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趙國乃是羯人立國,而循羯人之來源,事實上,乃是匈奴人的附庸。當初石勒就是匈奴人的僕從軍,隨後進入晉朝正規軍隊伍,爾後鬧了**,東征西討成立了後趙國。跟匈奴貴族劉曜建立的前趙,攻伐不斷,歷經千辛萬苦才將前趙國擺平,獲得了諾大的土地,終於成為一個相對來說的大國。
然而當前趙滅國之後,石勒並沒有對匈奴人趕盡殺絕,因為羯人始終是來自於匈奴人,無論是石勒還是石虎,都不會做出滅殺匈奴人的事情來。相反,後趙國上下對匈奴人都非常看重,在社會地位排行上,匈奴人僅僅低於主族羯人而已。
自管家堡出發已有幾日,好在路上有管中月陪著,這使得冉閔在行軍途中並不覺無聊。這日晌午,冉閔帶著第一次出征的撼山軍,終於到達了黑大佔領的塢堡。
眼前這個塢堡的大小,恐怕不足管家堡堡內面積的二十分之一,堡牆低矮,幾乎沒有任何守衛器械,偶爾看到有穿著簡陋的民兵,持著有若農具的兵器,在堡牆上巡邏。
冉閔帶著隊伍,幾乎是已經鄰近塢堡門前,才引起了塢堡裡面的動靜,鑼鼓聲傳來,讓黑大的臉,更黑了。
「少爺,往常不是這樣的,或許是看到都是漢人面孔,所以才……」
「好了好了,你不用解釋,我們先進去再說,你去叫門,我可不想被射成馬蜂窩。」冉閔笑著擺手,他真是不介意塢堡究竟有多警惕,畢竟黑大赤手空拳能夠在短短三年時間裡開創出如此局面,已經是難能可貴,他又怎麼可能去強求更多?
黑大一出面,塢堡大門頓開。
經歷了幾天時間的行軍,初次出征的撼山軍陣型不亂,步伐整齊,尤其是在進入塢堡之時,大隊長管令傑口號吼得震天響,伴隨著激揚塵土的正步,還有那統一的裝束和閃著寒光的武器,這一切的一切,都給塢堡當中的人,造成了極大的震撼。這正在冉閔想要的效果!
「兄弟們,相信前面回來的人,已經告訴大家了,我黑大,找到少爺了!今天,我帶著少爺來了,不是來統治大家,而是要將盤桓在我們塢堡東邊的那處胡人村落打下,為我們解除後顧之憂!」
黑大站在高台上,講起話來頭頭是道,跟他在冉閔面前有著天壤之別。
冉閔就負手站在黑大身邊,臉上帶著微笑,眼神不斷地在下面那些堡眾身上掃過。
這裡總共聚集著大概兩百號人,男女都有,但無論是身體狀況、精神狀態和穿著打扮,都僅僅是比襄國城裡的乞丐好上一些,唯一不同的,就是這些漢人的眼神還算是活絡,有著襄國城裡漢人所沒有的靈性。
「下面,請俺少爺給大家說幾句。」
一提到冉閔,黑大又恢復到那副憨憨的模樣。
冉閔並沒有多講什麼,他知道這些人此時信服的還是黑大,而不是自己。說的多了,反而會在他們心中造成反感,簡簡單單的跟大家問好之後,冉閔就直接提到即將發生的戰鬥:消滅那個胡人村落!
