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玩方面,小妖典型的二貨一個,皮毛知識那是知道一點,畢竟有這麼一個外號「張一眼」的爹,可往深了研究,他就沒這本事了。
張雲飛一席話,搞得小妖一頭霧水,真恨不得扒開老爹那腦袋瓜子看一看究竟。
「爸,你就別顯擺了,趕緊給我說說。」小妖哀求道。
張雲飛樂道:「若是一般人的畫,也就無所謂了,看一眼基本上就能確定,便是看個一角,是真是假也能說,但名人,尤其是唐伯虎這樣的仙人,他們的畫,必須要一分一毫全部看完之後才能夠最終確定!這是行規!「」我就更不明白了,感情唐伯虎這樣的人是人,一般人就不是人了?「小妖覺得這是歧視。
張雲飛解釋道:「這都是因為作假。」
「怎麼講?」
「你想呀,一般的人,那些不出名的古人,或者有點小名頭的古人,雖然畫可能也很好,但價格可就低多了,這樣的畫,造假手段自然也就簡單些,往往都是托仿,說白了,就是從頭到尾都是今人托作而已,一眼就能看出來,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
「但名人字畫就不一樣了。」張雲飛坐直了身子,道:「這裡頭造假的手段太多了!」
「你好好說說,我也學習學習。」小妖一幅虛心請教的樣子。
「名人字畫,價格奇搞,所以這造假的身段簡直是花樣繁多,甚至不惜代價!什麼選用古舊紙張、熏染、做包漿,這些基礎的東西就不說了,但就畫本身,就分好幾種情況。」
「這第一種,叫做托仿。」
「這個你前面說過了,即是找個人畫唄。這和你剛才說的一般人的畫的托仿,有區別麼?」小妖道。
「區別可大了!」張雲飛白了小妖一眼,道:「一般畫的托仿,找個畫工不錯的人照貓畫虎畫畫就得了,但名人字畫的托仿,可就不一樣了!托仿的人,往往都是對要仿畫的那人極為瞭解,而且絕大多數都是師法那人,徹底研究的,這樣的人,不管是畫法還是墨色等等,各個方面,都研究透了,畫出來的東西,但從這些方面,一般人完全看不出來,我給你舉個例子,張大千知道吧?」
「知道,長鬍子的那個老頭。」
「八大山人知道吧?」
「知道,那個倒霉和尚麼。」
「張大千當年就曾經仿過八大山人的話,拿出去之後,連很多有名的鑒賞大家都栽了。」張雲飛笑道。
「喔。」小妖點了點頭,道:「爸,如果是這類的,你能分辨出來麼?」
「若是別人的話,不好說,呵呵,若是唐伯虎的畫,嘿嘿,絕對騙不了你爸我。」張雲飛牛叉轟轟。
「憑毛呀!?」小妖不服氣。
「很簡單,只有兩個字。」張雲飛伸出兩根手指。
「啥?」
「意境!」張雲飛歎息道:「不過托仿的人水平多高,不管他研究得多麼透徹,不管多麼惟妙惟肖,但他畢竟不是畫家本人。畫者,托墨而抒發心境也!人與人,有不同的經歷、心境,不可能完全相同,仿得再好,意境是不可能被徹底模仿到的!這種感覺,只有摯愛一個畫家的人,才能體會得到。」
「玄了。」小妖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即便是半張畫,你也能看得出來意境吧,爸!」
「自然。」
「擦,那為何還不能斷定?」
「能斷定。」張雲飛的話徹底把小妖搞糊塗了。
「你剛才不是說不能麼?」
「我的意思是,我看到的那半幅畫,的的確確,是唐伯虎的真筆,這個,絕對錯不了!任何人都不可能畫出他那樣的神采來!」
「既然如此,那不就能斷定了麼!?」小妖火了。
「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跟你說的了。」張雲飛不慌不忙,繼續道:「這古畫作假的第二種,乃是古托,即是造假的人也是古人,古人模古人,你也曉得,今人的水平和古人那是沒法比,這種話,畫法牛叉,紙張啦什麼的也是老東西,迷惑性很大,不過這個,不是今天我們討論的範圍。」
「這第三種,是最致命的也是讓無數鑒定大家栽跟頭叫苦連天的,稱之為真贗。」
