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襄國城裡傳遍了的神人,當然不會真的是順著一道白光就遁入地下不見了。這個不知道該說倒霉還是幸運的傢伙,在身中兩箭,又從半空中摔下來之後,居然沒有死,當然也只剩下半條命。
「四方,你要去哪裡?」
張雯羽叫住了正打算去地牢的張四方,很顯然,張四方昨天夜裡將那人送去地牢之後,因為那人流血不止,張雯羽要求先裹傷,張四方這幾天也累了,就自己去休息,等到今日天亮之後,就想去審審那殺手,究竟是何方神聖。
「我去審審那個殺手,看看究竟是哪一方的人,企圖對將主不利?」
「不用去了,你家將主知道,石塗也知道,我也知道,所以人就關在那裡吧,你不用去審了,等到冉閔或者是石塗回來再處理好了!」
雖然張四方心中對張雯羽這種大包大攬的舉動略有不滿,但畢竟張雯羽現在有著石塗准夫人的身份,石塗和冉閔不在的時候,冉家就是眼前這個大少奶奶說話有用,所以張四方也不能堅持,只得點頭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不過去了,少奶奶,這裡還有我的事情麼?」
「四方啊,我知道你心中有疑問,但是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對你越有好處。這個殺手偷襲的方式過於詭異,我處理的方式或許有些不當,但你也不要往心裡去,等到合適的時候,這些事情你家將主自然會給你說個明白!」
「少奶奶你多慮了,卑職沒有這個意思,既然這裡沒有我什麼事,我這就去忙了。」
張雯羽點點頭,示意張四方離開,等到張四方走遠之後,張雯羽才徑直走向那牢房。
說是地牢,其實就是冉家以前的地窖。北方人都喜歡弄個地窖,將秋收的糧食果蔬收藏在裡面,可以吃一個冬天。現在冉家的規模擴大了,這老舊的地窖也就用不上了,正好用來充當地牢。
私設牢房肯定是不被朝廷認可的,但一來此時並沒有外人知道,二來現在襄國城是李志飛說了算,而李志飛為了討好冉閔,就算知道也未必就會拿出來說事,最後還個理由,一旦冉閔成為石閔,正式參加了皇家的祭祖盛典,那麼別說地牢,就算是養不超過一萬的私軍,也是朝廷許可的。
現在張四方麾下的那一萬人可不是冉閔的私軍,因為這些士兵仍舊拿著朝廷的軍餉,吃的是軍部撥付的軍糧,甭管夠不夠,編製始終是屬於襄國城城防軍中的一部分。
因為是老地窖臨時改的,也談不上什麼鐵牢門這些設施,只是一夥提著兵刃的家丁在守著,張雯羽唯一強調的就是始終要有兩把上弦的弩弓對著那殺手,一有異動,弩手不得遲疑,立刻將其射殺。這種防衛應該說是萬無一失的,所以當張雯羽走下地牢後,那昏暗的油燈光芒下,昨夜裡擒獲的殺手,仍舊躺在那裡。
身上流血的傷口已經處理過,讓其不至於失血過多而死,但是摔斷的腿卻沒有捆紮,既然已經進了地牢,還要腿有何用。
「少奶奶好!」
旁邊的家丁紛紛向張雯羽見禮,就連那兩個端著弩弓的家丁都不住的向張雯羽點頭示意,張雯羽面帶微笑的回禮之後,看著那殺手問道:「怎麼樣,可是清醒了?」
「醒過一次,睜開眼睛看了看周圍,又閉上了,到現在沒人跟他說過話!」一個家丁說道。
「來,把弩弓給我。」
張雯羽從一個家丁手中接過弩弓,也不說話,瞄準那殺手的大腿,扣動了機括。
「啊!」
躺在草垛上的殺手猛然弓起身子來發出慘叫,如此近的距離,那弩箭直接穿透了大腿,鋒利的箭簇從人的大腿內側冒出頭來,佈滿了血淋淋的斑點!這一箭,也不知道有沒有穿透大腿骨。
那殺手渾身都在顫抖,也沒法再假裝昏迷,瞪著一雙藍幽幽的眼睛,齜牙咧嘴地望著張雯羽:「賊女人,你儘管下手好了,教主是不會放過你的,只要你不把東西交出來,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會永遠不得安定!你不用企圖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消息,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我從來就沒有想從要你口中得到什麼消息!」張雯羽順手將空了弦的弩弓交給身邊家丁重新上弦,等扣好弩箭之後,張雯羽又示意家丁把弩弓給她,端起來,瞄準那殺手的小腿。
