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老爺子遞給汪油子的那玉瓶,並不大,一隻手就能拿了。裡面的東西,充其量也就二三兩,卻嚇得汪油子和張瞎子花容失色,老臉抖得菊花一般。
尤其是張瞎子,看了玉瓶裡面的東西,噌的一下跳到了兩米之外,指著龔老爺子,破口大罵:「龔老鬼,你母親的一把年紀了,這麼缺德的東西你也能拿出來!?」
龔老爺子呵呵一笑:「咋了?不喜歡?原本我還想送你一些呢,既然你不喜歡,我送油子得了……」
「我要!我要!我要!」張瞎子興奮無比,滿臉飢渴地跑了過來。
「死你母親的去!開個玩笑罷了。」老爺子樂道。
旁邊花子平被一幫老頭搞得好奇不已,伸過頭去看了一眼玉瓶,也是目瞪口呆。
裡面,乃是血紅色的沙子一般的東西,從瓶口發出沖天的煞氣!
「這,這是化神沙?!」花子平愣道。
昨晚兒那化神沙的威力,花子平可看得清清楚楚,這東西,簡直就是他娘的絕煞的凶器!
張瞎子看了看花子平,道:「小子,眼力勁不錯,你知道這是哪種化神沙麼?」
花子平看了看,道:「好像不是地黃化神沙。」
旁邊汪油子點了點頭:「此乃人劫化神沙。」
「人劫?師父,難道比昨晚那地黃化神沙,還要厲害!?」花子平問道。
汪油子道:「這兩種化神沙,各有千秋,地黃化神沙對付的乃是世間活物,對人無用,人劫化神沙,乃是轉對人而用,道法一開,撒了出去,便是你修為再高,也會化為一片血水!」
「這麼厲害?」花子平心兒亂跳。
張瞎子嘿嘿一笑:「小子,你沒見過這玩意發威的時候,我可是見過。」
言罷,張瞎子砸吧了一下嘴兒,沉浸在回憶裡。
「油子,這人劫化神沙,我帶得不多,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用。」龔老爺子道。
汪油子眼一睜:「你真當我棒槌呀!若不是倒了生死關頭,我他娘的才不用呢!」
「這麼厲害的東西,為啥不用?」花子平道。
汪油子道:「花子呀,你不明白。化神沙這東西,太過凶煞,乃是違背天地人和的東西,若是實用,便是造了大孽,我們修道之人,最怕這個。」
「哦。」花子平點了點頭。
「屁話,我現在不活得好好的麼?」龔老爺子笑道。
汪油子直搖頭:「你狗日的根本不是人,你就是個死老變態!」
龔老爺子一揮手:「隨你母親的怎麼說,好了,事兒完了,我得替老2去了。」
言罷,老爺子轉身進屋了。
這邊,一幫人各有分工。
張瞎子帶著山雞、小草、婉兒出去打聽情報去了,張雲飛、老劉和九哥照顧家裡,汪油子帶著花子平守陣,一時之間,小院恢復了平靜。
領事館。
木樓客廳之上,上泉道雪對著手裡的一疊照片發呆。
旁邊清微派掌門羅大全雙目微閉低頭喝茶。屋子裡的氣氛,安靜,詭異。
「羅掌門,你,怎麼看?」上泉道雪把手中的照片遞給了羅大全。
羅大全接過,看了看,臉色微微大變。
「這是,這是金蠶蠱!?」羅大全驚道。
上泉道雪點了點頭:「不愧是一派掌門,的確是金蠶蠱。」
「肖駝子什麼時候煉成這東西了!?」羅大全心悸道。
上泉道雪靠在沙發上,道:「根據我們的情報,肖駝子二十年前就已經煉成了第一批,這些年來一直沒有停止過,昨晚他出手放出的幾十隻,只不過是九牛一毛,據我所知,肖駝子手上的金蠶蠱,達上千之數。」
「什麼!?上千隻金蠶蠱!?」羅大全倒吸了一口涼氣。
上泉道雪擺了擺手,道:「羅掌門不必如此驚慌,肖駝子的這上千隻金蠶蠱,絕大部分都沒有成熟,能炸群的不過兩百餘隻,其中的精銳,就是這幾十隻,昨晚已經死得乾乾淨淨。」
「哦。」羅大全這才鬆了一口氣。
上泉道雪靠著沙發,看著外面的天空,狠狠道:「雖然是敵人,但我不能不說,龔慕白和余一味這二人,的確是修為其高,能一舉消滅這幾十隻金蠶蠱,這手段,實在是扔人不得不佩服。」
