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刻路西法的投影,坐在他同樣身為投影的金星王座上,微笑著和貝魯賽巴布討論著一個他還覺得有些興趣的問題。
「你說,剩下那幾位,會是真身前來,還是和我一樣,只是投影呢?」
「利維坦應該是投影,梅菲斯特就算真身來了,也未必是真身,瑪蒙是卡迪亞斯的同盟,當然會親自前來,阿斯蒙蒂絲應該也會湊這個熱鬧……」
貝魯賽巴布同樣坐在一個王座上,只是這個王座看起來,只是古樸而大氣,並沒有路西法的金星寶座這般耀眼,聽完路西法的問題後,形態是一個威嚴而沉穩的中年男子模樣的他,不緊不慢的分析道。
「所見略同。」路西法仍然帶著微笑,「可還有一個傢伙你沒有提到,阿撒茲勒。」
「阿撒茲勒?我覺得他應該會親自趕來。」
「我倒是覺得他不會。」路西法在這一點上,表示了和貝魯賽巴布相反的意見,「這傢伙,還是癡迷著他的巴比倫之塔的事情,不太可能會特意趕回來的。」
「也許吧。」貝魯賽巴布並沒有因為路西法的不同意見,而表現出憤怒,儘管他是憤怒的象徵,但僅僅因為意見不同,就因此憤怒,這也有些太小題大作,或者說,在貝魯賽巴布看來,「憤怒」所知的含義,或許更多也更深遠一些。
路西法還想要說什麼,來表達一下自己的看法時,他那如沐春風一般的微笑,在零點幾秒的時候,有那麼一瞬的停滯,但卻沒人看得到和捕捉得到,甚至這零點幾秒的停滯,是否真的存在,都未曾可知。
不管這停滯存在還是不存在。路西法的微笑依舊,並且也開了口。
「真是意外呢……」
貝魯賽巴布不置與否,只是將視線放在了他的宮殿的大門。
外面傳來了似乎可以震盪著大地的聲音,似乎有什麼巨大的魔物。或是人在朝著這邊走來,然後貝魯賽巴布宮殿的大門被一股巨力給推開了,一個高大而魁梧的身影,出現在那裡。
身高幾乎就要頂到了三米高的大門上端,黑色斑紋與紅色鱗片交織的倒三角形的上半身,裸露的部分,能夠看得到並不算是太過爆炸性,卻結實得猶如磐石的肌肉,而下半身那修長的卻反曲的腳,在人類發達的大腿肌肉模樣之下。是粗壯的羊蹄,蹄子的每一個尖角,似乎都在反射著寒冷的光,以及一顆……羊頭。
巨大的山羊頭,猙獰的山羊頭。猩紅的雙眼與不應該出現在羊嘴之中的獠牙,尖銳的朝後彎成一道弧線的,修長而巨大的犄角,除了這些之外,這個山羊頭並沒有其它多餘的,屬於惡魔的特徵,但就是這樣的一個巨大的山羊頭。當你看到它時,你聯想起來的詞語,永遠只會是邪惡、猙獰、恐怖等等所有這些形容可怖事物的詞彙。
這山羊惡魔像是帶著風霜而來的,他的腳上,似乎雪花還沒有溶化,他踏出的腳步。仍然有冰霜掉落,甚至他的肩膀上,都還結著厚厚的冰塊。
在走進貝魯賽巴布的宮殿之內後,這高大而猙獰的羊角惡魔,將他背後一柄巨大而修長的巨劍。朝旁邊的柱子上一插,將巨劍直接穿過了巨大的石柱,插在那裡之後,這羊角惡魔才長呼了一口氣。
「好久不見,貝魯賽巴布,以及路西法。」
他說,聲音在巨大的宮殿之中迴響,聲線低沉而沙啞,聽在周圍服侍與守衛的惡魔耳中,竟是嗡嗡作響。
「我還以為能夠看到其他人呢,果然還是來早了嗎?」
他這樣說著,在說話的這當兒,早有惡魔侍衛將足夠適合他身形大小的座椅給搬了過來,又在座椅的一旁,擺上了一張桌子,在這巨大的羊角惡魔一屁股坐下時,地獄烈焰酒,上好的魔物肉,也飛快的放了上來。
「其他人都打算最後一天前再做決定和動身,只有路西法這個沒事做的傢伙,先跑過來了,下一個,應該是瑪蒙吧。阿比頓倒是很早就到了,但你知道,他現在在進入狂熱的狀態中,你也不想一來就和這個瘋子打一架吧?」
貝魯賽巴布這樣回答著。
「當然不,我又不是好鬥的傢伙。」那傢伙說著,一邊抓起了一個巨大的羊腿啃咬了起來,似乎一點也不在乎,這羊腿在某個意義上,和他的種族還是多少沾點關係。
路西法皺了一下眉頭,他向來不喜歡這個傢伙——好歹你也身為墮天使,可無論怎麼看,都感覺這傢伙更像是土生土長的惡魔一樣,或許應了那句話:這傢伙壓根就是為了墮落而被創造的天使一般。
「阿撒茲勒……」路西法終於開口了,「你居然會趕回來……我得承認,我有些意外。」
「為什麼不趕回來?」阿撒茲勒並沒有和路西法客氣什麼,「我覺得這小傢伙很有趣,並且也覺得他可能真的知道辦法,只是之前一直都隔得太遠,其它魔王的態度也沒有完全明確,所以我才一直都只是看著,但現在貝魯賽巴布都這樣說了,那我肯定要回來看一下,就算他打不過阿比頓,那我也可以追問和確定是不是真的有那條路……」
阿撒茲勒辟里啪啦的說了一大堆,話說回來,幾個魔王當中,他也是最有理由和資格趕回來的,前提是只要他相信卡迪亞斯真的知道有著這麼一條路,能夠讓人毫髮無傷的通過禁咒,重返地面之上。
路西法之前說阿撒茲勒不會回來,是因為,以阿撒茲勒的智慧與經驗,是不太可能會相信對方真的有這樣的道路的,即便有,也不應該是他知道,一個外來者怎麼會知道地獄通往地面的通道呢?
