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不凡剛說完,北邊山峰上又有個女子聲音清脆爽朗的響了起來:「牛鼻子,誰要你多管閒事?人家早就佈置得妥妥貼貼,這一下發難,童姥可就倒足了大霉啦。我這便上天山去當面請問童姥,瞧她又有什麼話說?」話聲比西首山峰上那男子相距更遠。
眾人一聽之下,無不神色大變,這兩人都在三四里外,無論如何追他們不上,顯然不平道人事先早就有了周密部署,遠處安排下接應。何況從話聲中聽來,那兩人都是內功深湛之輩,就算追上了,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們。
烏老大更知道那男女兩人的來歷,提高聲音說道:「不平道長、劍神卓先生、芙蓉仙子三位,願意助我們解脫困苦,大家都感激之至。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三位既然已知內情,再瞞也是無用,便請同來商議大計如何?」
說著悄悄與陳蕭說道:「這三人武功都是極高,只不過……唉!」至於他到底「唉」什麼,那就不清楚了。
陳蕭想了想,忽然朗聲說道:「劍神卓先生、芙蓉仙子姐……姑娘,別藏啦,乾脆現身吧,這麼說話不累嗎?」他一開始本來打算叫芙蓉仙子姐姐,不過馬上就聯想到了地球上一個相當神奇的名叫芙蓉姐姐的人物……
他的這話聲音傳的極遠,那邊劍神卓不凡和芙蓉仙子沉默了片刻,忽然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卻是迅速的向著陳蕭這邊過來,道:「說話者莫非是近日在江湖中聲名大起的陳蕭陳公子否?」
這一次陳蕭倒是奇了,問道:「卓先生認識我?」
卓不凡的聲音道:「聽聞陳公子一手碧藍劍氣吹毛斷髮,切口凝冰,天下無雙無對,在下早便聽的心癢,是以陳公子的說話語氣早已瞭然於胸。今日一聽,果然如此。」
少室山一戰,陳蕭的六脈虹冥劍早已傳遍天下,劍氣碧藍,吹毛斷髮那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怕是也就這些靈鷲宮下屬的洞主島主不大關心外界事才不怎麼知道,劍神卓不凡一輩子用劍,對這等劍氣制敵的功夫怎會不知,是以一聽陳蕭的聲音,當即便向這邊趕了過來。
此時一旁的不平道人沖烏老大微笑道:「今日有陳公子在這裡給大伙壓陣,那便再好不過。來,來,來!這裡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島島主,貧道大半久仰大名,卻從未見過面,想來陳公子更是如此了。此後大夥兒敵愾同仇,你該當給陳公子和貧道引見引見。」
烏老大道:「原當如此。」當下傳呼眾人姓名,一個個的引見。這些人雄霸一方,相互間也大半不識,烏老大給陳蕭引見之時,旁邊往往有人叫出聲來:「啊,原來他便是某某洞洞主。」或者輕聲說:「某某島主威名遠震,想不到是這等模樣。」
這些人平時雖然皆是靈鷲宮屬下,可是著實極少見面,不少人都是頭一次聽說。
陳蕭之前殺了不少人,不過那些人與如今剩下的這些本也就不是一條心,是以大伙都不甚在意。
最後到了陳蕭這一方,陳蕭和東方玉大家是都知道來頭,可是武功最高的無崖子卻無人知道,不平道人奇怪道:「不知這位前輩是……」
陳蕭當即打了一個哈哈,道:「哦,這位是我家里長輩,論輩分我得叫上一聲……」說著沖無崖子使了個眼色。
無崖子呵呵笑道:「是他姐夫。」
陳蕭當即一個趔趄——這姐夫的歲數跟自己差的著實有點多……不過衝著李秋水那一層關係,說是姐夫倒也不算過格。心中這麼想,陳蕭立時便覺得自己的面子就跟小孩尿過的床單一樣,在有限的空間裡無限的擴張……
此時烏老大道:「在這兒的眾兄弟們,相互間也未始沒有怨仇,只是大敵當前,又有陳少俠三人給大伙壓陣,各人的小小嫌隙那是都須拋開的了。倘若有哪一位目光短淺,不理會大事,卻來乘機報復自伙裡的私怨,那便如何?」
人群中多人紛紛說道:「那便是害群之馬,大夥兒先將他清洗出去。」「要是對付不了天山那老太婆,大夥兒盡數性命難保,還有什麼私怨之可言?」「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烏老大、陳公子,你們儘管放心,誰也不會這般愚蠢。」
無崖子自然知道這些人是要上靈鷲宮對付天山童姥,不過一來陳蕭明顯另有打算,二來有自己在這潛伏,想來也不會出什麼大亂子,是以只是笑瞇瞇的在一旁聽他們說如何如何舉事,卻絕不開口表明身份。
這些洞主島主怕是做夢都想不到,就是這個陳蕭陳公子的姐夫,就是他們要對付的天山童姥的師弟……
不平道人道:「烏老大,大家共參大事,便須同舟共濟。你是大夥兒帶頭的,天山童姥的事,相煩你說給我們聽聽,這老婆子到底有什麼厲害之處,有什麼驚人的本領,讓貧道也好有個防備,免得身首異處之時,還是懵然不知。」
烏老大道:「好!海馬島欽島主,相煩你在東南方把守,若有敵人前來窺探,便發訊號。紫巖洞霍洞主,相煩你在正西方把守……」一連派出八位高手,把守八個方位。那八人各各應諾,帶領部屬,分別奔出守望。
等周圍再無任何洩漏消息的危險,烏老大這便將天山童姥如何訓斥他們,如何將他們罵的狗血淋頭等等事情一股腦的說了。他這說的語聲淒慘,四周眾人又都紛紛切齒咒罵,聽的陳蕭確實想笑,卻又不敢,只能強忍。
說到最後,烏老大道:「我們在此聚會之人,沒一個不曾受過童姥的欺壓荼毒。我們說什麼『萬仙大會』,那是往自己臉上貼金,說是『百鬼大會』,這才名副其實了。我們這些年來所過的日子,只怕在阿鼻地獄中受苦的鬼魂也不過如此。往昔大家害怕她手段厲害,只好忍氣吞聲的苦渡光陰,幸好老天爺有眼,這老賊婆橫蠻一世,也有倒霉的時候。」
聽他說到這裡,無崖子掐指一算,猛然記起,給陳蕭傳音道:「嗯,是我師姐返老還童的日子到了。難怪他們膽敢舉事。」
這件事情陳蕭自然明白,輕輕點了點頭,表示瞭解。
又聽烏老大說了一會,忽然陳蕭只聽他說道:「說也慚愧,我們到靈鷲宮中去察看,誰也不敢放膽探聽,大家竭力隱蔽,唯恐撞到了人。但在下在宮後花圃之中,還是給一個女童撞見了。這女娃兒似乎是個丫鬟之類,她突然抬頭,我一個閃避不及,跟她打了個照面。在下深恐洩露了機密,縱上前去,施展擒拿法,便想將她抓住。那時我是甩出性命不要了。靈鷲宮中那些姑娘、太太們曾得老賊婆指點武功,個個非同小可,雖是個小小女童,只怕也十分了得。我這下衝上前去,自知是九死一生之舉……」
聽到這裡,陳蕭忽然瞪目結舌,嘴巴張的大大——他把這茬給忘了,一直以為天山童姥是在靈鷲宮山下被抓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