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畢竟是經歷過不少場面,眾人並沒有立即將視線移到梅菲斯特的身上,而只是等待和傾聽著,看梅菲斯特會怎樣回答,並且也做好了意外和立即戰鬥的準備。
梅菲斯特面帶微笑的看了周楚等人一眼,然後回答著。
「啊,我和這幾位做了一個交易,所以順帶把他們帶過來了。」
「真是無聊……」比利亞這樣說著,「說吧,究竟有什麼事情。」
「其實,也恰好和我跟這幾位的交易有關。」梅菲斯特仍然是微笑著,「他們想要和你拿屬於你的某樣東西。」
「哦?」比利亞這一次有些一些興致,但還是懶洋洋的坐在那裡,「什麼東西?」
「你的靈魂、以及死亡。」
這句話一出,冥之小隊的幾個人,雖然心頭都是跳了一下,但仍然是第一時間就立即將自己隱藏的面目完全暴露,進入了隨時都會戰鬥的準備中。
但比利亞,卻仍然只是挑了一下他的眉毛,只是一下,語氣仍然是懶洋洋的樣子。
「哦。想不到你居然會為了這樣愚蠢的交易,把人帶到這裡來,還不惜和我為敵。」他停頓了一下,語氣也有了一些變化,「只是不知道,你是和誰做的交易?我很好奇他們的實力……」
語氣裡的變化,其實也不過是增加了一絲好奇,但主調仍然是那懶散的語氣與基調。
沒有等梅菲斯特回答,比利亞卻又開口了。
「路西法的人?不。這傢伙似乎仍然很厭惡你,不會是他……嗯……也不會是貝魯賽巴布,阿撒茲勒那傢伙,現在還在忙著打通上面的路呢,瑪蒙的膽子小,那應該就剩下阿比頓,或者阿斯蒙蒂絲了……」
比利亞在那裡開始自己猜測起來,在說完這一番話後,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
「對了,還有那想要挑戰我的卡迪亞斯。他可是據說煽動了不少人。現在連我的魯梅尼特都給包圍了,或許說不定是哪個就差一步,就能夠成為魔王的傢伙被煽動了,來和你做交易也有可能。」
「所以。梅菲斯特。究竟是阿比頓、還是阿斯蒙蒂絲、還是卡迪亞斯的人?無名之輩你可是不會和他做交易的。」
比利亞在最後。總結似的這樣詢問著。
「也許都是?也許都不是?」梅菲斯特這樣回答著,他那蒼老的臉上,仍然也帶著微笑。「既然你知道我從不和無名之輩做交易,那你也應該知道,我也同樣很少和人做無法達成的交易,噢,當然,浮士德那個傢伙例外。」
梅菲斯特的話,讓比利亞的表情終於有些凝重。
「你的意思是,他們能夠將我殺死?別開玩笑了,梅菲斯特,你我都身為魔王,也應該都知道,我們並不是那麼好殺死的。」
「可如果我答應幫忙呢?」梅菲斯特仍然彬彬有禮的回答著比利亞的問題。
「哈?你要幫他們?」比利亞似乎是聽見了最不可能的事情,「你要知道,魔王之間的規矩,可是能夠直接殺死對方,也能夠間接的讓自己的部下,或者別人殺死另外的魔王,但卻不允許成為比自己位階更低的人的幫手,更何況是以交易的形式,梅菲斯特,你是打算讓自己身處其它魔王的追殺中嗎?」
比利亞之所以這樣的表情和語氣,是因為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魔王之間就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魔王之間可以相互廝殺,也可以指派自己的手下來暗殺,也可以聯合起來一起擊殺一個魔王,甚至可以暗中協助其它惡魔來暗算其他魔王,但卻絕對不能以交易、或者從旁協助的方式,來這樣完成對另外一個魔王的刺殺。
