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夠了!這種場合,是討論戰事裝備的時候嗎?」鶴額頭青筋突突直跳,忍不無可忍,一巴掌拍扇到他腦袋上。
契「哎呦」地叫了一聲,抱著腦袋跟猴子似地跳開,瞪著眼:「哼,別裝了,明明你也想知道的好不好?」
鶴感覺再跟他爭執下去,實在太拉低他們商族的智商,便直接忽視他,真誠地跟陛下祝賀。
等商族的人離開後,四大家族紛紛前來敬酒,朝中重臣,鳳國使臣——國師棲鸞跟四皇女來了,四皇女一來,便四處找靳淵柏「敘舊」,而棲鸞則更雲莫深倒是談得來,等他們跟靳長恭問候過後,便散了去。
此時的靳長恭已然喝了不少,感覺腦袋微熏,她自忖酒量很好,但也架不住量多地灌啊。
一來今日是她的成年禮,不好拒酒,二來,來勢洶洶的暴發的戰爭暫時停熄,但混亂的局勢已然穩不住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屬於她的雄圖霸業亦即將推開帷幕,能夠像現在這般自由自在地飲酒作樂的時日,恐怕亦不多了。
她願意像這樣放縱一下自己。
晚宴中旬,臉皮子繃得死緊的秦帝跟一臉笑嘻嘻的祈帝一後一前而來。
「靳長恭,事先說明寡人並不是想來的,只是朝中無事,才順便來這麼一趟,你別會錯情了。」秦帝一來,便先聲奪人,一臉虎聲虎氣地說道。
但靳長恭跟祈帝兩人聞言,卻差點嗆酒噴笑出來。
什麼叫此地無銀三百兩,什麼叫睜著眼睛說瞎話,請看秦帝陛下是也。想他秦國離靳國何止千里,這麼長一段路還能順便?他堂堂一國之君戰事剛熄,能朝中無事?
「咳咳,靳帝,恭喜你成年,我敬你,願祝祈靳兩國友誼長存。」兩人十分有默契地直接忽略那死鴨子嘴硬的秦帝,對飲一杯,豈不知那秦帝當即一臉黑炭糊面,咬牙切齒。
兩人低頭飲酒時,靳長恭微微偏頭,唇畔含笑地湊近祈帝耳旁,祈帝只感到一股令人陶醉的幽香襲鼻。
只聞,她道:「你體內的血蠱寡人已經替你解除了,從今以後,你不需要再擔心與我一命兩體了,祈伏樓,你自由了。」
祈帝渾身一震,愕然地抬頭看著靳長恭。
而此刻,靳長恭說完,已然帶著忠犬大宗師兩隻,舉著酒盞,瀟灑地轉身走進另一扎人中,不拘身份,歡笑著跟他們打著招呼。
宴會氣氛異常熱鬧和氣,終於,等到靳長恭身邊稍微清靜些的時候,公冶夙亦舉杯前來:「恭喜你成年。」
「公冶,這句話,寡人都聽了整整一個晚上了,能不能來點新意的詞呢?」靳長恭此時,因為酒精上頭,一雙上勾的桃花眸蘊著一層氤氳霧意,薄唇紅艷淺勾,無意中展現一副橫波媚眼,輕佻的一笑卻帶著萬種風情,令在場的不少男女都看直了眼。
公冶夙先是與別人一樣,被迷住了眼睛,很快他覺醒到周圍的「有色」的目光,蹙眉沉眸,不顯山不顯水將她帶到一棵粗壯的槐樹下,利用樹桿遮擋住兩人身影。
他看著她此刻桃花染面,那不點而朱的紅唇水潤誘人,他暗中控制著心跳過速,一邊輕柔地牽過她的手,嘴角蕩漾著溫柔得膩人的微笑,與他手臂相互勾了一個圈,如同成親喝交杯酒一樣,她的酒盞餵他,而他的則餵她。
「長恭,記得在我們成親當日,你被帶走得匆忙,漏下了重要的一環節,令我遺憾不已,如今是不是該將欠我的一杯交杯酒補上呢?」
說著,靳長恭被他半誘半哄地餵著喝了一口,想她腦袋有些昏沉,動作亦慢了半拍,過了一會兒,才明白她在稀里糊塗中將自己再「賣」了一次。
公冶夙不虧是奸商中的奸商啊!靳長恭撫額輕揉。
此次晚宴除了幾大重量級的諸強列國,亦宴請了一些小國,如鳳國來了國師跟四皇女,附屬國的國君亦來了,魔窟赫連眥暽師兄妹,風國亦來了使臣——樂丞相,樂絕歌。
