不少的婚禮,但不代表他就明白這個時代婚禮的步驟。
他的臉上既緊張,又有些疲憊。昨兒夜裡,顧小雅一番折騰,雖然最後冉閔成功的將其囂張氣焰給打壓了下去,卻也是耗費了自己不少精神,還沒等躺下合攏眼皮,他就被人給叫了起來,做準備工作,從丑時開始任人擺弄到現在,眼瞅著就要辰時,冉閔仍舊是滴水未進,已經是餓的前胸貼後背了,還不得片刻安寧。
哪怕冉閔再三要求從簡,可是在那些人的要求下,又是拴繡球,又是換衣服戴帽子的,將原本就暈乎乎的冉閔,弄的更是摸頭不知腦,只能像是一個木頭人一般被人家擺弄。
終於到了接新娘子的時候了,同樣是盛裝打扮的白龍馬被人牽來,緊跟著冉閔被人扶上渾身散發著香草氣息的戰馬,那黑旋風大咧著嘴,笑得春光燦爛,好像他才是新郎官一般。
而管中月此刻也是一身盛裝,緊張而興奮待在自己閨房裡,她身邊除了兩個侍女之外,就是顧小雅了。
顧小雅將管中月一會兒就要戴上的頭冠在手中反覆的擺弄,眼神裡的羨慕,都快要流淌出來了,若不是因為管中月跟她感情好,而且兩人身高差距也著實太大了一點,否則的話,不知道顧小雅這丫頭會不會在房間裡燃迷香,最終來個狸貓換太子、李代桃僵之類的事兒。
「月月姐,你就好了,今後可以名正言順的欺負那個傢伙了,唉,羨慕死你了。」
聽到顧小雅的埋怨,那管中月粉面上堆起笑容來,因為她是背對著顧小雅的,所以她此時就像是一隻成功偷腥的貓兒,臉上的笑容有那麼幾分得意。
「小雅你也不用急啊,咱們不是說好了麼,以後啊,咱們姐妹同心,一定要將他看的死死的,阿爺說了,這男人啊,就跟那貓兒似地,不把他牢牢的看住,指不定哪天就去外面找了個女人回來!」
管中月這麼一說,她身後的顧小雅頓時臉上變色,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道:「不是吧?那傢伙說我至少還得三年才能完全長大,到那個時候他才會娶我,這三年時間,他要是不檢點,豈不是要弄很多女人排在我前面?月月姐,這事兒你可以替我做主啊!」顧小雅說著說著,好像快要哭起來。
管中月噗嗤一聲笑出來,轉頭摸摸顧小雅的腦袋,順手將那鳳冠接過來,交給侍女給自己戴上,時間不多了,管中月都已經聽到房間外的喧鬧聲,顯然是新郎官過來了。
這個時代沒有戒指,也不會讓新郎和新娘在儀式上相互承諾愛情的保質期,但是冉閔知道,當他跟管中月三拜成禮之後,他和她,就永遠的成為一體。在這個時代,沒有離婚的說法,婚姻雖然有可能與愛情無關,也沒有法律的保護,但是世俗的社會道德將會把兩人緊緊的繫在一起,直到死亡的降臨。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禮成,送入洞房……」
司儀的聲音就是步驟的指引,當張媽喝過新媳婦茶之後,這冉家和管家,就正式結為親家,雙方的親人歡聚一堂,而一對新人,則是被敲鑼打鼓的送入了洞房。
經過重新佈置的新房,入眼都紅,經歷了這麼一天,冉閔感覺自己都快要得紅眼病了。不過好在一切都快要結束了,只要掀開那張紅紅的蓋頭,管中月這個氣質美女,就真真正正的成為他冉閔的結髮夫妻,從此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月月!」
蓋頭被喜秤挑開,管中月那種嬌顏暴露在冉閔炙熱的眼神之下,隨著冉閔的一聲輕呼,管中月緩緩抬起頭來,吹彈得破的肌膚在紅燭照耀下是那樣的幼嫩,含羞帶怯的眼神是如此的惹人憐愛。
冉閔伸手輕觸管中月的俏面,惹的管中月喉嚨裡發出玉珠走盤似的一聲嬌吟……
人生而有靈,有些事情本來就是不用別人教的,再說了,以冉閔那經歷過二十一世紀全方位知識轟炸的靈魂,房中之事若是不精通,那實在是枉費了大學四年舍友們的教導。
因為環境特殊,婚禮之後的一切程序也就能省則省,唯一讓冉閔有些無法接受的,就是管中月堅持要曬床單。
一想到那張跟後世某國國旗差不多樣式的床單被管中月曬在院子裡,供左右經過的人參觀,冉閔今天就提不起興趣出門,他實在是不能理解,為啥要把夫妻間這種私密的事情,公諸於大庭廣眾之下?