在魔王們看來,這種在出現在另外一位魔王之死的現場,並且是以幫兇的身份,利用對方的疏忽,甚至輕視,來完成自己殺死對方的目的,是極為丟**為一個魔王的自尊和驕傲的,你可以協助,你甚至可以提供神器,提供任何幫助,但卻絕不能出現在這樣的戰場,除非你是這個戰場的主力和主要殺戮者。
所以比利亞覺得不可思議的原因,就是如此,因為無論如何隱蔽,倘若一個魔王捲入這樣被視為禁忌的事情的話,在第一時間裡,所有知道的魔王,都能夠無條件和無差別的,對這個魔王展開追殺,甚至可以聯合起來。
「啊……」梅菲斯特拉長了語調,「我並沒有違反規則啊,貝利亞,我想你大概誤會了一點,這幾位可不是什麼位階很低的惡魔啊……」
他指著周楚。
「即使再傲慢,也應該打聽和瞭解一下,你的對手的樣子和特徵啊,這一位,可不是什麼不知名的惡魔,他可是薩麥爾之力的繼承者,身居死亡與黑暗的力量,操縱血液與冰霜的王者,重返地面的帶領者,來自異界的魔王,卡迪亞斯。」
比利亞的瞳孔在一瞬間睜大了有那麼幾秒,而在這一瞬間,宮殿似乎也搖晃了一下,似乎在那一刻,魔王的力量被釋放出來了那麼一瞬,但很快,他的表情就平復了。
梅菲斯特這樣說,自然是將周楚抬到了魔王的地位上,雖然這可能有些非議,但就從根本上來說,作為薩麥爾之力的繼承者,梅菲斯特協助周楚來擊敗或者殺死比利亞,這並不違反魔王之間的那條不成文的規矩,畢竟,這是一位繼承了上一任魔王的力量的准魔王。
「原來是在我的國度裡,掀起戰火的那一位啊。」比利亞仍然坐著,語氣仍然懶惰,「說起來,我倒是很欽佩你的勇氣,但有時候。勇氣也是愚蠢的代名詞,只不過是被美化了而已……」
比利亞停頓了一下,在這一刻他的語音,開始起了奇特而詭異的變化:「究竟是什麼愚蠢,讓你居然相信梅菲斯特的花言巧語,隻身殺到敵人的重圍之中,並且你們只有七個人?」
最後的這一段話,語氣緩慢,卻又抑揚頓挫,每一個字似乎都帶著某種詭異的力量。每一個聲調。都像是直接震盪著整個空間,直接震盪著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心肺,以及靈魂。
每個人都感覺氣血沸騰,似乎精神都出現了那麼一絲恍惚。但沒有人流露出懼怕或是驚慌的表情。而已經具備了威壓的周楚和小安。受的影響自然是最小的。
是該說話的時候了嗎?周楚想,但他很快就放棄了這樣的打算,因為梅菲斯特現在應該做些什麼。
他的判斷是正確的。梅菲斯特只是拿著枴杖,朝地面輕輕敲了一下,比利亞方才施放的威壓,瞬間就銷於無形,那種氣血翻湧和難受的感覺,也煙消雲散。
在枴杖敲了一下之後,梅菲斯特仍然是微笑著:「比利亞,可不能說我的花言巧語,之前你不也說過了嗎?我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交易,所以,如果我有把握,那可不就是花言巧語了吧?」
「喔?」比利亞的眼睛,微微的瞇了起來,「你就那麼有把握,能夠在我的地方與陣營裡,把我殺死?即便是最遠的法雷爾,要趕過來,也不過是很快的事情,更別說在這裡,我還擁有著數千墮天使和上萬的惡魔,以及地獄魔獸們。」
就算梅菲斯特是魔法的魔王,但加上周楚等人,也才八個人,梅菲斯特和周楚或許能夠和比利亞一戰,但剩下的人,真的能夠抵擋住那數千墮天使和上萬的惡魔嗎?更別說地下那些實力接近統領級的魔龍與凶獸們。
當然,打不過可以跑,但這或許也是最好的結果了,至於殺死他?比利亞顯然認為,這是不太現實和實際的事情。
