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少在現在,這不是重點,因為無論是周楚,還是拉爾蜜,甚至是冥之隊,就算加上破夢者三大團體之一的黑色騎士團,他們或許都沒有辦法觸摸到夢魘世界的意識的真正目的的邊緣,更別說反抗。
所以,重點是……
「天使軍團?」周楚仍然很敏銳的捕捉到了拉爾蜜的描述裡,需要注意的字眼。
「對,天使軍團。」拉爾蜜轉過身來,確認了甲板上並沒有什麼人,才繼續說,「雖然在歷史記載中,這一支天使軍團,在後來的連續征戰中隕落,並且隨著那位大公的死去而被瓦解和封存,但也有傳聞說,在卡佩斯境內的遺跡中,仍然保留著某些天使的軀體,我想伊菲翠絲女王,有更確定的消息來源,所以她可能是在打這個主意。」
不是天使的軀體,而有可能是活著的天使。
周楚在心裡這樣判斷著,因為他和伊菲翠絲,莉莉絲等人說的都是,他需要殺死一個天使,然後搶奪它的翅膀,並沒有說,屍體或者軀體也行,所以,也就是說,如果莉莉絲的情報沒有錯誤,卡佩斯公國的某處,還有著封印或者沉睡狀態,並且不會被教會所發現和察覺,甚至不會被教會所控制的,活的天使的存在。
「這樣一來,那不就是要撕毀這麼多年來的規則嗎?」
周楚看著拉爾蜜,這句話倒不是疑問,而更像是反問。並且就算是反問,他自己也知道答案。如果要殺死這名天使,那就要冒著觸怒卡佩斯公國,以及給予其它人借口攻擊特拉瓦尼亞聯邦的借口,目前這微妙的平衡,也將會再次被打破。
「你以為呢?」拉爾蜜看著周楚,「不要以為是因為你,你的出現和加入,只是給吸血鬼們一個主動的勇氣和資本。就算沒有你,這微妙的平衡,也同樣會被打破。」
周楚只是瞬間就明白了拉爾蜜的話——並不僅僅只有他一個覺醒者,這一次,可是覺醒者狂潮,也就是說,無論是誰。用的什麼理由,誰先動的手,在什麼地方,現在的這微妙的局勢,都始終會被打破。
導火索,便是朗基努斯之槍。而**,便是這成群的覺醒者。
秩序被打破,平衡被打破,隨之而來的,便是……
戰爭。
看到周楚沒有說話。拉爾蜜看著他。
「怎麼了?有愧疚?即將到來的,不僅僅是秩序和規矩被打破。即將到來的,還有因為這一次事件可能帶來的戰爭,而戰爭帶來的,是生靈塗炭血流成河。」
「沒有愧疚。」周楚平靜的回答拉爾蜜,如果是以前的他,或許會不安,或許會糾結,但是現在?他只是平靜。
「就像是你說的那樣,就算不是我,也是別人,一切都無法改變和阻止,也不是我一個人能夠決定的,如果一切都無法改變,那麼是不是我親自點燃這火藥桶和掀起這場戰爭,那麼於我來說,無關緊要,因為還是那句話,不是我,也是別人,我們都只是被選中的棋子或是傀儡,很多事情的方向,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所以我只能夠去做好自己能夠做和要做的事情,拿到想要的東西,守護和保護想要保護的世界和人,世界太多,人也太多,我只是一個人,而不是聖人也不是神。」
「覺醒者的覺悟嗎?」拉爾蜜嘲諷的笑道,「你也可以像我一樣,不聞不問。」
「只是沒有心了而已。」周楚回答了拉爾蜜的話,這是實話,但顯然拉爾蜜以為只是形容,所以也只是笑笑,沒有說話,她剛才也只是說說而已,說是嘲諷,不如說是自嘲,因為至少周楚是自動和主動做出了他自己的選擇,而她,卻是在不得不做出選擇時,才做出選擇,並且仍然有想要逃避掉的念頭。
真的沒有心嗎?要經歷什麼,才能夠這樣平靜成為帶來血腥和混戰,點燃戰爭導火索,所謂的歷史罪人與邪惡者?雖然是在另外一個世界。
拉爾蜜看著周楚,覺得這個傢伙,似乎更加難以琢磨與猜測,也更讓人好奇與靠近了。
周楚沒有再說話,而是看著更加接近和明顯的尖塔,同時他也看到了從另外一邊而來,也在靠近著尖塔的另外一艘飛艇。
這裡就將要變成風暴中心了吧?