「叔叔,不過是蟲子而已,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呢?「旁邊,上泉太郎笑道。
「太郎!」上泉道雪臉色一冷:「中國有句老話,叫滿招損謙受益!作為上泉一族未來的希望,你要記住,不幹任何時候,都要重視和尊敬對手!不能妄自菲薄!」
「哈噫!」上泉太郎站起來,重重低頭。
「霍霍霍霍!」門外,傳來一陣陰鷙的小聲,接著門口光線一案,一個胖胖的和尚「滾」了進來。
是的,「滾」,那滿身雪花一般的肥肉,實在是讓人不能不能這個字兒。
阿育姜。
「太郎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不過是區區金蠶蠱而已,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阿育姜坐在一旁的籐椅上,身上散發出一股濃重的摻雜著香水和屍臭的古怪味道。
對面的羅大全眉頭一皺,冷聲道:「區區金蠶蠱?法師,你怕是不曉得這東西的厲害吧?」
「霍霍霍霍。」阿育姜樂了一聲,道:「屍宗的能耐,我還是知道的。肖駝子這幾十年大部分時間就呆在東南亞,我們泰國他也呆過好幾年,他煉成金蠶蠱,我應該是第一批知道的人,我自然曉得這蟲子怎麼樣。」
「哦,說說。」上泉道雪來了興趣。
阿育姜昂起下巴,道:「屍宗的本事,有一項就是放蠱,這東西,在中國的南部盛行,在我們那裡,我們也有,不過叫降頭,你們也是知道的。這兩者中間,有很多相似之處。」
「據我說知,金蠶蠱原本是屍宗的秘傳,具體方法我是不曉得的,但要煉成,極廢功夫而其成功幾率極小,肖駝子到了泰國之後,遍訪名師,從一位秘傳的術士手裡學了一樣本領,這才快速煉成了第一批。」
「什麼本領?」羅大全問道。
阿育姜道:「說簡答了,就是以屍養蠱。」
「已屍養蠱?」羅大全等人紛紛一愣。
阿育姜淡淡道:「肖駝子學的這本事,就是尋七八歲的特殊孩童,採用一種特殊手段,在其身上中下蠱種,谷中生長的過程中,孩童經歷無盡痛苦,慢慢死去,死去之後,卵蟲破體而出,再買入特殊屍體之內養三年,即可成為金蠶蠱,之後每日都要祭煉餵食。」
「這也太毒辣了吧?」清微派到底是名門正派的出身,羅大全聽得眉頭一皺。
「很常見呀。」阿育姜卻是習以為常,轉臉對上泉道雪道:「我擔心的,不是肖駝子,而是那連個老傢伙,果然不是一般的厲害呀!」
「是,的確厲害。」上泉道雪點了點頭。
「不過,我很有興趣呢,霍霍霍!」阿育姜怪笑了幾聲,回頭看了看自己的那個籐籃。
上泉道雪舉起手擺了擺:「法師,現在不要出手。」
「嗯?」阿育姜一愣。
上泉道雪笑著從隨從手裡拿了兩張照片放在了桌子上:「這兩個人,羅道長認不認識?」
羅大全伸過頭來,點了點:「一個是閣皂山掌門張發財,一個是淨明道的掌門汪雲嘯。」
「這兩個人,現在已經和龔慕白和余一味混在一起了。這是我們剛剛得到的情報。」上泉道雪揉著太陽穴道:「這兩個,算起來也是我的老朋友了,雖然能耐不大,但各有專長,他們混在一起,事兒越發難辦。不僅如此,我擔心以後恐怕來的人會越來越多。
阿育姜道:「那動手就更要快了。」
上泉道雪搖了搖頭,道:「事情的疙瘩在龔慕白和余一味兩個人身上,他們不動,我們沒有辦法,加上摩羅子和肖駝子,我們就更不能隨意出手了,必須要等時機。」
上泉道雪又道:「而且,現在龔、余二人還和一件官司摻和不清,此事事關廬城的政治,更加麻煩,我們必須有耐心。」
上泉道雪端了一杯茶,一飲而盡,道:「這事情我耗費了一輩子,也不急得多等一些時日。」
羅大全點了點頭,那阿育姜,卻是一臉的不耐煩。
京西,西山。
這座中國古老的都城,作為中國的政治、經濟和軍事中心,無數人匯聚在此,而西山,環境清幽,解放後各個部門、部隊、達官顯貴紛紛駐紮在此,更有不少財頭也樂意待在這清幽之地。
