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雖然冉閔從未曾想過去害某個同袍,但在很多時候,他已經習慣凡事留一手。將張大川和管中崖納入自己構建的崖山密諜,完全是冉閔現代人的思維方式在作祟。在他的記憶當中,中國古代那些建立帝國的一代皇帝,好像就沒有不搞這種地下組織的。
事實上崖山密諜最開始的初衷並不是用來針對漢人,更不是針對管家堡的某個人。崖山密諜之所以存在,完全是冉閔要為將來打下基礎,凡事重要有個未雨綢繆,屎到gang邊挖茅坑這種事情,冉閔可不想發生在自己身上。事實上不管張大川和管中崖兩人在工作當中發現了什麼,對於冉閔來說,這都是無心插柳之舉,他最開始是想讓兩人進行一些實戰鍛煉,可是誰也想不到,張大山兩人還真是沒有愧對這份職業,在那小小的管家堡之地,居然就大有收穫。
張大川去歇著了,然而冉閔卻是沒法休息的。管家堡當中居然還有內鬥,而且好像那個張家的實力不容小覷,這對冉閔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尤其是張家處處針對石塗,這讓冉閔很是不爽:「娘的,難道非要我亮刀子不成?管寧熙老子都搞定了,難道還怕一個沒有兵權的張家?這世道和那世道不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槍桿子裡出政權,看來過去是老子太心慈手軟,沒見過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的厲害!」
從昌黎大戰開始,冉閔也是數次死裡逃生,整個人身上多出些往日裡沒有的戾氣也是正常的,管家堡乃是冉閔謀劃中一個極其重要的地方,他自然是不吮許有人打管家堡的主意。為了解決張家的問題,冉閔房間裡的油燈差不多快天亮的時候才熄滅。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剛剛發白,冉閔仍舊咬著牙關起床,在冰天雪地裡鍛煉身體。
「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麼你們兄弟兩人戰鬥力如此出眾,現在看到你這種天氣都要起床鍛煉,我才明白,原來這世界上真是沒有便宜可佔的,沒有平時的流汗流血,又豈能有戰場上的威猛如潮。」張雯羽裹著厚厚的棉衣,站在屋簷下看著冉閔鍛煉。
「這都是,必須的,自我堅持!」冉閔雙手各提著一個石鎖,渾身上下有若剛剛從桑拿房裡出來一般,汗如雨下,那暴漲的肌肉皮膚透著紅,在雪地裡升騰其一絲絲的蒸汽。
「呸!」丟下石鎖,冉閔狠狠地啐了一口,才轉身對張雯羽道:「這麼大早就起來了?」
「修道之人自然是要日出而起,日落而息,順應天道變化,竊取自然精華以補自身耗損,像那種晨昏顛倒之人,行逆天道之事卻無逆天道之本錢,早衰夭亡只會是必然的結果…」說這段話的時候,張雯羽臉上有種淡淡的得色。道家是受到漢室正統推崇的宗教,跟石虎等人推崇的佛教不同,道家無論是信徒還是傳道者,往往都是以老子「清靜無為」為尺規,不會大肆興建道觀,鼓吹道教精神,真正修習有成的人不是隱藏在名山大川當中,就是托身阡陌鬧市,常人不知。
像張角那樣弄個太平道出來,將天下攪得亂七八糟的宗教,純粹是個異數。張雯羽自幼休息《太平清領道》,雖然只是殘卷,但在精道方面,卻是當年她老祖宗張角拍馬都追不上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啥。」冉閔聳聳肩膀,抓起旁邊家丁送來的毛巾,將身上的汗漬擦乾,隨後又把衣服披上,這運動之後全身毛孔舒張,不注意保暖很容易感冒。此時可沒有克感敏、白加黑的藥賣,真要是感冒了,會要人命的。
「吃早飯吧!」張雯羽招呼著冉閔進屋,現在的她看上去還真有點「長嫂為母」的風範,從道理上來說,冉閔眼望才十五,聽這個大嫂的話好像也沒錯。
飯桌上,張雯羽隨口問道:「昨夜裡來的人,也是你的士兵?我看他行蹤詭異,頗有些不見光的樣子,能說說不?」
「他是幹啥的我不能說,不過他帶來的消息,我正好要跟你討教討教。」
