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正在等待著,在只有他一個人的議事大廳裡,所有的侍衛都被他命令了出去,這並不是他大意,而是對於伯恩來說,最好的防禦手段的必要前提就是這裡只能有他一個人。
分成三個方向的人之中,最可能失手的,應該是薩拉爾和諾伊,薩拉爾最近幾個世界的順利讓她有些太過高傲,並且視覺移動很容易被對方看穿它的弱點——必須是視線裡看到的東西與位置,才能夠進行移動,諾伊倒是沒什麼問題,只是作為霧人,他的攻擊手段雖然很多,但太過明顯和緩慢,不過諾伊應該能夠保證場面平衡和不會失手。
至於格裡芬和娜緹雅,他們倒是最讓人放心的,格裡芬習慣先觀察和準備,性格也比較穩重,娜緹雅雖然有些隨性,卻因為能力需要時間,所以不得不配合格裡芬的節奏,格裡芬的能力也比較隱蔽和具有防禦性,娜緹雅的攻擊則是比較強力的攻擊方式,基本上可以拿下對手。
至於去城牆的那一位,伯恩的頭疼並不在於他會出錯或者不夠強大,恰恰是因為他可能是隊裡攻擊力最強,但性格也最不符合這個隊伍的,別造成太大的破壞就好。
伯恩這樣想,於是又放心下來,但他卻沒有想過,也沒有去假設過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如果無論是格裡芬還是娜緹雅,諾伊還是薩拉爾,他們都失敗了呢?
不知道為什麼,伯恩下意識的就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只是等待著好消息,沒有假設過壞消息,也沒有想過,對方的隊長,或許也會找到他。
他是假設過襲擊者,但按照他的習慣,來的多半是隊伍的斥候,沒有誰會在一開始,就把元帥放在最前面當斥候或者刺客用的,就算要來到這裡。那也是在其他隊員清理完障礙。才會前來這裡,就像是他不會代替著自己隊伍裡的任何人去某一路一樣。
伯恩向來是相信和只以自己的方式思考和得出答案的人,並且這一點在他所帶領的小隊幾乎無往不利的歷史下,讓他更為膨脹。所以伯恩很確定。事情就算會出現微小的偏差。也還是會按照他的猜測和推測走,比如等會或許就會有個斥候,或者刺客來試圖暗殺自己。執行斬首行動。
不得不說,伯恩的分析與判斷還是有一定的依據和道理的,只是伯恩卻忘記了,不是所有的小隊都是他們的風格,或者說,那麼多的覺醒者小隊,總是會有一兩隻奇葩隊伍,或者更為怪異、或是瘋狂的隊伍存在。
比如現在這一隻。
空曠的議事大廳的門口,突然就莫名其妙的在某一處濺起了血花,然後在那裡呈現出一條細細的鋼絲線。
切,我就知道。
林在心裡暗罵了一句,然後在立即警惕起來的伯恩面前,顯出了自己的身形。
「哈嘍,伯恩。」
伯恩的臉上露出了高傲和勝利者一般的微笑:「我不知道你從哪裡來的膽子,已經被發現的情況下,不選擇逃走,或者試圖強行刺殺,居然還和我打招呼?」
「猜得不錯的話,這大廳裡應該到處都是鋼絲吧。」林抬起頭,四下看了看,雖然空空如也的大廳裡什麼也沒有,但真要這麼認為,他就是個純粹的傻逼,這大廳裡,估計到處都是縱橫交錯的鋼絲,真要直接試圖強殺的話,自己估計就先被切割成七零八落的肢體與肉塊了。
「所以,幹嘛不先聊聊天?」林無所謂的說,「反正我也沒打算逃走,對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林,追逐死亡的殺戮者,簡稱追死者小隊的隊長。」
「沒聽過。」伯恩言簡意賅,但又有些驚訝,「隊長?」
這確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看來,作為一名隊長與指揮者,無論如何也不應該以身犯險,孤軍深入前線的。
「當然沒聽過。」林繼續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我們只是名不見經傳的小隊伍罷了,但是攤上了這麼個任務,所以沒辦法,也只好硬著頭皮來了。」
「既然來了,就應該想辦法保命,該不會說,你們還想要能夠得到和獲得什麼吧?」
「你是說那把槍?」林搖搖頭,「不,對於我們自己的實力,我們是很清楚的,那把槍還是留給別人吧,不過要說沒有想要得到的,那也不能這麼說,我覺得我們還是可以拿到一些東西的。」
「嗯?」
