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德布裡斯只是點頭,卻沒有說什麼,儘管這個大塊頭塊頭很大,卻不代表他的心思就粗獷而大條,對於周楚的說法,他只是接受,卻也知道,這個時候沒有必要說什麼來表示自己的心思,有時候,說不如做。
賈德布裡斯沒有回答,周楚也沒有和他繼續討論下去的想法,而是閉上了眼睛,能夠看到那些被放出去的鬼魂與幽靈所看到的事物的阿蕾莎,在這個時候通過精神共享將那些畫面傳遞進了周楚的意識中。
感覺就好像同時擁有了好幾隻眼睛,或者十幾個自動巡航攝像頭一般的感覺,配合上在這個世界沒有被限制太多的感知外放,宅邸周圍百米之內所有的一切都在周楚的感知與意識掌握之中,而五百米範圍內的一切都清晰可見。
果然有監視者,在感知範圍裡,周楚感知到了五個生命體,配合著鬼魂的視野,能夠確認這五個人,看上去都只是普通的人類,應該是被僱傭而來的盯梢者,五個人之中,有三個人偽裝成了流浪者,一個人偽裝成了巡夜人,而另外一個則是偽裝成了醉漢。
假設這五個人裡,至少有兩個是不認識其它人的話,那麼就至少有三方勢力在注視著這裡,而更遠處的地方,周楚從鬼魂的視野裡,看到了在這樣的深夜,一夥在酒館裡喝著酒,卻相互沉默著,沒有討論任何事情的大漢,旅館裡一名坐在自己床上。專注的盯著自己面前一個水晶球,帶著斗篷的老人。
或許還有其它的可疑者與監視者,但目前確認的也就那麼多,而且就目前確認的來看,至少也有不下三個勢力或者更多的群體,在吸血鬼初來乍到的第一天,就向這裡投來了關注的目光。
在大概預估了一下這些監視者與盯梢者的範圍後,周楚睜開了眼睛。
「我們走吧。」
賈德布裡斯沒有問去哪,而是問:「怎麼出去。」
「鑽出去。」
在離宅邸最近的五個人之間,三個流浪漢是隨意走動的。看似在搜索著垃圾。或是找尋著食物,守夜人也盡職盡責按照著似乎是巡邏的路線走動與停留著,只有醉漢,因為是醉漢。所以只能固定的躺在一個地方。發出醉後酣睡的微微鼾聲。
於是在這以宅邸為中心的圓圈範圍內。因為不能移動的一個點,而導致了某一處,出現了一個具備時間性的盲點。
一個因為五點之中。有一點是固定的,而四點是流動性的,因為走動的路線與時間並不一致,也沒有經過具體分佈,而導致的,在某個時間點上,在醉漢身後,會出現一個五個人都看不到與發現不了視覺區域盲點。
當這樣一個盲點,在守夜人走過,再一次出現後,醉漢身後的土地,忽然動了動。
噗嗤的一聲,一隻手從那草地上伸了出來!
然後一個高大的人影悄無聲息的從那裡冒了出來,緊接著,另外一個人影也跟著出現了,然後兩個人影悄無聲息,迅速的融入了黑暗的夜色之中。
賈德布裡斯頭上罩著斗篷,沒有人會相信,這個跟在一個人類身後的大塊頭,會是吸血鬼,而他在扭頭看著先前已經被復原的草地,不得不在心裡再加了一句,也沒有人會想到和相信,吸血鬼居然會選擇通過地下來繞開監視。
世俗再如何的偏見,也仍然承認著吸血鬼有著相當的品味與審美,不過話說回來,這未嘗不也是一種偏見,世人對於這一個看法的認同,已經極端到寧可相信吸血鬼們會選擇一千種一萬種方式來繞開監視,都不會相信吸血鬼們選擇從地下離開。
說好聽的,是從地下離開,說不好聽的,是打洞。
不過似乎某些吸血鬼,也受到了這樣的影響,或許是他們的話,大概寧願引起監視者們的注意,也不會親自用自己的爪子,在地下酒窖刨開一條地道,然後再抵達地面,這看起來就和老鼠打洞差不多。
但賈德布裡斯是不會在意這種事情的,並且他也有足夠的力量與力氣,這或許也是周楚所選擇他的原因,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同樣的,人們也不會認為這個高大健壯得如同北歐大漢的斗篷男,會是吸血鬼,吸血鬼們的印象,仍然也是根深蒂固的身形修長或是常人形態的體型。
「沒有注意到你們。」周楚的腦海裡傳來了阿蕾莎的聲音。
在周楚與賈德布裡斯鑽出地面的同時,周楚也讓阿蕾莎放出了鬼魂,去注意那一個魔法師,似乎水晶球也有著監視的局限,或者這魔法師的注意力,始終集中在宅邸上,所以並沒有注意到百米之外的草地上,已經有兩個人悄無聲息的離去。