「這次戰鬥,我不需要你們提供任何戰鬥上的支持,我所希望的,就是你們要抱定勝利的念頭,時刻等待著我的消息!胡人可以掠奪我們漢人,奴役我們漢人,我們同樣也可以這樣做!當我和我的軍隊消滅掉那些胡人的有生力量時,你們就要傾巢而出,勇敢的對村落進行掠奪,將胡人村落裡任何可以利用的物資,統統搶奪到塢堡裡來,將那些可以作為奴隸的胡人女子,搶回塢堡來!」
冉閔的話,引起堡眾們的陣陣歡呼!管中月站在台下,深情地看著冉閔,微笑不語。
搶奪胡人,奴役胡人,是每一個有理想、有血性的漢人的夢想,如今,這個夢想很快就要被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小將,實現了。
「但是,你們要牢牢記住,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們自己的!不管是物資還是奴隸,搶回來之後,都要集中起來,由塢堡的管理者,黑大統一分配。」
「好!」
「沒問題!」
「就這樣幹!」
……
「我也想去打胡人!」一個聲音拔地而起,引來黑大的笑罵,「你小子,毛都還沒有長齊,等你有斬馬刀高了,我再求少爺,帶你上陣殺敵!」
說話的還是個孩子,看上去不過十餘歲光景,身材瘦小,一雙眼睛倒是賊亮賊亮,很是突出。
這個插曲讓現場氣氛活躍起來。
黑大這個塢堡當中物資雖然貧乏,但是經過這一年多的經營後,準備一頓吃食還是沒有問題的。
吃過飽飯後,撼山軍並沒有輕鬆下來,在冉閔的指示下,管令傑安排撼山軍,該訓練的訓練,該出去巡邏的巡邏,一切照舊,有條不紊。
安排完撼山軍,冉閔帶著管中月在堡內閒逛,享受難得的兩人時光。他並不知道,撼山軍嚴格的紀律和嚴肅的風貌,已經帶給塢堡上下很大的震動,包括那些曾經跟隨黑大出生入死的戰士,在看到撼山軍的舉動後,都頗為汗顏,一些戰士甚至主動提出,想跟隨冉閔,成為撼山軍的成員。
「你們以為撼山軍就那麼好進的?在管家堡,少爺那是從青壯當中按照三比一的比例選撥出來的,那是說進就能進的?」此時在堡中最大的院子裡,黑大正在訓著他的手下。
「黑老大,你跟少爺的關係那麼好,你就求求情唄,哥幾個看的心熱啊,那才是真正的軍隊,才是常勝的軍隊,是爺們,就該進那樣的軍隊!」一名臉上帶著刀疤的戰士苦苦哀求道。
「沒用!」黑大擺擺手,「撼山軍不是個可以講人情的地方,你看著人家威武、雄壯,李ど,俺還不知道你呀,真要是讓你進去,你能吃得消?光是站那個軍姿,就能讓你站到吐血!」
「嘿,老大,你別嚇俺啊!誰不是兩條腿兒頂著個肚兒,那些撼山軍也不是三頭六臂,他們能吃的消,我李ど兒還吃不消了?」
「放屁!撼山軍上下說一不二,哪有下屬質疑長官的?就你剛剛說的這話,那要是換在撼山軍裡,立馬就是二十大鞭子,沾水的生牛皮鞭子,野馬都要給抽的跪下,你能,你去試試?」
黑大這一吼,李ど兒不說話了,但那些沉默著的戰士,對於撼山軍的嚮往卻愈發的熱烈了。
「大家不要擔心,少爺說了,他的麾下,不會只有撼山軍這樣一支精銳,我們雖然沒有經過撼山軍那種嚴格的訓練和苛刻的紀律素養,但我們也有自己的優勢。不要灰心呀,少爺是不會放棄我們的,別忘了,跟這些還沒有見過血的新兵相比,我們可都是百戰餘生的老兵,會有我們用武之地的,少爺跟我說過,我們將來的重要程度,可不會輸給撼山軍!」
一番說辭,黑大終於將這些頻臨灰心喪氣的手下重新激活過來,一個個眼中又有了光彩,開始憧憬將來。
黑大倒真是沒有騙他的手下,對於冉閔來說,任何一名戰士都是寶貴的資源,不容浪費,更不用說,黑大和他的這些手下,都是生死線上衝出來的百戰老兵,更是極其寶貴的財產。
在撼山軍半適應性訓練,半休整兩天之後,關於胡人村落的情報,也送到了冉閔的手中。參與這次收集情報的,不僅僅有黑大親自帶領的塢堡戰士,還有三名撼山軍的骨幹。
「是純匈奴人構成的村落?」
「是的!少爺,其實俺早就知道了,這次去看,果然,整個村子都是匈奴人,至少五百多的成年人,可真是不少啊!」
這個時代對成年人的定義,遠遠低於漢朝時既定的男十六,女十五,像冉閔,嚴格說起來還是舞勺之年,而石塗,也未達弱冠。至於說胡人,那更是男十三四歲分家**,娶妻生子不在少數,所以黑大說的五百多成年人,就是從**開始算的,而不是嚴格按照男十六、女十五來核算。
五百成年人,在遊牧民族來說,就等於是有五百的戰鬥力量,這個數目跟冉閔帶來的五十撼山軍相比,那可是多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