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帝體內有冰蠶不易搬動,按玥玠的話說,就是需要一段時間的穩固適應,所以即使他清醒過來,一月之內也不適宜外出走動,需要在冰窖中調養。
於是靳長恭派來一支軍隊,將冰窖規圍了起來,嚴令禁止任何人隨意進入,規劃成牢,所幸冰窖一向夏季熱鬧需求量大,準備入冬的隆秋一般甚少人會需要冰。
本來搞定完暗帝這檔子煩瑣事後,靳長恭就準備去解決掉靳淵柏,卻半路遇到攔路虎——雲莫深,他掛著一個醫藥箱,小跑地帶著小岳子趕過來。
雲莫深穿著一件質底較硬的普通居家服,一襲簡單而樸素的藏藍色袍子,襯得他修長而鍵碩的身軀倒有幾分俊逸雅士的風流。
「陛下,麻煩事兒啊!」
他一看到靳長恭,行完禮便頹廢的抱怨著啊。
靳長恭看他一身打扮,還拿著藥箱,想必是剛從宮外回來,想到她囑咐他去醫治棲鸞,再聽他滿嘴的「麻煩事兒」便心中有數了。
「如果容易,又必何麻煩你莫大太醫呢?」靳長恭不鹹不淡地調笑道。
雲莫深嘴角一抽,卻一臉不得不吐為快地鞠了一躬道:「陛下,巧婦難為無米這炊,您就算逼死咱這莫大太醫,也治不好他那一身難症啊。」
「這麼說,能治得好?」靳長恭挑眉,讀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保命自然容易,可那一身燒傷要復原,就需要開期抗戰了,並且所需不菲,所以臣想先來回復一下陛下,您需要他活著,還是需要他恢復原狀地活著?」雲莫深直接聽候陛下的指令辦事。
靳長恭略一沉吟,突然問道:「你替他看診,可覺得他有何特別,身上有何不尋常的事情?」
兩人邊走邊談,震南震北相隨,其它人一早便被摒退散去。
雲莫深看陛下別有深意的神情,便摸了摸下巴,認真回想起來:「說起來,這個男的很龜毛,有時候我都懷疑他究竟是不是男的,扭扭怩怩的,且忌諱很多,就算露一下手臂,也不允許有女性在場。」
「他覺不覺得他的口音有何特別?」靳長恭也是從玥玠身上得到的啟發,他說大陸通用語的時候,總不自覺帶著一種怪異感,而棲鸞的語言也帶著某一方言味道。
「說起來的確是,照顧他的那兩母女口音倒是咱們靳國的,而他好像更偏西邊兒國家的,咬字句更重幾分,但臣見識遊歷少,也不清楚究竟是那一片的口音。」雲莫深搖頭。
「偏西那邊有何國家?」靳長恭眸凝轉深邃,再道:「棲鸞,棲姓不是一個普通百家姓,你可聽過?」
「恕臣淺薄,並末聽過此姓,不過有名字,再加上他的特別口音,應該也不難查出他的身份吧?」雲莫深倒是樂天,很看好前景,並其中亦包含他對靳長恭的能力信任的作祟。
「嗯。」靳長恭似仍在思索,雲莫深看著她認真的側眸,突然清朗一笑,道:「陛下,您這麼著急他的身份,莫非是打算英雄救美後,好下聘將人家娶回靳國來?」
雖然知道他是藉著打趣試探她對棲鸞的態度,可靳長恭還是*裸地翻了一個白眼。
「美人在哪兒?你嗎?」靳長恭咧嘴嬉笑,邪挑一眼勾向雲莫深。
而雲莫深愣了一下,卻湊近那張溶月蕭蕭肅肅,爽朗清舉的臉,恬不自恥地摸了摸自己的容貌,幽幽清歎一聲道:「就算臣長得再絕世無雙,也止不住陛下尋覓外面野花的興趣,如今上京盛傳陛下對柳街暗巷更是情有獨鍾,臣得知已心碎了。」