親也成了,床單也曬了,第三天,管寧熙當眾宣佈,從即時起,他不再管理管家堡的大小事務,而是由冉閔全權負責,當然,管寧熙沒有把冉閔答應過繼第一個男孩給管家的事情宣佈出來。
冉閔上位在管家堡大多數人心中早已經是明擺著的事情,所以這次管家堡的權力交替,並沒有引起堡裡的動盪,石塗以血腥手段將唯一有資格爭奪權利的張家掃地出門之後,管家堡裡的人就已經知道冉閔兄弟倆個都不是善茬,沒人會用自己的性命去嘗試不可能的事情,再說了,冉閔能征善戰,光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那場破鮮卑人軍陣,就已經充分說明了這個男人的勇武,在這亂世上,跟著一個勇者總好過跟著一個懦夫。
而讓冉閔明裡暗裡提防的姜波,這幾日裡都是老老實實,沒弄出半點ど蛾子來。
因為這場婚事,那張雯羽也是跟著冉家上下來到了管家堡,這幾日幾乎有空就粘著石塗,著實解了這些日子以來的相思之苦。只是冉閔注意到,每到掌燈時分,那張雯羽總是很規矩的返回自己房中,這讓冉閔心中不住的惋惜,要是她能留在石塗的房間裡,那該有多好啊!可惜這個時代,張雯羽是不可能這樣做的。
「二弟,我打算後日就出發了,清風堡那邊,他們的準備工作也快要完成了,盡早趕往長安,將石廣留下的那些錢財起出來,才是眼下我們要做的首要大事!」晚上,冉閔跟石塗在廂房裡喝酒,已經嫁做人婦的管中月毫不避違的在一旁溫酒端菜,一口一個「夫君」,一個一口「大伯」,倒是讓冉閔和石塗那帶著濃濃血腥味的談話多了幾分家的溫馨。
「弟妹啊,我不在的時候,二弟就要你多費心了!」石塗衝著管中月點頭,引的管中月連忙擺手,「大伯客氣了,這是我的本分,怎麼能說費心呢?再說了,讓我整天待在家裡等候你們的消息,還不如讓我跟著夫君,縱橫沙場呢!是不是哦,夫君大人?」
「咳咳,這個事情以後再說了,對了,月月,黑龍騎的事情,你可弄清楚了?」
冉閔原本是想轉移一下話題,殊不料他這話一出口,那管中月臉上頓時變了顏色,猶豫片刻之後,才抬頭回應道:「那姜波,果然是對黑龍騎下了手,我已經查清那日離開塢堡劫掠張家車隊的,就有黑龍騎當中的人!」
「啊,那人呢?你都給抓了不成?」冉閔低呼道。
管中月緩緩搖頭,「你我成親大喜的日子,不宜動兵戈,我只是著人暗中查訪,雖然已經掌握了不少證據,卻是還沒有動手,就等夫君一聲令下了。」
「二弟,黑龍騎是管家堡的根本,若是莽撞行事,恐怕會有不良後果,這人,你看是抓還是不抓?」石塗處事一向慎重,跟冉閔截然不同。
「啪!」
冉閔手裡捏的一顆花生在指間化作齏粉,他那雙劍眉陡然倒豎,兩眼中透出一股濃濃的殺氣,「抓!明日一早,就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