崖山密諜這種組織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冉閔連石塗都沒有告訴,就更不會告訴眼前這個還沒過門的「嫂子」,不過管家堡裡錯綜複雜的事情,正好可以拿出來,跟張雯羽商量商量。
「這有什麼難的?」聽完冉閔的講述,張雯羽滿臉的鄙夷,好像冉閔竟然會因為這種小事犯難,實在是很沒有水平,「不就是個想要奪權的張家人麼?你大哥跟那管家堡大小姐之間的婚約已經解除了,我這個當大嫂的,就替你做一次主,回頭備上三牲六畜,大錢小玉,我們就去管家堡把聘禮給下了,把你跟管小姐的事情給定下來,然後讓那管堡主給你一個管事的身份,統管塢堡上下大小事務,若是還有人敢在其中裝神弄鬼,難道你和石塗就沒有點血性了?」
「咦?」
冉閔訝異地看著張雯羽,「你不是個修道之人麼,怎麼說起爭權奪利、殺伐征戰,倒是比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更加熱衷?」
「你懂什麼!如今本就是亂世,天命如此,我等修道之人更要順應天道,該爭的爭,該殺的殺,那些人不動則罷,一動就落入這天道循環當中,應死劫就是他們的命數,錯非是天道需要的死人達夠,這亂世是不會停歇的。」張雯羽淡然而述,卻讓冉閔聽得有些毛骨悚然,這種任何宗教都無法避免的宿命論,對於無神論者來說,是很難接受的。
憑什麼天道要殺人,人就要應運讓天道殺?
天道是不會殺人的,「它」只會假借人手,來滿足「它」殺人的道,而真正讓冉閔一顆心顫抖的,正是他自己的命運。歷史上因為冉閔而死的人,不論漢胡,那可是上百萬計,也就是說,他冉閔就是天道手中的刀子,如果張雯羽說的沒錯,那天道就是借冉閔的手,來殺人。
「我從二十一世紀穿越回來,難道就是因為天道覺得不滿足,死的人還不夠,所以才把我的靈魂弄來,完成這個殺劫?那我若是不殺,豈非就是逆天而行?那樣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呢?」
冉閔陷入沉思,張雯羽卻以為冉閔是在猶豫,便道:「二叔子你就不要猶豫了,我聽石塗說過,那管小姐不僅漂亮,而且還是女中豪傑,恐怕在你大哥心中,那管家大小姐比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有用多了。」
「啊?什麼,唉,大嫂你是有所不知啊,其實我這身上,也有個婚約。」冉閔搖頭歎息,他不是不想跟管中月完婚,作為一個現代人,在身體條件吮許的情況下,怎麼會對著傾心的美女不動心?然而這個時代可不像後世那樣隨便,即使管中月對冉閔已經是千肯萬肯,但在沒有正式結婚前,除非冉閔使用下藥或者暴力的手段,否則壓根就別想將管中月推倒。
然而要明媒正娶,就繞不開一件事——跟顧小雅的婚約!
別看顧小雅人小,但卻是個鬼精靈,她不出門,卻能從顧太炎口中聽到的一些隻言片語中瞭解外面的世道,平常時候,就窩在小院裡讀書,學識高了,看事情的見識自然是不同凡響,在大方向的判斷方面,管中月就未必比的過顧小雅,更重要的是,隨著年事漸長,冉閔每次跟顧小雅見面,說話都是越來越小心翼翼,稍有漏洞就會被顧小雅抓住,窮追猛打。
「難怪古人云:女子無才便是德。」看著張雯羽,再想想管中月和顧小雅,冉閔禁不住有些頭疼。管中月武力值暴高,顧小雅是智力值爆棚,而眼前這個大嫂,擅長的更是冉閔從未曾接觸過的道法妖術,光是這樣三個女子,都讓冉閔心中對這個時代的人多出幾分畏懼來:女子尚且如此,若這是遇上一些極品的梟雄,自己這個二十一世紀的二本生,說不定真會被人嚼的連渣都不剩。
「你說的婚約,張媽也跟我說過了,二叔子啊,站在女人家的立場,那就是你不對!你跟管中月既然已經私定終生,為何就不老老實實的告訴人家呢?你可知道,如此行為,對於一個黃花閨女來說,意味著什麼?管家堡家大勢大,顧太炎杏林國手,地位崇高,無論是哪一家的姑娘為大,另外一家定然都不會同意,你呀你呀,這是存心給自己找麻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