靳長恭滿頭黑線滑落,她發現最近她身邊耍滑頭的越來越多了,瞧瞧一個二個的膽子都忒肥了,連她的事也敢拿來調侃了。
「你很閒嗎?五穀不分四肢不勤的人還學人包打聽,還不趕緊想辦法醫冶好他,還有那對母女,有什麼異常舉動?」上次匆匆一面,她總覺得青娘並沒有完全對她說實話。
被陛下嫌棄,雲莫深西子捧心哀怨了一下,可一聽到那對母女的事情,卻瞳孔放大,興奮地侃侃而道:「陛下,您還別說,那對母女簡直就是極品啊,特別是那叫青娘的女子,那個棲鸞的傷患對她可是極盡嫌棄辱罵之舉,可她卻甘之如飴,視而無聞,勤勤懇懇,以一副賢妻良母的姿態,對他仍舊虛寒問暖,嘖嘖……」
靳長恭聞言,腦中浮現出青娘一靠近,棲鸞那燒傷極度扭曲的臉,嘴角抽搐道:「難道你不覺得她很委屈,為何還稱她為極品?」
雲莫深回想起他看診時,那叫青娘的行為,不堪回首般撇頭,道:「她倒是一能人,那叫棲鸞的男子最忌諱人家,特別是女子窺視他身子,她卻偏偏撞著點兒進房,一罵她趕她出去,她便慼慼慘慘哀哀,跟死了丈夫似的趴他床邊哭個不停,接著她女兒一看她娘在哭,她也跟著哭,還有更絕的,她私底下跟別人說,那棲鸞是她男人,小胖妞則是他們同共的孩子,眼瞅著他好一點兒了,竟半夜想爬他床,哈哈——我看那棲鸞已經快被這個女人折騰瘋了。」
雲莫深說到最後,樂不可支地捧腹大笑。
「這青娘很奇怪,就算棲鸞曾經長得美若天仙,潘安在世,可不過見過幾次面的人,值得她一二再,再而二,甚至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他,並且她還有一個孩子,我看她神態舉止並不似一個愚鈍村婦,甚至有幾分聰慧,如今棲鸞貌不在,並且對她厭惡至極,她為何要如此費盡心思,去造成既定事實呢?」
靳長恭越想越覺得蹊蹺,對於青娘的舉動以及背後的心思,還有棲鸞的身份,以及在圃田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雲莫深倒不蠢,聽到靳長恭的話後,他略一沉思,便抓到了關鍵:「莫非這棲鸞並非尋常人,而青娘想通過這種方式留在他身邊,為以後的生活謀出路?」
「否則,一個毀容且可能以後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憑一個死了丈夫,並且帶著孤女,從遙遠的山村來到上京,還在柳街妓院中混跡過的女子,真會一往情深地留在他身邊,無怨無恨地侍候著?」
雲莫深瞇眼,深覺陛下言之有理,他道:「這件事情臣很留心探聽的,若那青娘真知道些什麼,那就再好不過了,臣有信心,能夠令她說出來。」
「怎麼地,打算用美男計?」靳長恭勾唇一笑。
雲莫深拋了一眼媚眼給她,一副嬌花難自棄,道:「希望這男色還末遲暮,能為陛下您盡一份心意。」
靳長恭直接笑了,她拍拍他的肩,滿眸水盈色澤,道:「放心吧,你這男色還末開包呢,又怎麼會遲暮呢?哈哈哈——」
雲莫深聞言眼眸微微瞠大,下一秒厚臉竟抑不止地薄紅了一片,他覺察到陛下訝奇的眸光後,便趕緊拿手掩住臉上,側過臉去,極度尷尬道:「陛下,您,您——」
