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少女歪了歪腦袋,然後開了口,嘴型在動,卻沒有聲音。
四周的景色在不斷變化著,空間也在搖晃,周楚在腦海裡回放了一下少女的嘴型。
「阿蕾莎?」
少女點點頭。
周楚還想要說什麼,卻看到四周已經隱約可見了其他人的身影,於是沒有再追問什麼,而是對她揮了揮手。
「你走吧。」
但少女沒有動,而是指了指周楚,又指了指自己。
什麼意思?
沒有等周楚反應過來,那半透明的少女,就化成了一道灰藍色的光影,嗖的一下,纏繞住了周楚的左手腕,然後化成了一道水藍色的痕跡,像是手鐲一般,纏繞在周楚的手臂上。
然後他耳邊就傳來了芳子的聲音。
「你沒有死真是太好了,周楚桑。」
是希望我死?還是不希望我死?周楚沒有理會芳子的招呼,而是和其他人一樣,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他們還在寂靜嶺中,卻不是表世界的寂靜嶺,也不是裡世界的寂靜嶺,而是寂靜嶺世界中,真實世界裡的寂靜嶺。
陳舊而老破的街道與房屋,以及許久都無人到訪的痕跡,他們所在的寂靜嶺,是一座已經無人居住的廢墟城市。
果然已經被荒廢了,在那麼多事情發生之後。
「這就是真實世界的寂靜嶺?」皮埃羅說,但他仍然有些困惑。「我們要怎麼回去?」
斯卡裡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看著周楚。
「還少最後一樣東西。」他看著周楚,眼裡有著難以掩飾的貪婪之意,「它在你手上吧。」
「你是說這個?」周楚伸出手,那散發著猶如寶石一般光澤,卻是黑紅色的扭曲瑰石,正在他的手心上,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對,就是這個。」斯卡裡的語氣裡,甚至有些難以抑制的渴望。但他仍然保持著足夠的理智。因為他也知道,現在的他,完全不是周楚的對手。
「只有將它吸收或者融合了,離開世界的通道才會被打開呢。周楚桑。」
和斯卡裡相比。芳子就要平靜得多。雖然她也是為了這樣東西而來,但既然落在周楚的手上,那也就只能證明自己能力和運氣都不夠。
吸收或者融合?周楚看著手上這塊散發著誘惑而妖異光澤。靜靜的在手心中旋轉的黑紅色瑰石,心裡在飛快的計算著融合與吸收所帶來的好處與損失,在經過本源病毒本能的分析,以及血紅之心的感覺,加上自己的感覺,周楚發現,自己吸收了這一個東西,短期來說,確實能夠得到巨大的提升,並且在精神攻擊手段上,也不再是單一的手段與方式,可從長遠來看,似乎卻沒有什麼太大的益處,不僅僅自己的兩條分支進化路線會收到影響,自己原本純粹的精神本質也因此會帶上了雜質,所以……
對於這個對於很多人來說,或許都是極大提升的物品,對於周楚來說,反而像是雞肋一般,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不過在沉吟片刻之後,周楚看向了芳子。
「給你。」
手一揚,黑紅色的扭曲瑰石就劃了一道弧線,落在了芳子的手上。
「你要給我?你確定嗎?周楚桑。」
「嗯。」周楚言簡意賅,「我相信你就算拿到了這個,也不會去做什麼其它的事情,而你就算因為它得到提升,對我來說,也沒有任何威脅。」
「你就那麼確定嗎?周楚桑。」芳子拿著扭曲瑰石,並沒有第一時間使用,而是看著周楚,似乎在試探著他。
「你的能力,應該是精神類能力和負面狀態能力,一個是能夠安撫與調整別人的情緒,讓對方失去戰鬥的**,失去仇恨,憤怒等所有能夠提升自己力量的情緒,同時配合只要進入你周圍,所有狀態都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削弱和消減,從而讓你能夠輕鬆殺死對方。」
周楚很簡單的就說出了芳子的能力。
「是這樣呢,但如果得到了扭曲瑰石,那麼我還能夠把對手的負面情緒與恐懼引發出來,甚至讓他們內心的扭曲面變成幻象和具現化,這樣的話,周楚桑也沒有壓力嗎?」
芳子也同樣很直接的承認了自己的能力,並不在意其它人知道,一開始她的隱瞞,只是不希望其它人因此而疏遠自己,恐懼自己,但現在,已經到了要離去的時候,讓其它人知道也沒有什麼問題,因為如果不同樣也是精神能力者,就算知道了,也拿芳子沒有任何辦法。
「為什麼要有壓力?」周楚問,「你一開始就沒打算把我當成敵人,得到了瑰石之後,就會把我當成敵人了?我不那麼認為。」
「而且最關鍵的是……你所有的精神類能力,都是針對人的情緒與狀態,才能夠發揮最大的作用,關於這一點,我可以很直接的告訴你。」
他一字一頓的說:「我沒有感情,就像是你沒有恐懼一樣,只是你沒有的是恐懼,而我,是沒有任何感情,所以也沒有因為感情而出現的任何情緒,所以,你最強的能力,對我卻是完全無效的。」
而至於瑰石的能力?開玩笑,在場還活著的人,不是選擇和自己扭曲的一面融合,就是已經戰勝了自己的心魔,會有誰還懼怕這種東西?