樂絕歌跟靳長恭相遇得早,但可惜,種種原因兩人總是錯過,他有時候想,或許這就是人們常用的一句無奈借口——有緣無份。
想當初,從暗帝那裡得知她是女子時,他一度無法相信,從沒有一個女子能夠如她一般,活得如此狂佞邪肆,那般鮮活而強烈,她曾經的壞,跟如今的好,都鑄就成一個特別得令人無法忽視的存在。
他討厭過她,嫌惡過她,亦背叛過她,但在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時候,他竟頎常過她,仰慕過她,亦心疼過她……
「陛下,可記得當初在流失之地,你承諾答應過我一件事情?」樂絕歌敬酒時,依舊穿著一身華麗到令人眼花繚亂的服裝,就像將天下最璀璨的光線全集中在他一身上。
靳長恭抿了抿唇瓣的酒氣,淺笑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你想跟寡人兌現些什麼?」
「當初為救你逃離,暗帝扣押了我樂族一部分族人,我希望你能夠幫我救下他們,從此,你我兩清。」樂絕歌說到「你我兩清」時,明顯語氣帶著一種悵然若失。
「好,寡人答應你。」
晚宴即將結束時,天空那輪皓月懸空高掛,像從來沒有那麼明亮過,不帶一絲烏雲,整人天空黑得乾淨不染纖塵,這時突地一束束耀眼的光線飛上天空,「啪啪啪……」那一束束光線突然地黑幕中炸開,那五彩斑斕綻放的花朵如此清晰。
頓時整片上京的天空,一片奼紫嫣紅,轉瞬即逝猶如曇花一現,但那瑰麗絢爛多姿的一幕,簡直令人流戀難返。
眾人紛紛抬頭,當煙花在寂靜的夜空中爆開那一刻,綻放出七彩花瓣如雨的美麗,讓人忘記了一切,彷彿忘記了一切,只安靜地沉浸在那破滅前的壯麗,為漫天煙雨的奇跡而仰望讚歎。
靳長恭身邊,不知道何時,圍攏過來一群人,他們停駐在她的身後,以保護者的姿態,替她捍衛一方天地。
有清雅溫婉的,粗曠俊美的,桃花妖艷的,水色魅惑的,氣質絕倫的……一眼望去,陛下身邊的美男們竟比那天邊璀璨的煙火更奪人眼球。
震南震北感慨:美男皆如此多情妖嬈,等樞皇從西方大陸回來,陛下後宮恐怕已人滿為患了……
——
靳長恭從來沒有感覺這麼開懷過,也沒有嘗試著喝過這麼多的酒,她以為她是一個不會醉的人,但現在她卻連獨自站著都有點困難了。
最後,宴會結束,她被人迷迷糊糊地送回了寢宮。
靳長恭平日裡是不喜太監們近身侍候,像換衣浴沐等私密活,更是嚴令喝退禁止的。是以即使她喝醉酒,平日裡侍候她的太監們亦不敢替她作主,唯有先將她扶進臥室,待她清醒後再候其令。
腦袋昏昏暈暈地倒在床上,靳長恭感覺渾身燥身,特別是燙熱的臉頰似火燒,她難耐地呻吟一聲,唯有蹭著那涼絲絲的綢被面解饞,將腦袋埋進被褥中。
過了一會兒,當她漸漸陷入睡眠時,突然感覺到一股子寒冷之氣襲上她的身上。
「靳、長、恭——」聲音闇啞,低沉,帶著淡淡的陰森,如水一般在寂靜黑夜中蕩漾開來。
只見,屏風對面的陰暗處停著一截身影,因為站在陰影處,看不清他的面貌,但是很快他一步踏出黑暗,暗淡的月光透過窗欞微微照亮他的臉,顯現出一張面容蒼白,唇色妖冶,黑瞳幽深如萬丈深淵,不餘一絲光澤,一個如同地獄修羅一般的男人。
一段日子不見,他看上去好似又瘦了一圈,整個人憔悴了不少,不像之前那般精神奕奕。
暗帝得不到她的回應,只聞到空氣中散發著的酒氣,跟她鼻間均勻的輕鼾聲,得知她醉酒醉得不知今朝往夕,便上前捏著她的下巴抬起,看她蝶翼般的睫毛呼扇幾下,還是沒有醒來。