靳長恭看到他臉紅,如見六月飛霜般驚奇,直接道:「你還真是處啊?看你這年歲也該當爹了吧,卻一個枕邊人都沒有,看來還真是醫者不能自醫啊!」
雲莫深驀地抬頭,還末說話,靳長恭已經斷章取義,打斷他道:「寡人懂,這種事情的確難以啟齒,寡人會替你保密的,至於你缺的藥材,若醫庫沒有,便派人送個單子給寡人,寡人會想辦法解決的。」
雲莫深一急,嘴巴一張,靳長恭又道:「好好地治好他,還有,自已也要保重啊!」
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他的肩,靳長恭沉重地搖了搖心,甚為惋惜地帶著震南震北,便衣隨風起,迅速地離開了。
雲莫深僵在當場,直到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囂張而愉悅的笑聲,他的臉唰地一下便黑了個透底,終於明白自己被陛下耍了,他咬牙切齒道:「我堂堂……我,陛下,您就冤死我算了!」
耍完雲莫深,靳長恭先去御書房批閱了一些奏折,最近她一直在整頓朝務,越整就發現越多的詬病與隱患,由於靳淵遙收服了利谷城,利谷城受到朝廷號召,已進行放梁救災,一些重災區暫時災情得到緩解。
最後,息子豐忙著利農,倒也有些成績,但是如今想將整個靳國的農業發展起來,絕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何況靳國並非一個適合耕種的國家,她並不願意在這種緊急時刻花費大功夫興農業。
她目前的著重點,則是培養整個軍事化體系,鑄建一個鋼鐵般牢不可破的國家。莫家那邊已上奏,明日莫巫白便正式繼承家主位置,她勢必要去一趟的,實際上,莫家已經秘密替她開爐造器了,只是此事她並不打算讓別國的探子知道。
最近埋伏在上京的暗探,不是會傳來消息,說最近上京來了不少外來人氏,疑是別國的探子,對此靳長恭早有所料,隨著靳國的改變,必定會引來別國的窺探,特別是從流失之地所發生的事情,眾國找不到頭緒,自然會將主意打到她這個倖存的靳帝頭上。
而不日即將入京的祈國使臣,估計也是為靳帝身亡一事而來探究竟的。
要說祈國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的確也挺多的,先是一個王爺死得不明不白,接著連皇帝也死了,最近繼位的竟是一個一直默默無聞,疑是腦子有毛病的無雙皇子。
但這個「無雙」可不是什麼稱讚詞,而是諷刺他愚鈍無雙,蠢得天下無雙的意思,而這樣的他之所以能夠順利繼承祈帝之位,皆幸之於他有一個強悍無比的背景,他的娘乃當朝皇貴妃,因為手段與外貌了得,地位絲毫不遜於當朝皇后。
他舅舅乃祈國兵馬大元帥,手怕重兵,其外公乃戶部尚書,此人面面俱道,為官數十年官脈早已籠絡粗桿,而他的姑姑,則是十強列國——熵國的皇后。
其它外戚不提,光是這些名號,就足以嚇唬退一大幫野心勃勃的皇子皇孫,所以說無論是擱哪個時代,拼的都是靠山,那些實力者還不是給這「無雙」皇子讓位了。
她暗自猜測,這一次祈國派人前來,可是與那「無雙」皇子繼位一事有關?