香山南七八里,一處山水攏合之地,處處都是高牆大院,少有行人。
一棟建築,面對一片大水,平高遠眺,可以看見遠處的高塔。
陽台上,籐椅上坐著一個中年人。
年紀大概也就在三四十歲,虎目劍眉,清秀俊朗。天氣已經很暖和了,這男人卻裹著厚厚的皮衣,帶著手套,臉上泛出一種極其不健康的詭異灰白色。
陽光之下,他就慵懶地坐在那裡,手中把玩著一件鵝卵石一般的和田籽玉,看著那一片大水,微微發呆。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一個四十多歲的彪壯漢子走了過來,恭敬道:「總裁,有消息了。」
「哦。」中年男人,答應了一聲,依然看著那大水,一動沒動。
漢子道:「他們已經下山,而且剛到廬城昨晚就交上了手。」
「誰找上門的?」中年人把玩著那玉石。
「摩羅子和肖駝子。」
「嗯。」中年男人淡淡應了一聲。
「不過沒事,肖駝子放出了金蠶蠱,鎩羽而歸,如今淨明道掌門汪雲嘯、閣皂山掌門張發財也和他們在一起。」漢子看了看毫無反應的中年人,又道「對了,此外,我們還發現了日本人的蹤跡,和他們一塊的,除了中國道門的人,還有泰國的。」
「呵呵呵。」中年男人冷冷一笑:「若是少了他們,我才奇怪呢。」
「他,怎麼樣?」中年男人低低地道。
「情況不明,不過,似乎不太好。」
中年男人不說話了,但那濃濃的眉毛微微一皺。
漢子道:「總裁……」
中年男人微微抬起頭,看著漢子:「虎子,你去廬城一趟,帶足了人手,按照我跟你說的去做。」
「那您……」
中年男人站起來,看著那片大水:「快二十年了,二十年沒回來,物是人非,呵呵。」
「總裁。」身後,一個打扮精緻的女人走了過來,道:「部長要見您,和您商談上回經貿合作的事情……」
「告訴他,我病了。」中年人咳嗽了一聲。
「啊?這個……」女秘書有些為難道:「總裁,這可是政府的意願……」
「我,病了。」中年人臉色一愣。
「好,我立刻通過使館通知他們。」女秘書點了點頭,又道:「另外,美國總部那邊需要您回去一趟,洽談和歐洲軍火合作的事宜……」
「我,病了。」中年人道。
女秘書獃了,看了看漢子。
漢子笑笑,沖女秘書揮揮手,女秘書去了。
「總裁,還有一件事得向你報告,我們在俄國的分部得知,科孜洛夫的人,已經動了,而且今天就到北京,極有可能也是為了那件事。」
「科孜洛夫?」中年人點了點頭:「好幾十年前,他爺爺就是最早摻和這事兒的,他來了,不足為奇。」
「幾十年前?」叫虎子的漢子有些聽不明白。
中年男人道:「你剛才說的那些人,日本人,泰國人,俄國人,恐怕一個都不能少,此外,我告訴你,將來很有可能有英國人,有德國人,有美國人,也一樣會加入。虎子,這事兒,鬥了好多年了。」
「需不需要我從總部那邊調人過來?或者,從大中華分部抽調高手?」虎子有些擔心。
中年人搖搖頭:「現在暫時動作不要這麼大。你去廬城走一趟,盡量不要插手,按照我交代的,辦好就成。」
「您,不去?」虎子低聲道。
中年人沉默不語,看著那大水,張了張嘴,終又沒說話。
「總裁,你身體最近沒事吧?」虎子看了看中年人那消瘦的身體,道。
中年人搖了搖頭,聲音淡然:「死不了,放心吧。」
言罷,中年人看了看虎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去辦你的事兒。」
「是。」漢子答應一聲,去了。
「倒是紛紛攘攘,各方雲集呀。呵呵。」中年人對著那大水,呵呵一笑,笑容之中,卻露出一股冷冷的殺氣
啪。手中,一聲悶響。
那塊質地堅硬的和田籽玉,頓時化為一堆玉粉,從中年人指縫之中,倏忽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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