擰緊眉心,他陰下視線,氣呼呼地湊上去,就著那水潤半闔的紅唇輕咬了一口,嗯,香甜軟糯,暗帝甚是滿意,便漸漸柔和下表情,手細緻地摩挲著她腰間的嫩肉,他無限溫柔的吻住她嬌嫩的雙唇,輕輕的允吸,柔柔的啃噬,舌尖在她唇上輕舔啄唇型輪廓,慢慢地品嚐。
正當他投入得聚精會神,半點沒覺著他趁人之危下手是多可恥的行為時,門似被人輕巧地一下推開,咯吱一聲拉長聲響,令暗帝一愣,隔著床帷薄紗碧翠捻珠流蘇,他隱約瞧著一道身影在黑暗中朝著床邊靠近。
他下意識將身子縮進被褥內,陰沉黑眸中閃爍著猩紅光澤。
「阿恭∼」軟糯輕黏的嗓音,有著少年獨特地細膩好聽。
這麼晚了,還敢闖進她寢宮的,不是姦夫,又能是誰?!
此刻,暗帝心中不斷刷屏:究竟是立即殺了,還是瞧清楚模樣再殺了,是五八分屍,還是跺成肉醬,是……
一道帶著淡淡薄荷酒氣的身影,悄然邁進,他撥開翠珠流蘇跟薄紗,黑暗的房間,僅憑一點微弱的月光看到床上的一團隆起,再低低輕喚一聲,依舊不見回應,當即情緒不覺一陣激動澎湃,手腳也利索地準備爬上床……
屬於常年警惕形成的第六感,令夏合歡一抬眼,看到一雙幽澀冷戾的眼睛,霍∼倏地嚇了他一跳,正在弩拔劍張,一觸及發之際,他們又聽到輕碎的腳步聲再度靠近。
兩人一滯,默契忍耐地對視一眼,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想知道還有誰也來了,便暫時放下敵對關係,默不作聲,而夏合歡也迅速鑽進被褥間,暗中窺視。
「恭∼你睡了嗎?」
馨風惹情動,夜間那如潺潺清水般的空靈的聲音悅耳怡人,來者明顯不諳武藝,不點燈唯有一步步摸索著前進,最後摸近了床邊。
當觸摸到床上躺著的一個人時,盛滿柔意的眼睛彎了一下,眉黛春山,剪瞳秋水,眼中清晰的倒映著床上的身影,笑得心滿意足,正準備乖巧地爬床時……
突然,被寂靜夜裡驟然響起的敲門聲驚了一跳,他一愣,或許是下意識心虛的表現,他頃刻便跳上床了,掀開了被——
唔!
「陛下,您睡了嗎,臣端了一碗醒酒湯,服下再睡可好?」似清水洗滌過的柔和嗓音,是屬於溫文儒雅的蓮謹之。
連著敲響幾下,蓮謹之猶豫了一下,便推開房門,疑惑門竟是半掩著的,心中有些古怪,便端著醒酒湯走至床畔,正想伸手觸碰仰躺著身子的靳長恭,卻發現手腕被人牢牢地抓住了。
這一看,赫然有三幾憤慨的眼睛,他一愣。
「堂弟,堂弟∼」一道醉醺醺的聲音,從門邊由遠及近傳來,一道身影如靈巧的蛇一鑽就進房來了。
聽那口齒不清的聲音,一看就知道是喝大了。
「堂弟——」他一個大鵬展翅撲上床,抱著一團隆起,愛憐地蹭了蹭,呢噥如情人般軟軟的聲音迷糊道:「今,今兒個是你成年的大日子,按理說,家中得有長輩的,得,得給你準備成年禮,禮,來踏入成人,既然你父母都不在了,那堂兄便,便責不旁貸,瞧這一時半會兒也尋不著合適的人選,就讓堂兄來替你過成年禮吧……」
一番大舌頭的話說完,腦袋一耷拉,便也醉得昏天昏地去了。
卡崩!暗帝額上的神經因二貨靳淵柏的出現,而崩斷了好幾根!正準備伸腿一腳將他踹下床時——
「勞煩岳公公領路,我跟靳帝陛下談些事情,一會兒便會自行離去,時候不早了,岳公公不妨先去休息吧。」
「不敢,不敢,公冶少主您請吧,不過陛下好像喝大了……」
「無礙,我會親自照顧她的。」
一番軟硬兼施的話,讓小岳子訕訕乾笑一聲,連忙跟公冶少主應是,招呼著守著的小太監們,一塊兒騰出位置給公冶少主今夜「方便行事」。
今兒個是陛下的大日子,他等奴才便不跟這群大爺湊和了,還是趕緊遠離戰火區域為妙啊。
讓他數數,到剛才為止,陛下的房間都明著暗著,進了幾撥美男了呢?
