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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219章 緬想邊庭戰,對鏡治愁容(三) 文 / 卷風

    冉閔要跟管中月成親了,雖說顧小雅這個小機靈鬼跟管中月之間早有約定,但聽到這個消息,她心中還是難免有些神傷。她知道冉閔之所以不應承自己,是因為自己年齡外貌皆是偏小,但女兒家總是有幾分情緒化,太理智的女人,那就不是女人了。所以才到管家堡,顧小雅先與那準新娘管中月見過面後,就跑去找冉閔的麻煩,她內心裡倒不是真想鬧騰這親事,其實就是想發洩一下心中不爽利的情緒而已。

    而遠在襄國城的顧太炎,卻是不知道冉閔竟然敢違背跟他的約定,先於管中月成親。

    在太子石宣的要求下,顧太炎每日裡都要進入太子府,為臥床不起的麻秋治療。麻秋在太子府重病不起的消息早已經傳到了鄴城,通達朝廷,為了此事,朝中大臣褒貶不一,有人認為這是太子殿下重情重義的表現,也有人說石宣身為太子殿下,就不應當跟朝廷罪臣走的過於親近,最終還是石虎開口,大肆褒讚了自己兒子一番,因此事而起的朝爭才算是塵埃落定。但是對於麻秋府上的人來說,太子殿下此次的恩情,那就是比皇恩還要浩蕩了,因為有太子殿下的青睞,那原本已經是門可羅雀的征東將軍府,好像又重新有了幾分熱鬧的氣息,一些原本不看好麻秋,卻是想近親太子爺的朝廷文官武將,明知道麻秋人還在襄國城的太子府裡,卻也是有時間就去征東將軍府轉悠,以表現自己的立場和態度。

    這些事情,顧太炎自然是不知道的,他現在苦惱的是,消息已經傳出去了,卻是沒有個回音,那麻秋究竟是治,還是不治?

    先不說每次到診,太子殿下的心腹毛槐全程陪同,就連太子殿下也時不時要來觀望一番,顧太炎自問沒有那種膽子在麻秋身上動手腳,可就算一味的拖延,那麻秋在太子府中接受無微不至的照料,加上營養跟上,也會日漸一日的好轉。

    因為冉閔那邊一直沒有消息回來,顧太炎曾經想過鋌而走險,下一味重藥,讓那麻秋就此永遠沉睡,但事到臨頭,顧太炎總是下不了這個決心。畢竟襄國城裡的名醫不只他顧太炎一個,而用藥物殺人那是要各種條件的配合,否則動手腳的痕跡就會相當明顯,到時候石宣只消一查,就能讓顧太炎無所遁形,不僅僅自身難保,還會牽連更多的人。

    「顧先生來了,快快請進,誒,你們是怎麼搞的,早就說過了,但凡是顧太醫前來,一律不准擋駕,真不懂事!回頭我得向殿下好好說說,你們幾個豬腦子,就該去打掃茅房!」毛槐在太子府門口迎上顧太炎,同時也藉著自己太子心腹的地位,數落那幾個擋了顧太炎駕的門衛兵。

    這幾個門衛兵對於毛槐的數落毫不在意,不管毛槐在石宣的心中份量有多重,卻始終是個漢人,說句難聽的話,門衛兵還沒把毛槐放在眼裡。這些羯人士兵一向是眼高於頂,若顧太炎有個胡人的身份,他們或許真不會阻攔,可是漢人麼,那就應當被他們刁難,又不是給太子爺治病,一個過氣落魄的征東將軍,值什麼?

    顧太炎老而慎重,當初又在石趙朝廷裡待了十幾年的光陰,怎麼會不明白這些羯人士兵的心思,所以他不會因為毛槐的話就對那些士兵蹬鼻子上面,正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有時候跟小人物搞好關係,說不定還能派上大用場。故而,那毛槐數落門衛兵時,顧太炎反而為他們分說兩句,又客氣的跟這些士兵道別,結果,倒是讓那些門衛兵心中對顧太炎高看不少。

