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夢魘世界的意識刻意為之,還是本身的隨機性,寂靜嶺市的天空,變得更加陰暗與陰沉,壓抑感更加的強烈,灰白色的世界基調與感覺,也變成了更加接近黑色的黑灰,似乎那刺耳尖銳的防空警報隨時都會拉響,裡世界隨時都會撲面而來。
芳子和白狼、唐龍、還有古名,站在教堂前面,在有些凌厲並且在呼嘯的風中等待,瑪麗安娜和周楚卻沒有了蹤影。
「他們來了。」白狼抬起頭。
「嗯。」芳子點點頭,事實上不用白狼提醒也能夠知道,因為遠方已經傳來了不停的爆炸聲與震盪感。
「你說,有把握贏嗎?戰鬥的話。」白狼問,此刻的他,竟然有一絲不自信。
「不知道呢。」芳子搖搖頭,卻是對白狼露出一個微笑,「但是我能夠保證的是,我們都會沒有事情。」
「但願吧。」白狼深吸一口氣。
相比在教堂前等待的眾人,以及不知道隱藏在何處的瑪麗安娜,按照自己計劃中充當斥候的周楚,要比其他人看得更清楚,並且那感受也更加直觀。
他將身影隱藏在幾百米外的一處房屋樓頂上的黑暗中,將全身的生物節奏與規律都降至最低,幾乎和死人一般,若是有人仔細傾聽,會發現周楚的心臟雖然仍然在持續供應著血液和完成著它所承擔的任務,但跳動的次數,卻變成了平均一分多鐘。才會微乎其微的跳動那麼一下,他的呼吸似乎也已經停止,卻又沒有停止,只是隨著空氣與風的節奏,輕微的一呼。或是一吸。
這便是本源病毒在改造了他的身體之後,他所學會和掌握的生物隱藏術——將身體所有的生物活動節奏與頻率,與整個周圍的一切事物的節奏合併,融為一體,除非是有人能夠穿破這幾百米的黑暗,然後再從黑暗中的黑暗裡,將他與周圍的事物分辨出來,否則沒有人能夠發現他。就算發現,這樣的距離,也足夠他再次逃跑和隱藏在黑暗中。
所以他在選擇好最好的位置之後,他就好整以暇的等待著遠處那些不斷製造出爆炸聲與震動的真兇們出現。
而當他們出現時。周楚從心裡認可了金髮女孩的話——至少是一般,因為這些人,只是從外表上看,就已經活脫脫像是一群暴力分子和恐怖分子。
因為出現在街頭的六個人,除了一個有些青秀的少年之前。其他人俱是高大魁梧的凶神惡煞之輩,每一個人的身上,都透露著某些悍匪或是刀山血海裡走出來的才特有的氣息。
四男兩女,這倒是和周楚的臨時小隊的配置一樣。
走在最前頭的。是一個應該比唐龍還要高大的巨漢,似乎帶著拉丁混血的血統。粗壯的手臂上紋著一隻巨大而猙獰的美洲獅,巨漢只穿著一件軍用背心。裸露在外的部分肌肉以爆炸而狂野的方式鼓脹著,肌膚上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一道道傷疤。
但更加讓周楚注意的是他的肩膀上,各自扛著一把火箭彈發射器,然後似乎是有目的,又似乎是看著高興,就朝著某一處轟的發射出一枚火箭彈,將那一處建築或是其他的什麼轟塌。
爆炸聲多半就是這樣發出的,周楚將身子又朝黑暗裡退了退,隱蔽得更加深了一些,說不好被對方察覺了什麼,或是不知道什麼興致,忽然朝這邊來上一發,命中倒是不會被命中,只是在逃開的一瞬間,也肯定會被對方發現。
而一旦被發現,無論有沒有再追到他,對於周楚想要實施的那一整個計劃來說,就等於前功盡棄了。
所以他必須要更小心一些。
在將自己隱藏得更好一些後,他又繼續朝那群人看去。
在巨漢的身後,跟著的是一個同樣穿著軍用迷彩背心與迷彩褲,有著小麥色肌膚,身材極其健美勻稱的女人,雖然在巨漢的身邊顯得有些嬌小,但周楚知道,女人的身高起碼也到了一米七七左右,而看手臂肌肉與那小背心下若隱若現的小腹肌,毫無疑問這是一個精於格鬥術的女人。
而巨漢與女人身後,則分別是一個瘦子、一個胖子、一個少女。
瘦子眼睛瞎了一隻,帶著一個猶如海盜一般的眼罩,手中拿著的是奇怪的槍械組合——一把衝鋒鎗和一把狙擊槍,兩把槍都沒有瞄準鏡和支架,而胖子身上背著一個巨大的行軍包,兩條晃動著肥肉的手臂上還各自綁著一個小旅行包,正呼哧呼哧的走著,不時還用他那肥胖的手,從身邊的背包裡抓出什麼東西來吃著,油光在他的手上與嘴上都有些亮。
但比他們更怪異的,是那個拖在後面的少女,一身和身材相比有些過大甚至會阻礙行動的軍服,鬆鬆垮垮的穿在她的身上,不知道什麼國家的軍帽被壓得很低。少女拖在後面的原因,是因為背後拖著一個巨大的鐵錘。
周楚又看了一下,沒錯,就是一個如果豎立起來,恐怕也有兩米多高,鐵錘的錘柄身致直徑起碼有周楚一條小臂粗細的長柄鐵錘,至於鐵錘的大小,周楚估計了一下,大概也有一米長,半米寬,厚度也到了半米的大小。
這個就算是周楚拿著,或許都會覺得吃力的巨大鐵錘,就被這個弱不經風的少女單手拖著,一蹦一跳的走在隊伍的最後方。
方纔的震動……不會就是這個少女弄出來的動靜吧。
周楚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解答——似乎是看到了什麼好玩的東西,少女突然拖著那長柄鐵錘快跑了幾步,然後像是使盡了吃奶的力氣一般,猛然掄起了那柄長錘,就像是打樁機一般猛然朝她看上的,似乎是垃圾箱還是什麼玩意的東西砸了下去!
