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襲,敵襲!」
聲嘶力竭的警報聲驚動了陳三官和黑旋風,兩人抓上武器就往外面跑,那陳三官出了房間直奔馬廄方向,黑旋風跟著他跑了兩步,突然覺得不對勁,一拍腦門:「呸你個陳三官,這個時候還想著你的馬呢!差點害老子也上了你的道!」說完,黑旋風掉頭就往堡牆的方向而去。
一些清風堡的民兵已經站上清風堡並不高大的堡牆,說實話,這種程度的堡牆是經受不起正規軍隊摧殘的,只不過下越郡是冉閔的封地,照理說不應該有胡人軍隊出現才是,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一些流竄過來的馬賊,沒有聽說過清風堡的威名,像無頭蒼蠅那樣撞上來。這種事情,清風堡也不是第一次經歷,所以人們並不畏懼這種小規模的戰爭,相反,每一次戰鬥都會給清風堡帶來一定的收益,反而成了大家樂於看到的。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黑旋風衝上了牆頭,大聲喝問放哨的民兵。
「老大,老大,你看外面,精銳騎兵,精銳騎兵!」
順著那驚慌失措的民兵手指方向,黑旋風看到大概有一百多騎正從遠方衝向清風堡。剛剛因為沒有看見,此時猛然一見,雖然只有一百多騎,但感覺卻是如潮浪一般撲面而來,明明聲音還杳不可聞,但卻讓黑旋風感覺震耳發聵!
「果然是精銳的騎兵隊伍,大家準備迎敵,所有人…咦,等等,都是漢人啊,那些騎兵都是漢人!」
騎兵的速度很快,所以不等黑旋風把命令發佈完畢,騎兵隊就已經沖得近了,近的讓黑旋風依稀可以看清楚馬背上的騎士,個個好像都是漢人面孔,而不是剛剛想像的胡人。
既然是漢人騎兵,而且又是裝備精良的騎兵,黑旋風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家老闆麾下的花帽子營和撼山軍。
要說黑旋風的想法卻是沒錯,等那些騎兵沖的近了,領頭的正是那負責阻攔麻秋返回鄴城的木雲,卻不知怎地,跑來了清風堡。
待確認過木雲等人的身份之後,黑旋風親自去打開堡門,將木雲等眾將士迎進堡中,又讓人準備熱湯吃食,刷馬喂豆。
聽說木雲來了,陳三兒也丟開手裡的兵器,一溜煙跑到黑旋風的家裡。
這清風堡沒有建立起完善的行政體系,所以黑旋風的老窩基本上就算是清風堡最高指揮機構了。
一些日子不見,陳三兒眼中的木雲變得更加精明強悍,臉上原本還有的幾分木訥之氣,經過這些日子的血雨腥風已經徹底打磨乾淨,只留下滿面的蕭殺,哪怕陳三兒僅僅是跟木雲擁抱一下,都能感覺那股扎人皮膚的殺氣漫射,攝人心魂。
「我說木雲小子,你帶領著花帽子營,來清風堡打秋風啊?」陳三兒為了掩飾心中的那種不適感,連忙開口說句玩笑話,而此時的木雲臉上才有了幾分笑意,那股寒霜一般的冷感散去不少,「是啊,三官大哥,我還真是來打秋風來了,就不知道三官大哥和黑大哥歡迎不?」
「不要叫什麼三官大哥,實在是難聽的要命!打秋風的事情也不要問我,問那個黑鬼去,他是行家!」陳三兒做出對木雲稱呼不滿的神情,倒是黑旋風哈哈一笑,「喲,木將軍說什麼打秋風啊,大家都是為老闆賣命,有什麼需要的,儘管開口!」
木雲臉上孕育著笑意,道:「黑大哥這話就不對了,將主說了,我們不是為誰賣命,而是爭取天下千千萬漢人的權利!沒有幸福可以垂手可得,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自己去爭取。漢人就像是一群散沙,沒人領頭,就由我們跟將主一起來領頭,只要有了帶頭人,讓大家知道胡人也不是那麼可怕的,都是兩根膀子上頂著一個腦袋,大家就會跟著起來反抗,這天下才有挽救的可能!」