聚精匯神地辦公二個時辰左右,靳長恭揉了揉有些漲痛的穴道,看窗外餘輝殘陽金輝迷人,微微一愣神。
她起身,卻不經意地撞到一角,一包紙包的東西掉在地上。
她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彎腰拾起,朝外喊道:「小岳子,傳膳,並派人去請公冶少主。」
小岳子一愣,隨即恭敬道:「是。」
靳長恭換下正式朝服,穿著一身輕薄柔軟的便服,廣袖與衣擺紅暗紋繡柏枝逶迤垂地,質地絲滑透亮貴不可言,她長髮亦沒有規規矩矩地束起,而是隨意挽了一個髮髻用絲帶綁著,整人一慵懶中帶著一種嫵媚,介於少年與少女之中,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那種雌雄莫辨的青澀誘惑更具吸引力。
她坐於桌前,看著一桌精緻美食,巋然不動,神色如暗夜幽蕩的湖水,平靜如鏡。
「陛下,公冶少主謝絕了,他聲稱已經用過晚膳了。」小岳子回稟道。
「用過了,那便來嘗嘗點心與茶。」
靳長恭擺手。
又過了一會兒,小岳子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道:「陛下,公冶少主身體不適,想早些休息,便不過來了。」
「你帶著御醫,若末得絕症,便再宣!」
靳長恭瞇了瞇眼睛,再道。
燭光輝映,陛下的神色地明滅不斷的光線中,忽明忽暗,莫名有一種陰森可怖的感覺。
小岳子面色惶惶,趕緊躬身再去跑一趟。
第三回來,秋意漸深夜色如水,桌上的菜早已經冷了,小岳子這才急急跑回來,他身後還帶著隨診的太醫一道而來的,兩人跪在地上,半晌不敢吱聲。
「陛下,公冶少主,呃,他並末開門,太醫也無從下手,他說,他說他已睡下了,便滅了燭火。」
小岳子頂著高空寒意說完,一邊小心翼翼,又害怕地窺著靳長恭的神色。
呯!只見陛下倏地起身,一掌便拍在桌面上,嚇得他一哆嗦,她那一掌的力道令桌面上的所有的飯菜湯糕點,甚至碟子碗筷全都震掉下來,碎了一地。
「撤了!」
靳長恭離開後,腦中想了很多,她知道公冶必是因為昨夜她失蹤一事耿耿於懷。
雖然他並沒有看到她與暗帝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人一夜不見,第二日在泉采閣一間調教地下室內過了一夜,衣衫不整,必然心中存有懷疑。
可是,她嫖小倌,她一夜不歸,她不願意解釋原因,這與他何干,他自己還不是有一個末婚妻,還跑到妓院裡*,還……
雖然不斷地數落他的缺點,可是靳長恭偏偏就很在意,在意他的態度!
一路回到養生殿,震南震北出來相迎。
「陛下,您回來了。」
「陛下,淵伯候已經按您的要求,關在囚刑室了。」
靳長恭一愣,這才想起還有一問題沒有解決,要說她如今的煩事,基本上大部分都是那個靳淵柏給整出來的。
「很好!」她陰側側地笑了一聲,便直接朝著囚刑室走去。
「卡喀!」門開鎖的聲音,接著「啪!」地一聲暗室被外面粗魯地踢開,撞在冰冷堅硬的牆避,發出呯!的巨響,而被鎖在十字架上的靳淵柏由此嚇得一顫。
要說,平日裡的靳淵柏倒不置於這點膽子都沒有,可是試想一想,被一句不說關在這間暗室裡,四周全部都是他熟悉的調教道具,本來以為靳長恭關一關他,就會前來審問。
可是這一等,從早上等到下午,再從下午等到晚上,這更一級一級地加深了他心底的不安。
當他正在腦中腦補靳長恭會對他做些什麼事情的時候門卻突然被一腳猛地踹開,自然嚇了他一跳,並且他也因此瞭解了一件事情。
經過這麼長的一段時間沉甸,靳長恭的怨怒之氣,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失,反而更有種加劇的可能性!