轟!
沉悶而猶如地震一般的震動感再一次傳了出來,少女盯著地面上已經被砸成扁扁的鐵片,似乎有些滿意,又一蹦一跳的拖著錘子跟上了隊伍。
周楚有些無語,又把視線轉向了在隊伍中央,一直低著頭行走的少年,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角度的問題,又或許是對方刻意的保護,還是什麼其他,他竟然一直都沒有機會看到少年完整的臉龐,只能夠看到對方在其他人身軀前後出現的的身影。
一開始,周楚覺得,自己所在的小隊就已經有些怪異和不像是普通人,可是看到這樣一群全是穿著僱傭兵迷彩服或是軍服的傢伙後,周楚才明白,或許在所謂的覺醒者隊伍裡,自己的隊伍看起來才像是正常人的隊伍……
在確定對方確實是向著教堂的方向而去,並且確定了對方不會發現自己,周楚才又隱藏在黑暗中,遠遠的跟了過去。
這一行人似乎也真的知道要去什麼地方找到另外的覺醒者,所以很快就來到了教堂前面的街道上,並且也看到了芳子等人。
兩撥人就這樣站在街道的兩頭,對望著,在不算遠,也不算近的距離。
「看起來是軟柿子啊。」雙肩扛著兩枚火箭筒的巨漢看了一眼芳子這邊的幾個人,然後毫不顧忌的扭頭對自己的隊友說了這樣的一句話,聲音洪亮而不加掩飾。
白狼的眼睛瞇了瞇,卻沒有說話,和芳子一樣,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中間的那個少年身上,少年一頭金髮,披著一件軍官外套,有些瘦弱,當他抬起頭時,白狼發現,他的雙眸,竟然是極其難得看到的混色雙瞳,一隻眼睛是湛藍色的,另外一隻眼睛卻是綠色的。
「不要大意,塔特裡。」少年掃了一眼芳子等人,聲音壓得很低,「我們只要為了我們的目標而來,拿到了就盡快找到離開的辦法,然後離開。」
「我同意。」同樣穿著迷彩背心,將勻稱的身材展露無疑,卻又把棕色頭髮弄成大部分秘書與知性女性才會盤在腦後的髮型的女人點點頭,下意識的想要去做某個動作,手伸到了半空,卻又放了下來,「對方只有四個人,那麼就算按照最低配置的五人來算,還有一個人不知道躲在哪,如果是按照六人的話,就是兩個,不過也不排除對方減員的可能。」
「呵呵呵。」瘦子發出了一陣怪笑,「隱藏的刺客或者殺手?我最喜歡獵殺這種看不見的老鼠了。」
金髮少年沒有回答,而是扭頭看著胖子。
「尤德,都準備好了?」
「嗯,都準備好了。」胖子抹了抹那張沾滿油膩的嘴,又把手在自己已經油膩得看不出顏色的軍服上擦了擦。
「那就行。」金髮少年回過頭來,並沒有說話,而是繼續平靜的看著芳子等人,他並不打算先開口。
在他們低頭交涉時,芳子這一邊也沒有乾等著,白狼推了推自己的鏡框。
「確實應該是暴力近戰型隊伍,衝突起來我們肯定有損傷,除非是能夠一擊致命,我是說,那個少年……但是我沒有把握,看起來他像是最弱的,但也有可能是最強的。」
「混戰起來的話,很麻煩呢。」芳子一直都是掛著柔和笑意的臉上,也第一次露出了有些苦惱的表情,「能夠交涉的話,最好不過了,否則面對著這樣一群全是暴力的傢伙,還真是會讓人很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