「明白了呢,周楚桑,那我就放心了,而且我也希望你能夠相信,我一直都沒有把你當成敵人,而是把你當成朋友與夥伴,以後可以相互合作的搭檔。」
「我相信,沒有理由懷疑。」周楚點頭。就算芳子說的是假話,也不會對他有什麼影響。
「那,我就使用了喔。」芳子拿著扭曲瑰石,無視掉旁邊斯卡裡炙熱的眼神,開始凝視起它來。
斯卡裡不可能做什麼,他的精神力已經所剩無幾,而周楚還站在旁邊,雖然一直都沒有正式交手過,但能夠擊敗阿蕾莎的他,斯卡裡真的是沒有什麼把握不付出任何代價就能夠搶到扭曲瑰石。別說他還要面對幾乎就是他的剋星一般的芳子。
所以就算心有不甘。可面對著巨大的代價,斯卡裡的選擇,是冷眼旁觀。
隨著芳子的凝視,黑紅色的扭曲瑰石。開始散發出更加耀眼的紅色光芒。緊接著。一道黑紅色旋轉交纏的光芒,筆直的射入了芳子的雙眼之內,就像是傳輸能量一般。光線一直持續著,不斷射入芳子的雙眼之中。
當紅光消失之後,周楚的腦海裡,忽然響起了夢魘空間意識的提示聲。
【完成覺醒者新人生存任務,獲得夢魘世界獎勵點數500點,第三批覺醒者新人倖存數量:14人,超過十人,額外獎勵點數200點,現實世界500美金獎勵,個人擊敗阿蕾莎,獲得獎勵點數250點,獲得現實世界1000美金獎勵,解開寂靜嶺世界自由進出路線,獲得召喚靈體阿蕾莎,可攜帶與通行任意世界,現實世界靈體能力削弱90%。】
遲來的提示,在聽到這一個聲音時,周楚知道,一切都正式宣告結束。只是十四個最終存活者?周楚看了看四周,自己、芳子、斯卡裡、趙寧、休斯、皮埃羅、在這裡的是六個人,那麼還有八個人最終活了下來。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他也沒有興趣去知道,離開這個世界之後,應該不會再有什麼機會所遇見。
只是召喚靈體?這是什麼玩意?周楚又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一道水藍色的痕跡。
其它人也得到了同樣的提示,只是還沒有來得及交談,眾人的周圍,就開始出現了一道道閃著幽光的門,離開寂靜嶺,返回庇護所的門。
結束了。所有的人心裡都有著這樣的念頭,但心下,卻是各種滋味。
第一個離去的,是已經吸收了瑰石的芳子,她需要時間來適應和消化瑰石的能力,所以在朝周楚露出了一個微笑,做了一個保持聯繫的打電話手勢後,踏入了傳送光門內。
在芳子整個人都進入光門後,啪的一聲,那道光門也隨之消失。
緊接著離開的是斯卡裡,儘管自己最大的目標,最終落在了芳子的手上,但成功和自己陰暗面融合的斯卡裡,本身就有了極大的提升,所以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在踏入傳送光門時,他轉過身來,對著似乎正在猶豫著什麼的休斯,露出了一個他特有的少年紳士的笑容。
「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的目的,雖然這一次你的任務仍然失敗了,但因為其它關係,所以也算是成功了,你應該高興吧,雜魚,我很期待,下一次我們會在什麼世界裡相遇。」
在丟下這句話之後,斯卡裡就微笑著,和光門一併消失。
斯卡裡一直都知道休斯的存在,也知道他的任務和目的,只是一直沒有對他做什麼,是因為覺得,休斯不值得他動手和在意。周楚看向休斯。
顯然休斯聽到斯卡裡這樣說後,也明白了這一切,但他只是沉默著,握了握拳頭,然後對周楚說。
「謝謝,有需要的話,隨時來找我,夢魘世界裡,我幫不上什麼忙,但是現實世界裡,應該還是可以的。」
周楚點了點頭,看著休斯第三個走進光門之內。
「嘿!頭兒!」