梅菲斯特終於歎了一口氣,慢悠悠的從懷裡掏出了一樣東西。那東西,看起來像是一個短柄的權杖,渾身散發著白色的光澤,權杖的頂端,鑲嵌著一個同樣純白的寶石。
在梅菲斯特拿出這一個短柄權杖時,比利亞終於無法維持之前那一副懶洋洋的模樣,而是直接站了起來,有些難以置信的指著梅菲斯特。
「束縛權杖……你從什麼地方得到的?」
伴隨著比利亞的這一個聲音而來的,是猶如山崩地裂一般的震動,比利亞身上那華美的服裝,無風自動,比利亞的威壓自體內洶湧而出,背後一對接著一對,巨大的羽翼不斷舒展開來,當所有的十二翼都展開時,高台之上的陰影,竟似乎要覆蓋掉大半個宮殿。
金碧輝煌的大廳的牆上、雕塑上,都開始出現了巨大的裂痕,搖晃在不斷繼續著,而比利亞身上,那屬於墮天使與魔王的氣息,也在不斷的釋放。周楚等人有些詫異的發現,比利亞的威壓,除了帶著讓人恐懼與戰顫的氣息之外,還有一種古怪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這古怪的感覺,讓他們的心中,除了驚駭之外,竟然還有和這情形極為矛盾和不應該出現的情緒——懶惰。
沒錯,就是懶惰,一種明明知道自己不戰鬥、或是不逃跑,就會死在這位魔王的手裡,但就是覺得渾身懶洋洋的,別說鼓起勇氣戰鬥,就連想要邁開步子的興致都沒有。
這便是權能,比利亞身為「懶惰」的擁有者和佔據者,所擁有的能力,能夠通過自身的氣息與威壓,以及能力,還有接觸,來讓對方從精神和意志,乃至**上,都帶著懶惰與懈怠的感覺,從而無法盡全力戰鬥。
受到影響最小的,仍然是周楚和小安,而似乎拉爾蜜,因為是精神系能力覺醒者的關係,所以似乎也沒有受到什麼影響,但其他人,似乎已經出現了懈怠的模樣,高明甚至漫不經心的打了一個哈欠。
周楚看著梅菲斯特。
「梅菲斯特!」
梅菲斯特笑了笑,手中的短柄權杖,也就是束縛權杖。朝比利亞丟了出去。
「不!」
比利亞喊出了這個字,然後似乎想要轉身逃開,但卻為時已晚。束縛權杖在空中,已經發出了一道潔白的光,直接射向了比利亞。
在命中之後,只聽到比利亞的一聲慘叫,然後有慘綠色的濃霧滾滾而出,地面似乎像是被踏破一般,裂痕從那濃重而看不見的綠霧中延伸而出,一直蔓延到周楚等人的腳下。而金碧輝煌的大廳。也開始在地動山搖一般的搖晃中開始崩塌。
「稍微退後一些。」梅菲斯特這樣對周楚說。
當束縛權杖命中比利亞的時候,比利亞身為「懶惰」的象徵的權能,也因此消失,所以在梅菲斯特說出這句話時。眾人都飛快的朝後退去。
而在後退的過程中。震盪與倒塌。仍然在繼續,而綠霧仍然濃重和瀰漫得讓人看不清裡面的動靜,當震盪與倒塌都停止時。原本的大廳,已經破碎成了一片廢墟,能夠抬頭就能夠看到,屬於深夜的光球,以及從四面八方趕來,在陰暗的夜空下飛行的,密密麻麻的墮天使。
周楚等人,站在這巨大的,屬於比利亞的宮殿群落崩塌的廢墟上,就好像是待在密集的叢林裡,突然多出的一塊空曠地帶的獵物一般,等待著被四面八方趕來的獵手所狩獵。
但這些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團綠霧。
所以其它人並沒有在意正在趕來的墮天使群,以及看不到的惡魔們,而是看著那團巨大的綠霧。
綠霧漸漸的散去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若隱若現的,龐大的身形,而當身形逐漸隨著綠霧的散去,而開始清晰起來時,所有人都看到了這個身形的全貌。