今夜他估計在劫難逃了。
「堂,堂弟……」
「你們先下去,不准任何人靠近這裡!」
靳長恭冷聲向震南震北下令道。
等他們離開後,靳長恭舉著燭台進房,再將沉重的鐵門關上了。
「堂,堂弟,有事好商量,別激動啊!」
靳淵柏看著拿著一束光映照出靳長恭那張陰森森的臉,頓時快嚇尿了。
「堂弟?若我是你的堂弟,那暗帝又是你的誰呢?」靳長恭勾唇一笑,但一雙幽深的黑眸卻沒有半絲笑意。
事情一被撕破,靳淵柏臉上的惶恐漸漸消彌無蹤,他看著靳長恭,平靜道:「他是與我血脈相連的人,既然他不想要這靳國了,不想要靳長恭這個身份了,那麼你就是我堂弟,是永樂帝了,不是嗎?」
靳長恭冷笑一聲,然後走到水缸裡,舀了一瓢水,嘩啦地全部倒在他的臉上與身上。
然後走近他,她拉起他的衣襟粗糙地擦乾淨他的臉,他臉上的易容膏被擦掉,露出那一張與巧弄一模一樣的艷冠桃花妖灼的面容。
「靳淵柏,你當我是你的堂弟?呵哈哈哈——」靳長恭陰下眼睛,冷聲道:「不!你其實一直只把我將我當成暗帝的影子,一個替身,甚至是一個背叛過你堂弟的女人罷了!」
靳淵柏神色一閃,桃花眸卻陰晴不定,道:「你怎麼會這麼想?」
「不是嗎?你覺得我利用了你的堂弟,你覺得是我使用手段令他捨棄了靳國,你覺得我得到靳國就源於他的施捨,你覺得我欠他的,所以他才設計了昨夜一幕,不是嗎?」靳長恭咄咄逼人,令靳淵柏臉色亦沉了下來。
「難道不是,你一個孤女,若不是我堂弟的關係,你以為你現在是什麼,你也許是路邊一個乞丐,也許是街邊一具屍體,也許會因為這一張長得還算不錯的臉,被賣進妓院當妓女,你以為你現在的生活是誰給你的!」靳淵柏薄唇諷刺地勾起,漂亮如畫的容顏顯得尖酸而刻薄。
靳長恭聞言卻不怒反笑,她放下燭台,脫下吊著的靳淵柏上身的衣服,靳淵柏臉色微變,卻靜立不動,就像跟她扛上了一樣,既不退縮,也不求饒。
似很滿意他現在的狀態,靳長恭甚至還抽空抬頭,對他微微一笑,但靳淵柏看到那一抹笑容,卻不知道想到什麼恐怖的場景,竟不由自主地顫了顫。
她走到那羅列成排的道具,拿出兩個類似夾子的圈環,然後果斷地將它夾住靳淵柏的茱萸。
「你!」靳淵柏看到胸前的兩個吊環,面覆薄怒,想要動,但手腳被鎖得嚴實,而這種材質就算是武林高手都掙脫不了的玄鐵鎖鏈子。
「我是不是孤女,就算你堂弟不清楚,那你皇叔也該清楚,你以為一個才幾歲的小女孩子,會覺得被擄進深宮,又被關在牢籠裡,喝著鮮血,吃著生獸肉,作為一個替身而活,會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嗎?」靳長恭勾唇笑得很溫和,但一字一句卻透著陰冷。
說完,她將夾子一用力便扯了下來。
呃!靳淵柏痛哼了一聲。
這該死的女人!
靳淵柏呼吸微重,道:「哼,就算你小時候受過苦,但就能成為你背叛的理由嗎?」
靳長恭又漫不給地取出一根紅色的蠟燭,於燭台上點燃,然後將十字架拉倒下去,原來站著的靳淵柏便轉換成躺著了。
如今這種由下而上的角度,令靳淵柏身子一僵,產生一種不安的情緒。
「我從來就不屬於他,又何來背叛?」靳長恭將蠟燭點在他身上,這種痛倒比不上剛才的拉環,可是她偏偏滴在他的嫩肉敏感肌上,令人他的肌肉不停要放鬆收緊放鬆收緊,刺激異常啊。
「靳長恭,你夠了!」
靳長恭放下蠟燭,捏住他的下鄂,陰聲道:「不夠!」
靳淵柏亦冷下臉,道:「你想怎麼樣!」
「昨夜你給我下藥,來而不往非禮也,我自然也要好好地招待你一番,令人試一試欲而不得的這種感受,如何?」靳長恭瞇眼,眸光閃爍著異樣的光澤。
靳淵柏心底發寒,但面上卻咬牙道:「好啊,就讓我試試你的手段,是不是真的能夠令我欲而不得,還是最終敗興而歸!」