看到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周楚也只是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就對賈德布裡斯說。
「走吧。」
然後兩人就迅速的走進了街道,和人群混在了一塊,朝著費爾南多居住的宅邸而去。
與此同時。
在與吸血鬼所居住的宅邸遙遙相望,諾奧利斯特的另外一側,一輛同樣朝著費爾南多宅邸行駛而去的馬車上,兩個曾經與周楚相遇過的人,正在交談著。
「亞倫,真的嗎?」卡倫仍然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沒有錯。」亞倫看著窗外,「現在的卡佩斯公國,確實還存在著至少十個以上休眠的天使,而其中戰鬥力最強的,是一個有著四翼的天使,其它的天使教會已經派人進行回收,但這一個我們還不知道它的下落,在卡佩斯公國的教士中,有一個提供了這樣的一個線索,說是費爾南多知道這名天使的休眠之處,並且還有可能掌握著哪一個地方的鑰匙。」
在停頓了一下後,亞倫又說:「我們派出的人,在和費爾南多的接觸後回報說,對方似乎有願意配合我們的意圖,只是我們也需要更有誠意,而且回報的教士說,費爾南多似乎還有些其它的顧慮,只是沒有說出來。」
「顧慮?」
「對。你可以理解為,大概也有人知道了這個消息,並且也在打著天使的主意,並且這些人,會讓費爾南多覺得不安。」
「什麼人會讓費爾南多覺得不安呢?」
「大不列顛帝國的魔法師,狼人或者人狼們,吸血鬼,北歐神殿,東方那個神秘而強大的國度,都有可能,現在唯一能夠讓費爾南多不會覺得不安的,是卡佩斯公國和教會。」
「所以這也是你親自要去和費爾南多交談的原因?」
「算是一個吧,對方既然要看到誠意,那麼就只能我親自來了,雖然我也是才剛剛晉陞,但費爾南多卻不會知道,一位樞機主教的親自登門拜訪,應該多少可以表現我們的誠意與安撫他的不安。」
此時的亞倫神甫,已經不再是維特勒小鎮上那一身尋常的牧師袍,而是換上了一身有著銀白絲線裝飾,胸口前別著一枚銀白色十字架勳章的牧師袍,這表示他已經從一個地區的牧師,晉陞為管轄著一個區域牧師與教士的樞機主教。
而卡倫,這個民兵隊長,身上也不再是那簡陋的民兵服裝,而是換上了一身鎧甲,在肩甲上的金屬面上,以浮雕的形式,刻著一枚十字架,在十字架的下方,有著一把象徵著騎士的劍。
教會見習騎士。
「你想好了嗎?」亞倫看著卡倫,「要朝懲戒騎士團還是神聖騎士團發展?還是裁決騎士團?」
卡倫閉上了眼睛,卡莉西特的面容在他的心底一閃而過,他咬了咬牙齒,然後點頭。
「懲戒騎士團吧。」
神聖羅馬帝國的三大騎士團,神聖騎士團,更多的是用於國家與國家之間的大型戰爭,裁決騎士團,則更多時候是執行清除異己,清洗內部這樣隱蔽的行動,只有懲戒騎士團,是執行著淨化與討伐異端的事務。
只有在懲戒騎士團,才能夠有更多的機會去討伐異端,包括那些……吸血鬼們。
費爾南多確實很不安。
不安到周楚在第一眼看到他時,就已經察覺了出來。
受到了威脅?周楚仔細觀察著費爾南多的表情,看起來不像,只有不安,卻沒有多少恐懼,更像是猶豫、以及在隱瞞、掩飾著什麼的不安。
感知裡感覺到有一個生命體,迅速的離開了宅邸,結合著費爾南多的表情,周楚立即就判斷出了一個大概。
眼前這個老人,大概選擇了兩個買家,並且從情感與角度上,更加傾向於後來者。
因為吸血鬼……始終就是吸血鬼,而不是人類嗎?
異種群之間所帶來的隔閡與偏見,以及敵意,就算吸血鬼曾經也是人類,也因為嗜血的特性從而導致這隔閡與偏見,以及敵意更加深刻與扭曲,更何況還有教廷的扇風點火。
那件物品無論如何都要在今天拿到手。
周楚想,早知道把拉爾蜜帶出來,直接使用讀心術就方便得多了,但同樣的,如果遭遇到危險,不適合戰鬥的拉爾蜜也會成為要分心的隱患,腦海裡閃過無數的念頭,周楚卻是微笑著問。
「費爾南多總管,血族的大人托我來詢問一下,不知道那件物品,現在是否還在,是不是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