伯恩露出了疑問的表情,在他看來,對方只是一個冒失的傢伙,並且說那麼多的廢話,也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但拖延時間,也是毫無用處的,但他很享受這樣的過程,所以也有心情順著對方的話詢問下去。
「比如,你們?」
林開口這樣說著,他所拖延的時間也已經夠了,或者說,他壓根就沒有想過拖延時間,他只是接著說話的這一點點功夫來判斷一下位置,然後他整個人就又消失了。
並且空氣中還傳來了什麼銳器破空的聲音。
伯恩反應很快,第一時間就揚起了雙手,嗖嗖嗖的幾聲,在他的面前,突然就出現了由數十根軟鋼絲所構造與編製出來的網,然後有什麼擊打在了上面,被那些鋼絲給切斷,發出了奇怪的切斷聲。
但是沒有兵器掉落。
不是隱形兵器?伯恩愣了一下,他以為對方只有隱身的能力,至於攻擊時那看不見的刀刃,也是隱身能力的進一步延伸與發展,但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對方是雙能力者,而那破空而來的,應該是空氣切割,或者氣刃之類的能力。
雙能力者,伯恩在心裡暗笑了一下,他向來對於多能力者保持著嗤之以鼻的態度,在伯恩看來,除非發展到極限,或是抵達了瓶頸期,也就是需要巨大的積分點數兌換,或者無可兌換,只能夠自己繼續提升和提高,否則在這些階段之外,去發展多餘的能力,是浪費而毫無必要的。
眼前就是一個極好的證明——對方的氣刃被自己的鋼絲所切斷,而自己的鋼絲卻毫髮無傷,那就表明對方是不可能攻破自己的防禦,那麼在這樣的情況下,多一個隱身,又有什麼用呢?
除了拿來逃跑,但伯恩也不會給這樣的機會,在下一秒,議事大廳裡的唯一出口,就出現了同樣密密麻麻的細鋼絲,幾乎難以察覺的鋼絲在光亮下,偶爾閃過一絲寒芒。
雖然伯恩更想用看不見的,更加細小的鋼絲,但那就沒有辦法起到更鋒利的切割效果,能夠讓人難以察覺,又能夠在有人通過時,輕而易舉的切割掉肢體的粗細程度,是怎樣都能夠用肉眼看得見的,不過這一趟回去,應該就能夠升級這「線切割」的能力,升級到即便是一根頭髮,他也能夠讓它成為世界上最鋒利的線刀的程度。
在伯恩封鎖住出口之後,議事大廳裡一片安靜,對方顯然也沒有在第一時間裡進行攻擊。
伯恩也不著急,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待。
過了片刻,對方像是終於按捺不住一般,在某個位置開了口。
「你可真能沉得住氣。」
「為什麼不能?」伯恩一邊回答著,一邊判斷著對方的位置,聽起來像是在左邊,他的手背在後面,悄無聲息的在左面靠近自己的方向,拉出了幾條看不見的絲線。
「你就不擔心你的隊員會失敗?」
「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伯恩回答,這一次似乎又在了右邊,於是他再一次在右邊靠近自己的位置上,布下了防禦線。
「真是自信……」聲音在響著,但有些飄忽,似乎對方在來回的走動著,「我是說,很多時候我都不理解,一些人那強大而充分的自信,究竟來源於什麼地方,對於自己的實力的絕對?還是對於自己頭腦的分析判斷?」
「顯然這個我不能回答你。」伯恩說,然後他看到中間偏右的位置,一條細小的鋼絲突然毫無徵兆的濺射出了血花,於是毫不遲疑的把手一揚,五根黑色的鋼絲就朝那邊切割了過去。
切空了,不,沒有,至少有一根是命中了,伯恩能夠感覺到鋼絲切過什麼所傳遞回來的輕微阻力感,隨後在某一處空中滴落的血液也證明了這一點。
只是血液很快就不再滴落,看來這隱身的能力並不是一般的初級能力,至少它應該是能夠覆蓋一定範圍,或者隱藏所有可能暴露的蹤跡,比如身上的血跡,腳印等等。
次元穿梭?不,伯恩否定了這個想法,無論是次元穿梭,還是空間轉換,都決定了對方或許能夠通過一切的障礙物,卻在攻擊的時候,人就要出現,這種能力反而更讓伯恩忌憚,但對方在隱身進來時,就碰到了絲線,那麼證明他隱身的時候,還是位於這個空間的。
那應該是能夠暫時隱匿掉自身相關的東西,比如血液,以及肢體,至少能夠讓人看不見,哪怕是斷掉了手腳,只要對方不死亡,就能夠繼續控制隱形的狀態,除非徹底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