路西法是這樣認為的,只是沒有想到,阿撒茲勒居然認為和相信,對方是真的知道,而不是藉著這個名義和名頭來帶給自己聲望,以及聚集惡魔軍隊。
所以阿撒茲勒就這樣回來了,出現了,不是投影不是分身,而是本體,而是真身,就這樣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
好歹你也是個魔王,不要這麼輕易的就下自己的判斷好不好……路西法有些羞惱,不過也只是有些,就像是剛才感知到阿撒茲勒出現時,那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有沒有停滯過的笑容一般,這羞惱或許是存在的,或許是瞬間的,但一定是沒人發現與看到的。
所以他也只是輕哼了一聲:「你就這樣相信了?」
「為什麼不?」阿撒茲勒說,「反正我又沒有損失,只不過回來看看而已,說起來,我倒是覺得,能夠讓你感興趣的傢伙,我回來看一下,也不算白回來,你可是極其難以離開你的宮殿的啊。」
被阿撒茲勒反將了一軍,路西法也不好說什麼,對於這傢伙,他們之間似乎一直向來都不對路,所以仍然只是哼了一聲。
「你該不會打算在戰鬥之前,就去和對方見面吧。」
「這個倒是不會,就算知道路線,那也得看他有沒有資格站在我面前和我對話。」
阿撒茲勒這樣說,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身為墮天使和魔王的驕傲,才顯現得淋漓盡致。
等待的時間,瞬息而過,飛快的就到了貝魯賽巴布和周楚約定好的,和阿比頓戰鬥的時間。
貝魯賽巴布並沒有將兩人戰鬥的場地放在他的宮殿之中,無論是阿比頓的破壞力,還是周楚的力量,這顯然都不是一個明智和最好的選擇,而在貝魯賽巴布的國度內,因為憤怒之名,到處都有著競技場,所以這一場戰鬥,就安排在了貝魯賽巴布的國度之中,最大的競技場——「鮮血與雷鳴」競技場之中。
用周楚等人的眼光來看,這就像是一個超大型的足球場體育館一般,中間是一個至少也有一千米直徑的戰鬥場地,而在場地的周圍,便是一堵高大的圍牆,將整個場地都包圍了起來,在圍牆的後方,也並不直接就是觀眾席,而先是間隔著一定距離,就聳立起來的,像是避雷針一樣的圓形尖塔。
「那是魔法防禦陣的道具。」基利裡這樣給周楚解釋著,此刻他正陪著周楚,站在競技場的出口前,這樣對周楚說著,「一共是五十根,在競技場開始競技時,這五十根圓柱,就會以頂端的魔法晶石為點,相互連接起來,在競技場場地外,形成一層保護罩,這樣的一層保護罩,在通常情況下,只有魔王級別才能夠打破……」
基利裡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不過這一次,大概貝魯賽巴布會和路西法,還有其它幾個魔王一起來加強這魔法防禦的厚度,畢竟是您和阿比頓在戰鬥。」
「嗯。」周楚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從他們的角度看去,能夠看到的,只有那高大的圍牆和尖聳的圓塔,除了圍牆和圓塔之外,就無法再看到其它。
但是周楚知道,現在這一刻,在那高牆與圓塔之後,不但有著數萬名來自各個國度的惡魔作為觀眾,同時還有著無數漂浮著的魔法水晶,在等待著捕捉接下來的,關於他和阿比頓的戰鬥的每一個瞬間,然後傳遞到地獄之中的每一處,讓整個地獄都來觀看與見證,這一場准魔王與魔王之間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