這廂公冶夙方進去,那廂華韶端著一碗醒酒湯通行無阻地來了。
還沒有靠近房間,便聽到一陣吵鬧,他微微蹙眉,一推開房門,便看到裡面一片混亂,他立即讓人來點亮燭火,一看到房中一片狼藉,還有一屋子的男人,便沉聲:「怎麼回事?!」
掌燈的太監一瞧這尋思不清的架勢,趕緊溜之大吉,並機警地將房門掩下。
眾人面面相覷,異口同聲道:「給陛下(阿恭,恭,長恭)過成年禮!」
華韶聞言,額間一抽。
「她是女子,成年禮本就不需要,不需要——」侍寢兩字,他難以啟齒。
反正大夥兒都知道她的真實性別了,他也就不需要顧及了。
——
「吵什麼吵啊!」靳長恭腦仁兒痛得頭大地一翻身便坐了起來。
「恭。」
「阿恭。」
「陛下。」
耳邊傳來七雜八雜的聲音,靳長恭睜開一雙醉意朦朧的桃花眸,一看赫然一屋的美男橫立,她一一掃視過去,突地,咧嘴充滿邪氣地笑著:「人真齊,既然都來了,就一塊兒留下來給寡人暖床吧!」
言訖,眾人只覺一陣清風拂過,便動了一截截木樁子,動彈不得。
靳長恭就像一個勤勞的搬運功,將戳在那裡的一個個美男集體橫抱著扔進她的床上。
說到這裡,不得不提一下,靳帝的床是那種特別定制的超寬大床,上面就算橫躺十個八個都不擠那款。
七個美男,瞠大眼睛齊齊地躺著,靳長恭歪了歪袋,臉頰熏紅,如瀑的長髮披散於肩,雪白的肌膚,飽滿的額頭,飛瀉於鬢的眉毛,深遂而魔魅的黑眼,高挺的鼻子,削薄而紅艷的嘴唇,細長的頸脖……
眾男怔怔地看著她,入魔般難以自拔。
她還特地數了數,疑惑地嘀咕道:「一,二,三……七個?怎麼好像還少了一個呢?」
七個美男聞言使勁瞪眼!
還少?!都七個了,還少個毛啊!是多了,該嫌太多了!
靳長恭勾唇一笑,如寵幸姬臣的帝王般霸氣地拉下帷幕,她舔了舔紅唇:「美人兒們,讓我們共渡一個美好的夜晚吧。」
——
翌日,晨曦染紅了上京天空,當靳長恭撫著宿醉的腦袋搖搖晃晃起身,恍然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動,比如她腿上壓著個什麼,手邊靠著個什麼,腰間摟著個什麼——嘶∼當她看清一床的迷亂,一個機伶震醒,一個衣衫不整的她,跟一床衣衫不整,躺得橫七豎八的男人,一室淡淡消散的酒味,一室曖昧瀰漫氣氛,不覺倒吸一口冷氣。
好一副成人馬賽克圖!
她目瞪口呆,久久失語怔愣,腦中不斷回憶起昨夜,她成年了,接著喝酒了,然後沒有節制,於是連節操都丟了……
再看一眼,那依舊酣睡明顯被折騰得夠嗆得一床美男,她撫額仰天長歎:一個完整的她,要如何破碎成渣,才能將這七個壯如牛的成年男子搞成如今這種像破爛的娃娃狀啊?!
坑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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