從木雲的反駁可見冉閔的洗腦工作確是做的不錯,至少在花帽子營和撼山軍的戰士心中,他們流血流汗不是為了達到個人目的,而是真正為了天下漢人而奮鬥,為漢民族之崛起而戰鬥,冉閔,就是他們的帶頭人。
黑旋風並沒有因為說錯話而尷尬,反而哈哈一笑,「俺可沒有木將軍那些心思,俺就知道跟著老闆走,老闆說幹啥,俺就去幹啥!走,讓俺帶木將軍去轉轉,看看木將軍有什麼需要的。」
黑旋風帶著木雲出門,而陳三兒自然也是跟著。從關係上來講,陳三兒和木雲之間自然是更加親近,兩人沒啥客套的,走作一排,那陳三兒就開口道:「你怎麼來了?」
「唉,我們一路騷擾那麻秋敗軍,一開始倒是順利,還燒了兩次麻秋的糧草,弄的他們狼狽不堪,但那麻秋也確實不是普通人,到後來漸漸恢復了元氣,隊伍也變得整肅起來,我們想下手也就更困難了。出發之前將主專門交待,盡量保證我們的人不要有性命危險,所以我也只能見機行事,跟麻秋玩起了躲迷藏。殊不知那麻秋從戰爭失利的陰影當中走出之後,倒是愈加老辣,我們一直跟著到了鄴城附近,也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我對周圍的情況也不熟悉,帶著他們撤退時,不知怎地就到了下越郡,這裡是將主的封地,我總不能帶著人亂來吧,人困馬乏,只有到你們清風堡來討個安穩覺的地方,十多天沒有好好休息了,是該讓大夥兒歇息歇息,整頓之後再返回管家堡!」
聽完木雲描述的作戰經過,那陳三兒心中也是沸騰起來,想像著金戈鐵馬的日子,拳頭禁不住捏緊,「真是羨慕你們可以衝鋒陷陣,唉,將主卻是把我丟在這裡,成天聞那些馬尿味兒,難受的緊啊!」
「陳三哥你不要說羨慕誰,刀頭舔血的日子也不好過啊,況且你手中的事兒也很重要,上千匹的戰馬啊,不是將主放心你,怎麼會交到你的手中,這是將主對你的信任,你可不要辜負了!」
木雲一面安慰陳三兒,一面隨著黑旋風去倉庫,整個隊伍此時可謂是一乾二淨,就連箭矢都用光了,確實需要在清風堡進行補充之後,才能繼續上路。況且就如木雲所說,他麾下的戰士再怎麼強悍,十幾天的馬背生活,沒洗過澡,沒怎麼吃過熱飯,鐵打的人都要爛掉,不好好的整頓個一兩天,還真是不敢離開了。
對於木雲提出來的要求,黑旋風是半點不打折扣,別看木雲的年紀也不大,但卻是冉閔麾下最精銳的花帽子營頭領,今後冉閔要是組建騎兵隊伍,極有可能是以花帽子營為骨架來搭建,到時候他黑旋風要進去,說不定還要經過木雲這一關,此時賣點交情總是有好處的。黑旋風的心思是沒錯,此時木雲還想不到那麼長遠,只是覺得黑旋風夠哥們,講義氣,是個好兄弟。
待的將木雲安頓完,陳三兒一把將黑旋風拖到暗處,低聲道:「你這傢伙,拿著將主的大錢去買木雲的交情,好呀,這事兒我會給將主說的,除非……」
「我知道,我知道,陳三管你少嚷嚷,那木將軍要的東西還不是要經過你的手?你是誰?你是三官啊,這清風堡上上下下的內當家,這個交情我賣了,你不也是賣了,到時候要討好處,難道還能少了你的一份?」
聽到黑大這話,陳三官臉上才露出笑容來,「算你小子明事理,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將來要是敢撇下我,我保證你永遠只有瘸腿的馬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