    「將軍今日情況如何?」

    顧太炎一進府門便詢問麻秋病情,作為大夫,關心自己病人那是天經地義。

    「啊,托顧太醫的福,今日裡那麻秋將軍眼神已經凝聚了不少,跟他說話也有反應了,雖然還口不能言,但卻有說話的舉動,想必將軍的神志正在逐漸恢復,顧太醫不愧是我們襄國城裡的神醫啊!」毛槐轉身,對著顧太炎豎起大拇指,隨後他發現顧太炎還提著一個大大的診箱,又連忙道:「來人啊,快快幫顧太醫拿東西,怎麼搞的,一個個都沒半點禮貌,人情世故都不懂了麼?」

    顧太炎一邊客氣,一邊還是讓過來的下人將診箱接了過去,他臉上雖然滿是麻秋好轉的笑容,心裡卻是愁的跟苦瓜一般:這可如何是好啊,照這毛槐所說,那麻秋完全清醒也就是這兩三天的時間了,若是他手中真有冉閔刺殺太子的證據,我那小孫女,豈不是就要當寡婦了?不成,這個事情,還得想法子解決才是!

    然而天意使然,又可事事皆順人心。當顧太炎隨著那毛槐走進麻秋的房間時,卻看見石宣正立在房中,而麻秋的床旁坐著一個中年男子,卻正在給那麻秋診脈。一看那男子神態,顧太炎心中頓時「咯登」一下,暗道:行家!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那中年男人一手執著麻秋脈門,一面還在跟太子爺閒談,神情之間甚是自若,但顧太炎卻能看見那男子切脈之手指,在微微不可覺的起伏顫抖。不要以為這是類似帕金森症一樣的顫抖,顧太炎知道,此人切脈的水平已然進了「入微」的境界,雖然顧太炎現今也有這個水平,但他達到這個境界時,已經是六十歲出頭,而眼前此人,年紀最大不過三十有五——一個真正的中醫,在判斷人的生理年齡時,誤差絕對不會超過兩歲。也就是說,房間裡這個正在為麻秋切脈的中年男子,年紀輕輕,醫術卻已經不在顧太炎之下。

    「啊,顧太醫來了,請進請進,正好,本王給你們介紹介紹,這位是來自關外的名醫劉逸劉先生,這位顧老先生曾是我朝太醫,遷都時因為不願離開故土,經父皇恩准,在本城自建醫館造福萬民,你們是同行,理應多親近親近!」

    石宣忙著給兩人相互介紹,而顧太炎向石宣見禮之後,又受了那劉逸的一個晚輩之禮,「劉先生客氣了,觀先生診脈手段已然入微,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我輩後繼有人啊!」

    「哪裡哪裡,顧先生才是真正的名家。剛剛晚輩不才,應殿下要求為將軍診斷,這將軍體內虛弱不堪,可謂是賊去樓空,若是平常庸醫,定然會開一些補劑,卻不知像將軍這種情況乃是虛不受補,若是強行補之,定會傷及將軍原本就虛弱不堪的元氣。而顧先生所開藥方當中竟然無一味大補之藥,反而皆是固本培元、調理正氣之藥,此種無為而為的治療手段,可謂是再恰當不過,就算是晚輩來處置,也無出先生之右,顧先生手段之高明,晚輩實在是佩服!」

    「哪裡哪裡……」顧太炎還想說什麼,石宣卻沒有耐性再聽兩人在此相互吹捧,開口打斷道:「好了好了,你們兩位都是大國手,本王已經知道了。顧太醫,劉先生,不若你們兩位同心協力,早早讓麻秋將軍清醒過來,了了本王一樁心事,才顯得你們的本領,到時候,本王重重有賞,重重有賞啊!」

    說完,石宣就將這裡的事情交託給毛槐,然後離開了房間。讓他一個堂堂太子爺,長時間待在病房裡,確實也是不合適。

    等到石宣離開,顧太炎一邊與那劉逸交談,一邊心中暗暗慶幸,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石宣在明裡讓他診療的同時,還去外面找了個這樣的高手來,幸好自己前段時間還沒有動手腳,而那麻秋的身體狀況也的確不適合用一些虎狼之藥。若是這兩者有一步踏錯,恐怕今日就是他顧太炎人頭落地之局。

    與那劉逸就麻秋的病況和處理方式交談,大概半個時辰之後,顧太炎就隱然有所感覺,道:「劉先生所學醫術,老夫怎麼感覺跟尋常醫道有所不同,難道是出自……」

    劉逸欣然一笑,拱手道:「未曾想被先生一眼看破,沒錯,我的醫術,乃是傳至道門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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