在看到休斯走進光門後,皮埃羅就立即屁顛屁顛的跑了上來,正準備和周楚打招呼和拍拍馬屁,可對上周楚的目光,這傢伙一下子就停住了,他想起剛才周楚說的話。
這傢伙,可是沒有感情和任何情緒的傢伙。
更何況現在,所有的契約效果,都已經消失了……想到這裡,皮埃羅就打了個寒顫,站在原地有些尷尬的笑著。
「嘿,那啥,頭兒,如果有機會,歡迎來到西西里島,我一定會好好招待你的。」
在丟下這句話後,皮埃羅幾乎是小跑著,衝進了光門。
然後,只剩下周楚和趙寧兩個人。
趙寧沒有說話,一雙靈動的眸子,只是看著周楚。
許久之後,她才開了口。
「你沒有任何感情和情緒?」
「嗯。」
「那對我也是?」
「……」周楚沉默了一陣後,點點頭,「是。」
「那我可以殺死你嗎?」
這樣說著,趙寧亮出了她的那把銀白色的,巨大的鐮刀。
「可以。」周楚仍然平靜的回答,「如果你殺的死我。」
趙寧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但最終,還是放下了鐮刀。
「沒意思。」她說,然後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我的聯繫方式?」
「我不是有了嗎?」周楚有些困惑。
「我是說,現實中的聯繫方式。」
周楚沉默了。
在等待了一會之後,趙寧有些氣惱。
「要!還是不要!」
周楚又沉默了片刻,然後回答她。
「拿來吧。」
「哼。」趙寧哼了一聲後,又飛快的報出一串數字,「記得不記得,就看你的記憶力了。」
在報完這串數字後,趙寧就拖著她的那把鐮刀,走進了光門裡。
寂靜嶺市的廢墟中央,最後只剩下周楚一個人。
結束了。
他站在那裡,平靜的注視著周圍的廢墟,一切恍若夢幻,所有的一切,都歷歷在目,從踏入這個寂靜嶺世界裡,所有的一切,都清清楚楚的記得,但卻就是有著一種似乎一切都發生了很久的感覺。
他知道,那是因為沒有了心的關係。
他伸出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在那裡,由血紅之心完全新生與構成的,一個與正常人的心臟完全迥異的心臟,正在有力的跳動著。
每一下,他都能夠感知得到,但每一下,都好像不是自己的心臟在跳動。
他確實沒有了心,也丟掉了自己所有的感情與情緒,這是一種很微妙而奇特的感覺,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對於一切,和對於每一個人的感覺與感情,但卻怎樣都沒有因為這感情而帶來的所有情緒。
沒有因為喜歡帶來的高興、喜悅,沒有因為厭惡帶來的反感與憎恨,也沒有因為害怕失去而帶來的恐懼,所有的一切,所有的種種情緒,他都沒有,也體會不到,現在的他,只是一個沒有了任何感情與情緒,沒有了任何感性,一個完全理智的,冷靜的,平靜到可怕的人。
不,應該不能算是一個人了,只是一個活著的,完全理性與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生命體。
這,大概是好事吧?又或者,其實是壞事?
他不知道,丟失了自己的心和失去所有情緒的他,沒有辦法判斷這種感性的問題。
所以他只是做出了最簡單的決定,離開這裡。
再一次看了一眼這片廢墟後,周楚踏進了屬於自己的傳送光門中。(未完待續。)
ps:呼~終於寫完了,因為投入了自己的感情,因為代入了自己,所以,對某貓來說,其實是和周楚在經歷著這一切的,然後現在,感覺像是鬆了口氣一般,結束了,這漫長的旅程。不過,沒有了心和丟失了感情的周楚,他旅程還在繼續,還要繼續,而新的篇章,將會再度開啟,請大家等待著,嶄新的第三卷吧。(另外,揉臉求各種支持和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