小妖徹底不懂了:「爸,真品即是真品,贗品就是贗品,這真贗,他娘的怎麼講?」
張雲飛笑道:「這種手段,雖說古代就有,但是很少,真正發展起來的,也就是這些年。」
「書畫這東西,都是畫在絲絹、紙張之上,這些材質都屬於易損品,時間久了,收藏賞玩的人多了,自然就有可能殘破不全,加上兵荒馬亂,戰火紛飛,很多時候,原本的一幅古畫,要麼成了殘品,要麼乾脆就是因為人為的原因被分為幾塊……」
張雲飛又道:「一幅殘缺不全的畫,和一幅完整的話,尤其是名人的字畫,那價格可有天壤之別,所以造假的人,也就鑽了這個空蕩。所謂的真贗,就是在一幅殘破真品的基礎上,在採用我剛才說的第一種作假方法做成,這種畫,殺傷力極大!」
「本來買賣的時候,雙方都想撿漏,賣家都比買家聰明狡猾,擺出一幅不懂的樣子,買家呢,知識豐富,很多都是鑒賞大家,一心要撿漏,匆匆掃一眼,首先就被那真畫的風采給震住了,加上托仿水平極高,怎麼可能分辨的出來,自然就當真話買了。」
「這種畫,最讓人頭疼,你說它假的吧,它裡面有真話,你說他真的吧,可明明有假的,所以最難判斷。」
真是隔行如隔山,張雲飛這麼詳細說了一通,小妖算是徹底明白了。
「爸,你是不是懷疑那副唐伯虎的仕女圖,有可能就是所謂的真贗?」小妖道。
張雲飛苦笑連連:「這個不好說,沒看了那下半部分,我永遠不能判斷那幅畫到底是真品還是真贗。向來李建國的水平,並沒有到你老爸我這地步,不知道這裡頭有這麼多的門道,尤其不知道有真贗這東西的存在,他以為亮出一半就能判斷真偽了。再者,他很聰明,亮出的是畫的上半部分,你知道為什麼麼?」
「不知道。」
「傻瓜。一幅畫的落款,有很多位置,那幅畫的落款,就在下半部分。遮住了下半部分,一般人自然就不知道這幅畫是誰的畫了,這樣,才保險。」
「原來如此!」小妖真是折服了。
「李建國這手兒,若是對一般鑒賞家來說,還是有效果的,可他那狗屁手下,請得都是廬城這行當的精英,別人我不敢說,我,老潘和王麻子,我們三個人逮眼就看出來那是唐伯虎的東西。只不過,大家都明白這裡頭的門道,沒點破而已。」
「結果呢?」小妖問道。
張雲飛呵呵一笑:「還能有什麼結果,都說那是副好畫,是副真跡唄。」
「你也這麼說?」
「你爸我有什麼說什麼,我只說是好畫,別的就沒說了。」
張雲飛說完了這些,癱坐在椅子裡,癡迷地道:「自打看了畫一眼之後,這一年多來我是茶不思飯不想,那可是唐伯虎的真跡呀!這輩子若是讓我看個完整的,就是死了也值了!」
得!看著老爹那樣子,小妖算是明白他為什麼明白這裡頭水太深也非要摻和進去的原因了。
「至於麼。」小妖搖了搖頭。
「你沒到這境界,自然不懂。」張雲飛捶胸頓足,道:「這事兒癟在我心裡,難受呀,想那畫想得我輾轉反側!那時候我不知道是李建國的,只以為是什麼暴發戶收藏的,就托人打聽這事兒,跟我關係好的幾個都曉得,也都去打聽誰家收了唐伯虎的畫了,但都沒有最終結果。」
「爸,你這何必呢。沒有不透風的牆,你這麼做,豈不是搞得別人都知道有這麼一幅唐伯虎的畫的存在了?若是有本事的人,調查出了那年輕人的身份,不就可以順籐摸瓜撈出背後的李建國了?」
「這個……」小妖這話,讓張雲飛全身一顫,頓時呆了。
「是了!是了!我怎麼沒想到這個呢!」張雲飛額頭冒出汗來。
如果小妖的話是真的,那說不定李建國這次被人抓住尾巴就和自己有關呢。
攤事了,攤上大事了!
看著張雲飛嚇得雞飛狗跳的樣子,小妖也樂:「爸,這都是我瞎想的,不一定是真的。再說,即便是真的,李建國若不是搞了很多事,也不可能別人抓住小辮子。這事兒,不怪你。」
「也是。」張雲飛稍稍安定了心神。
小妖卻沒有張雲飛這麼來得快去得快,皺著眉頭,咋吧了一下嘴兒,道:「爸,我覺得這事兒吧,還得小心為妙!趕明兒,我給你算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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