「剛剛那一箭,是為死在你刀下的戰士的,不過兩條人命,一箭怎麼夠呢!」
「不!」
殺手發出怒吼,然而對張雯羽來說全然無用,平穩的扣動扳機,弩箭呼嘯著將那殺手骨折的小腿射斷,因為正中傷處,所以這一次的痛苦,比第一下更加猛烈,直疼的那殺手翻起了白眼,苦不堪言。
「呼~呼~呼~」
劇烈的喘息聲充斥著整個地窖,就連周圍的家丁個個都是大氣不敢出,自家這個少奶奶的性子是不是也太凶殘了一點,表面上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一個女人,見了血卻是一點都不發怵,反而是平靜無比,看來以後大家在少奶奶面前都得老實點,可不要讓這個少奶奶在自己身上爆發脾性,否則一定會死的很難看。
恐怕張雯羽自己都想不到,眼前這個太平道的殺手,還成了自己儆猴的雞。
兩箭出去,張雯羽心中的怨憤好像減輕了不少,也沒有繼續讓家丁上弦,而是擺擺手,對那些家丁道:「你們先出去吧!」
「少奶奶?」
雖然這胡族殺手已經滿身是傷,但家丁們又豈會放心張雯羽跟這個可以飛在天上的危險人物單獨在一起?要是萬一出了什麼問題,那他們可是承受不起的。
「把弩弓給我,你們出去!」張雯羽的語氣不容置疑,那些家丁很是無奈,只能照辦。
「張雯羽,你好狠的心!」等到家丁出去,那殺手也緩過勁來,張著血盆大口,對張雯羽怒吼。
「我狠?你們追殺我家人的時候,就不狠麼?雞犬不留,連小孩子也不放過,我張家上上下下多少條人命就著落在你們手裡,你們不狠?」張雯羽盡量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但她還是控制不住雙手的顫抖,畢竟是全家人的性命,張雯羽能不激動麼?
「那是你們不識時務!教主讓你們回歸,你們要故作清高,當個掌教護法有什麼不好?你們張家的人個個都死腦筋,該死!」殺手繼續怒吼。
「哼!掌教護法?好大的恩情,若是要論資格,這掌教的位置是不是該我張家來坐?我們還看重一個護法的位置麼?不識時務,你們真以為這天下就是你太平道的天下了?你們真是太天真了!我不想問你什麼,你就待在這裡吧,我會讓人給你治療,等好的差不多了,我會割斷你的舌頭,然後把你送去張四方的軍營,當著那些士兵的面,秘密的處決掉,或者是再折磨一些日子。」張雯羽的話已經越來越陰森,就連那殺手,聽到這話臉色都開始有了變化。
「你不要用這些來嚇唬我,我生為太平道的人,死了也受教宗的保護,教宗自然會照顧我的!來吧,我不怕!」
有宗教信仰的人的確很難用常規的方式來說服,眼前這個殺手就是最好的例子,或許張雯羽早已經知道會是這樣一個結局,所以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從這個殺手的口中弄出什麼東西來。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好像張雯羽來地窖一趟的目的,就是射兩箭出出氣,但她真的會如此輕率麼?
等回到地面上之後,張雯羽衝著負責這地窖的家丁頭子招招手,「找個大夫去看看,死不了就行,注意周圍的動靜,這個殺手在襄國城裡絕對不止一兩個同夥,你們要注意保護自己,我可不希望你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丟了性命!」
「好的,少奶奶!」
被張雯羽如此關懷,那家丁心情的激動自然不必描述,連忙點頭,保證自己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