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陳蕭只能在心裡默念:「收了吧,趕緊收了吧,這都八十多歲了還扯那些幹啥……」
其實說起來,天山童姥是金庸筆下非常無奈的一個女角。她其實是極為面惡心善的,像小龍女一樣硬裝出一副狠霸霸樣子,而越是這樣的人,時常是很心軟的人。
她從小養大的梅蘭竹菊四姝並沒有一般在非人道情況下長大的孩子般的畏縮膽小,相反的,四姝的明媚俏皮卻會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童姥的面惡心善不但可從靈鷲宮諸女對她死心塌地上看得出來,即使是被她害得破了諸般戒律的小和尚虛竹,也對童姥感到親切,並不因童姥多般為難、惡言相向而感到對她憎惡。
連李秋水都曾經喟歎:「在你心目中,總是偏著你師伯(指童姥)多些。」虛竹對童姥始終有著關懷之意。雖然虛竹是天生的善心仁人,但是對看來似乎無惡不作的童姥,他有著與面對丁春秋時截然不同的心理態度,而內心確然時常回護著她。
其實仔細想想,天山童姥、無崖子、李秋水三人,都是同樣的悲劇。
童姥這麼大一把歲數,從來沒體會過真正的愛情,而且一輩子都沒能長大。無崖子則是連親生女兒一面都沒見過,更是被徒弟背叛,弄了個半身不遂。李秋水卻是這一輩子都在疑惑之中度過,她懷疑無崖子到底喜歡不喜歡自己,懷疑自己到底得沒得到過無崖子的真愛。
所以說這三人是天龍世界中最苦逼的三人組,那可絕對不算誇大。
此時無崖子聽了天山童姥的話,卻是搖頭苦歎道:「唉,師姐,如今我卻是已經……有心無力啊。我被那孽徒打落山崖,後腰處的脊椎骨已經碎了,整個下半身都已經再無知覺,我這樣的一個殘廢……唉,唉!」
聽無崖子說起這件事,眾人都是一般的難過。
天山童姥哭道:「殘廢就殘廢了,那又能如何?我醫術高,我一定要想辦法治好你!師弟,不要拋下我不管好不好?」
她本就是個小孩模樣,此時痛哭流涕,當然是叫人可憐到極點。
這時候李秋水也是心下長歎,忽然她想起自己的這個傻弟弟一向足智多謀,想問問陳蕭的意見,當即說道:「傻弟弟,你如何說?」
「我?」陳蕭見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他與東方玉對視了一眼,最後鄭重道:「姐姐,姐夫,童姥姐姐,我說句話,你們可能會不愛聽,不過這話我還是得說。」
天山童姥急道:「你說,你說。」
陳蕭道:「你們看看自己,這都多大歲數了?八十多歲了都,說不好聽點,你們就算武功高強,玩命的活,還能活多少年?九十多歲?一百來歲?這總該頂天了吧?這麼大一把年紀了還有啥看不開的?一輩子都活的這麼悲慘,有意思嗎?童姥姐姐這輩子快樂過嗎?八十六歲啦,她都八十六歲啦,最後這麼些年,叫她真正的快樂一次,怎麼了?這能怎麼著?又不是必須一夫一妻,豪門大戶人家幾個十幾個姬妾不也活的挺好?你們怎麼就這麼看不開呢?」
說到這裡,陳蕭看向李秋水,說道:「秋水姐姐,在你面前我永遠都是那個傻弟弟,但是我也知道,這原本就不算什麼的事情,結果叫你們弄成這樣。童姥姐姐一輩子沒快樂過,無崖子姐夫半身不遂,姐姐你,這輩子也沒快樂過幾天吧?你說這何必呢?何苦呢?」
陳蕭這話說的確實不大好聽,可是都是實在道理。
天山童姥和李秋水都是一般的喜歡無崖子,這個世界又不是一定要一夫一妻,乾脆都收了,大家快快樂樂的生活在一起,這多好?何必弄的一大把歲數還這麼打打殺殺,到頭來誰贏了?都沒贏,都是人生的輸家,有意思麼?沒意思。
陳蕭這話一說完,天山童姥立時便對陳蕭的好感度直線上升,看著陳蕭的眼神慈善的幾乎突破天際,眼淚嘩嘩的流,哽咽道:「還是陳小子說的話在理,嗚嗚嗚,我今年都八十六歲了,一輩子都沒真的快樂過……」
看著天山童姥那可憐的小模樣,無崖子頭都快垂到了桌子上,李秋水同為女人,仔細想想,這件事情確實也真不至於弄到這個地步,陳蕭的話還真沒說錯。到了最後,李秋水歎息一聲,輕輕拉起陳蕭的手,柔聲道:「傻弟弟,我要是早些遇到你,該有多好……」她這話的意思,自然就是如果陳蕭能早生個幾十年,他們三人之間的悲劇估計就不會發生了。
陳蕭笑道:「現在又不晚,你們怕什麼啊?逍遙派武功博大精深,再快快樂樂的活個十幾二十年,也還不錯嘛……」
這時候無崖子卻是恨恨的倒了一大碗酒,猛的一口喝了下去,隨後無奈道:「可是我的腿……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童姥姐姐不是醫術高明嘛?」陳蕭小心問道:「說起來,無崖子姐夫,你的傷到底是怎麼回事?說出來看看,大家一起想辦法。」
無崖子想了想,如今聽李秋水話裡的意思,那是已經接受了童姥,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自己的傷了,說出來大家聽聽倒也沒什麼,當即說道:「那時我被丁春秋那孽徒打落懸崖,原本必死無疑,結果半途有一棵大松樹攔住了我,這才沒把我摔成肉泥。可是你想,從幾百丈的高處摔下來,就算被那松樹攔著,力道可也得有多大?」
「當時我就是在腰部撞上了那棵松樹,總算我的內力深厚,沒當場被震死,只不過腰部往下的脊椎那是徹底的碎啦,變成了一塊一塊的骨片,從此下半身便徹底的沒了知覺,到現在已經整整三十年了,想治,都已經沒法治了。」
恩,這是個大問題。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就算有樹幫減緩下落的速度,可是那也絕對是一場災難,能不死就算命大,但是想不受重傷,卻絕不可能。現在問題就是脊椎骨碎成那麼多塊,這個還真的很難搞啊……
幾人都是愁眉苦臉,這樣說起來,天山童姥就算真的成為無崖子的女人,可是本質上還是一個老姑娘,不能變成老女人……
骨頭碎了,骨頭碎了……
陳蕭摸著下巴想了好一會,忽然猛的一拍大腿,這個世界是混合起來的世界,天龍位面對這種傷束手無策,可是別的世界裡卻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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