周楚自然是知道這一次的行動與意義,並不僅僅是他需要一對天使的翅膀那麼簡單,也不僅僅是吸血鬼們,也在藉著這次機會,向他表達他們結盟的誠心,同時還是一個信號,一個向世界宣告的信號。
既然這個世界要開始動盪起來,那麼就動盪起來吧!既然仍然都在遮遮掩掩,那麼就由我們血族親自點燃這個**桶,反正已經是世人眼中邪惡的異端,那麼罪名什麼的,血族不會覺得太多。
周楚相信吸血鬼們,是抱著這樣的態度的,生命遠比人類與其它種族要漫長的吸血鬼,對於名義上的正義與邪惡,榮耀與罪名,自然要比人類要看得透徹,也更加清晰得多,也更加不在意得多。
反而是他們這些覺醒者,在某個意義上,他們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但卻仍然隱藏在幕後之中,投身於這個世界的各大勢力之中,暗中推動著本身就是由他們自己的到來而改變的未來,讓所有的事情都朝著他們所希望的方向發展,而最終達成他們的目的。
不僅僅是這個世界,無數個世界,只怕都是這樣。
沒有人站到前台,說一切都是我們所造成的,我們希望它是這樣,所以我們推動著改變著,讓它變成我們所希望的樣子。儘管有些世界已經逐漸在察覺他們的存在,但或許更多的世界裡。仍然沒有人發現他們的存在。
而幕後的幕後,操縱著他們這些根源與幕後之手的背後,還有著一隻更加龐大與恐怖的幕後之手,夢魘世界的自我意識。它將他們這些覺醒者,散佈與派遣到每一個世界,去完成或是有規定與要求的任務,或是任其自生自滅,然後從中收穫著沒有人知曉的。它所需要的某些東西與一切。
於是問題又回到了最初。
周楚抬起了頭,看著天空。
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雖然最終問題仍然歸於這樣無法解開的疑惑而告終,但在反覆思考著這個問題,無數次重複思考的最後這一次,周楚確實也感覺到了自己有了別的心思,並不清晰。也並不明朗,卻確確實實存在的一絲心思。
反抗之心。
以螳螂之臂,抵抗前方轟然行駛而來,巨大的車輪嗎?
不自量力的想法,周楚最後下了這樣的定義。
但是卻是有趣的,和很想要嘗試一下的想法。
事實上。和他有著這樣的想法的覺醒者,或許也不在少數。
至少在卡佩斯公國北部的地平線上,一列緩緩朝著卡佩斯公國邊境進發的車隊上,也有著同樣的一個人,有著和周楚一樣的想法。
和車隊那粗獷彪悍的裝飾與風格不同。也和整個車隊幾乎都是彪悍與魁梧的北歐人所不同,在車隊中央的這一輛馬車。精緻與小巧到就像是一輛其它帝國的貴族們出行所使用的,裝飾性大於實用性的馬車,讓人誤會這些北歐部族們,是不是又在路上順手劫持了那個小國的貴族們。
但再一次和這輛馬車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坐在馬車車廂前,馬車伕之後的主人位上的男人。
和猶如象牙白一般聖潔而高貴,裝飾精緻的馬車所不同,坐在主人位上的男人,身上穿著髒兮兮的,粗亞麻布所縫製的襯衫,襯衫是短袖的,肩膀上胡亂搭了一條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毛皮披肩,披肩上的毛髮乾枯而開叉,看起來枯黃枯黃的。
而男人的樣子,也和那亂糟糟,沒有半點審美觀念的衣服更為搭配,有些焦黃的面容,在很大程度上老化了他的年齡,或許只是三十多出頭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卻像是四十多歲,被生活壓得有些不堪重負的落魄男人,圍繞在下巴兩側的,亂糟糟的絡腮鬍顯然是打理時也沒有用心,雖然修剪與刮理過,卻仍然是參次不齊的感覺。
更糟糕的是,當這個中年男人從褡褳裡拿出一根雪茄,點燃並且放在嘴邊,用牙齒咬著時,露出的,是一口被煙漬熏得發黃的大黃牙。
在中年男人美滋滋的抽上一口後,背後的車廂裡,傳來了一聲不滿的抱怨。
「大叔,能不能不要在逆風時抽你的破雪茄,煙味都全進車廂裡了。」
中年男人聽到這句話,嘿嘿一笑,沒有聽從那帶著不滿,卻悅耳至極的少女聲音,反而是轉過頭,朝著車廂裡吐出一口好大的煙霧,在車廂裡爆發出一聲不滿的大叔後,在那裡笑得燦爛無比。
「你就忍忍吧,小公主,我可不是什麼未成年少女控,你就將就一下好了。」
中年男人這樣說著,繼續吧嗒吧嗒的抽著他的大雪茄。
車廂裡沉默了一會後,似乎有微風從車廂裡吹拂出來,自動的將所有飄進車廂內的煙霧,都給吹散了出去,伴隨的,還有略帶好奇與惡趣味的聲音。
「不是蘿莉控,也不是未成年少女控……大叔,難道你是御姐和女王,或者人妻控?」
「別把我想得那麼邪惡,而且要按照你那麼分的話,所有的女人都能分出一個控的類型,都不控的話,我豈不是同性戀了?大叔還是對女人有興趣的,只是不會對你這樣一個帶著公主病,又是未成年少女,還有著腹黑與毒舌屬性,只能稱之為少女而不是女人的生物有興趣的。」
車廂裡不滿的哼了一聲,然後又有聲音飄了出來。
「說是這麼說,我倒真是對大叔你的審美帶著嚴重的懷疑,有誰會在幻化時,把自己的造型弄得那麼狼狽不堪和醜陋?還是說,大叔你原本在現實中的樣子,本來就是這樣?」
「啊,這個,隨你想像。」中年男人回答著,沒有就這個話題討論,在他看來,美化外形什麼的,那些是年輕的傢伙們才會做的事情,對於他來說,真實才更為重要。
所以沒有討論的必要。
「說起來,蘭蔻小公主,好好的北歐神殿你不待著,非要跟我跑過來做啥?看你這一路嚷嚷的,又不是吃得起長途顛簸與風餐露宿的苦,難道你除了公主病和腹黑毒舌之外,還自帶受虐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