巨大的怪物。
這是所有人心裡第一時間冒出的想法,在綠霧散去,呈現在眾人面前的,不再是那個華美而俊麗,有著陰沉卻仍然漂亮的十二隻羽翼的比利亞,呈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個下半身在破開的巨大裂縫之下,上半身探出地面的怪物。
這龐大的怪物,僅僅是上半身的身高,就已經達到了將近五米,身上覆蓋的,是比其它惡魔身上的鱗片更為猙獰的,慘綠色的鱗片,猶如巨岩一般突兀而高聳的雙肩,發達的雙臂,以及像是獨角獸一般的頭顱,頭顱上那朝兩邊裂開的嘴角里,佈滿著獠牙,它的鼻翼也是高聳的,朝前突起著,而那橙黃的蛇眼之上的額頭,就像是長了一個巨大的怪瘤一般,一個佈滿角質的角,朝上尖聳著。
如果說還能夠從這個巨大的怪物身上,找到什麼和比利亞相似的共通點的話,那只能是在怪物的背後,同樣生長著十二隻巨大的羽翼,只是這羽翼不再有羽毛,而是佈滿了同樣的,慘綠色的鱗片,巨大而猙獰。
「這就是比利亞的真面目?」周楚長出了一口氣,然後問梅菲斯特。
「同時也是他的弱點。」梅菲斯特說,「其實比利亞,在第一次聖戰時,他的天使之軀,早已經被毀滅,但因為扭曲的黑暗力量,讓他在意識消失前,獲得了新的身軀,就是現在的這個樣子,但這副身軀,和比利亞平時用來示人的身軀所不同,一切能夠對**產生傷害的攻擊,也能夠傷害到這副身軀,同時也不再能夠免疫掉墮天使身軀能夠免疫的元素攻擊……」
這就能夠解答為什麼比利亞渴望著返回天堂,卻又如此懼怕再一次和天堂作戰——已經成為了這副模樣,除了還擁有墮天使的靈魂與力量之外,比利亞都不能算得上是一個墮天使了,就這副模樣,無論是返回天堂,還是和天堂作戰,都變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天堂不會接納這樣一個完全由黑暗與墮落,醜陋的軀體所組成的天使,而作戰,天使們的聖潔能量,對於這副身軀來說,是巨大而加倍的傷害,同時也是嘲笑比利亞的自尊心的攻擊點。
沒錯,相當於大多數力量和普通攻擊都無法傷害到的墮天使身軀來說,比利亞現在雖然仍然是魔王,但不過只是一個擁有著魔物身軀的魔王,他的難以對付成程度,也因此降低了好幾個等級——對於周楚等人來說,去試圖殺死一隻霸王龍,總好過面對難以攻擊的外星人。
梅菲斯特算是完成了他的條件——告訴周楚等人比利亞的弱點,或是將比利亞的弱點展示出來。
所以周楚長出了一口氣之後,又看著遠處原來越近的墮天使群。
「那這些呢?」
「這就簡單多了,好歹我也是魔王之一。」
梅菲斯特微笑著,舉起了枴杖,朝空中一點。
一道肉眼可見的暗幕,迅速的朝四周擴散,在周楚等人周圍五百米左右的範圍裡,形成了一個半球形的護罩。
「除非是另外的魔王從外面出手,否則這個防護罩,能夠給你們至少五小時的時間。」
「足夠了。」周楚轉過身,然後就地呼喚起亡靈大軍與食屍鬼,以及華爾琪們。
一隻接著一隻的殭屍與亡靈,以及食屍鬼,從地面上破土而出,天空中,也開始浮現華爾琪們矯健的身影,阿蕾莎開始釋放出跟隨她的女妖與幽靈們,高明雙手的手槍,也已經上膛,小安緊張的擺動著她的龍尾,身邊開始出現淡淡的雲和霧氣,瘋狂的植物在蝴蝶的身邊不斷湧現和爬出,在她的身後,顏博的雙手微微張開著,身邊出現了墮天使的傀儡與複製品,而最前面的王石,身上的鑽石肌膚,已經在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