「現在你倒是嘴硬,可等一下只怕你下面——」她視線調戲他的腹部,彎眸一笑:「硬了,但嘴卻軟了。」
等靳長恭將手頭的道具都在他身上實施了一遍,靳淵柏已經滿頭汗濕,面色潮紅,他瞪著靳長恭,仍舊嘴硬道:「你就只有這些手段?」
求你了,就這些手段吧!內裡咆哮的靳淵柏。
靳長恭哪裡看不出他僅是嘴硬,她也決定不用道具了,直接取出銀針,此刻他身上已經沒有多少遮掩布了,*裸的身軀在昏暗的刑室內,隱若隱現。
她迅速在他身上的幾個地方刺上,一開始靳淵柏還沒有反應,漸漸他開始激烈地喘氣,不住地扭動,全身肌肉繃緊。
「你,你做了什麼?」
「抑精針,刺在這裡,這裡是興奮針,這裡是敏感針,這裡是性感帶,而這裡,就是你身體內部的幾個興奮點,而幾個部位,是我剛才不斷試驗從你身上找出來的,你現在是不是很想要啊?」
一開始靳淵柏還在抵死抗拒,後來漸漸桃花眸迷濛,裡面水色氾濫,隱約間縈繞了*的旖旎之氣,越發顯得楚楚動人,他編齒死死地咬住紅唇,不住地呻吟:「給我,給我,我好難受,難受啊——」
靳長恭卻冷眼旁觀,那居高臨下俯視而嘲弄的眸光,令靳淵柏那依舊清醒的神智很難受,但是卻控制不住身體澎湃湧上來的*,淡淡的紅暈染了絕色的臉龐,胸膛起伏間喘息出不穩的熾熱呼吸。
「一邊理智地清醒著,一邊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這種感覺,好受嗎?」靳長恭慢條斯理地問道。
此刻靳淵柏已經說不出話了,他怕他一開口,會吐出令他尊嚴掃地的懇求話語。
「靳淵柏,別太自心為是了,若再有下次,事情就不會這麼簡單就結束了!」
靳長恭看他全身漲紅,雙眸痛苦地赤紅一片,知道他挨不了多久了,便迅速撥出針,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起身離開了。
只剩他一個人佝僂著身子躺在地上,睜著一雙模糊不清的桃花眸,怔怔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張闔著嘴唇,沙啞而低沉的聲音迴盪在寂靜的空間內。
「我討厭你,不僅是因為暗帝的關係,我討厭你,是因為你眼中永遠都只有別人,總是忽略我的存在……」
他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靳宮的御花園中,那時候她才十三歲,他早就知道她不是他的堂弟,也經常聽暗帝提起她,那時候他心中好奇,這世上真的有跟堂弟長得一模一樣的一個女人嗎?
因為這一份好奇,他便打扮成太監模樣,興沖沖地跑去想看一看她,然後,在御花園中,那一片花圃盛開的美景中,他看到她那一張稍末張開,稚嫩卻精緻辭的臉,笑靨如花地朝他跑了過來。
那個時候,他很緊張,亦很奇怪,他以為她是認出他了,然而,她卻錯過了他,連看都末看他一眼,就直接跑入了靳微遙的懷中,那個時候他的心情,估計是憤怒而不屑的吧。
第二次見面,是在滄海楓的游宴會中,他長年離京,甚少與她碰面,對她早已淡忘了,但因為上京百姓對她的種種描繪與宣傳,他對她倒是抱有幾分興趣,可又因為暗帝真的打算將靳國送給她,他對她亦抱有幾分惡意,心中暗道:這個女人的手段果然厲害!
然而,在她真正出現時,他發現他竟難以移開雙眼,明明她跟暗帝長得相似,但他卻完全沒有錯認他們兩人。
可當他全副身心都集中在她一個人的身上時,她的眼中卻仍舊沒有他,即使如今沒有了靳微遙,她全場眼中亦只有金銘一個人,沒有他的存在,這一次他的心情是失落並厭惡著!
第三次是在柳街,那一次大規模的軍隊混戰中,她意外地救了他,但她亦救了那個小胖妞,這一次沒有例外,她的眼中依舊沒有他,她關注著她的士兵,還抽空關心著那個小胖妞,那時候他的心底竟產生了一種很詭異的扭曲感覺。
下一次,下一次,他絕對要在她心中劃下一道痕跡,他要讓她痛,他要讓她記住他,他要讓她即使在萬人叢中,亦能一眼就能夠看向他!
這種心理叫什麼,他不懂,可是他卻控制不住心底的這一股不甘與忿恨!
離開了囚刑室,靳長恭重新回到御書房,鬼使神差地再度拿出那一把紙裹的長條型物體,來到了公冶暫居的院落。
她的到來,並末驚動任何人,包括守在門邊的守衛。
她站在中庭,背負淡薄的月光,靜靜地,神色冷漠地對著公冶房門緊閉的寢室。
她知道她的到來,公冶身邊隱藏在暗處的暗衛想必第一時間就能察覺到了。
她不知道他是否還醒著,亦或者早已經沉醒了,此刻,他的房間黑暗一片。
站得越久,她的心情就越冷靜了,就像冷風中緩緩沉寂的黑夜,她將手中的紙包裹放在他的門口前,不知道出於何種心情,終於啟唇說了一句:「公冶,生辰快樂。」
然後,她便轉身便走,她走得不快不慢,陰暗的光線裡,她的背影孤絕料峭,她的聲音很輕末驚動任何人,但在走到門口時,突然公冶的房間「呀∼」地一聲竟被打開了。
她全身一頓,卻並沒有第一時間轉身,她聽到有腳步聲不輕不重,慢慢地靠近,然後在她身後停頓。
「這是什麼?」
公冶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中,尤為清晰而如扣弦般悅耳動聽。
她這才轉過身,看著他硬邦邦道:「生日禮物!」
月光下,他末穿外袍,一身月白薄衫,愈顯身形清瘦許多,卻更加顯得風華絕代,當真是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公冶將包裹的紙撕了下來,裡面裝著的是一把他前所末見過的傘,細鐵製成的骨架,傘面是用雪蠶絲的堅韌與青綢布的細膩相交織而成,傘面側著角度尤似月光傾瀉而下,如絲如滑,幽幽銀輝,異常美麗。
「傘?」
「嗯。」
「……你親手做的?」
「是我親自設計的。並且它不是一把普通的傘,它裡面更有很多的巧妙設計——」
突然,公冶打斷他她:「你走近一點。」
靳長恭看著他微微顰眉,以為他是因為聽不清楚,於是她重新回到了中庭。
「你再走一點。」
他似並不滿意,而靳長恭唯有依言再向前走近幾步。
「能再走近一點嗎?」
當靳長恭與他僅隔一掌之隔之時,公冶單手撐起了那把傘,然後猝不及防伸臂攬過了她的腰肢。
傘遮住了月光,也遮住了暗處窺視的目光,他那一雙柔潤微暖的唇印上她冰冷薄艷雙唇,靳長恭微怔,她能感受到他的舌尖以溫柔的羽毛觸感撫著嘴唇的曲線,細細摩挲著溫存。
「謝謝,這份生日禮物,是我收到過……最令我高興的一份。」
許久,他睫毛宛然蝶兒的翅膀煽動睜開,微啞的聲音忠誠地透露出它主人此刻的心情,感動而單純地快樂著。
「不用謝,這份生日禮物,是我送過,最令人鬱悶的一份了。」
靳長恭這才回過神來,聽著他的話不知道為何心中憋了一股氣,便放肆用力地張嘴,呲開森森白牙,在他嘴角咬了一口。
讓你放我鴿子!讓你拒絕我!讓你害我心情不好!讓你害我等這麼久!
而公冶卻愉悅而歡快地笑出了聲音,他的笑聲如山澗清泉,咚咚歡暢,亦如霧中荷香,幽然不絕,令人不自覺令到他的感染,由心而隨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