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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一百二十一章 祭師華韶 文 / 桑家靜

    一百二十一章祭師華韶

    「阿恭,累嗎?」一道溫柔的聲音在她側邊響起。舒榒駑襻

    清澈猶如流水的聲音,帶著淺淺的關懷緩緩地從遠處靠近,第一個聲音傳來的時候似離還離得很遠,

    靳長恭掃了他一眼,薄粉的雙唇透著幾分譏諷:「累又怎麼樣,不累又怎麼樣?」

    「如果累我便抱你走吧,不累的話……我也可以抱你。」

    靳長聞言,慢步的身影一頓,然後深吸一口氣,回視身後之人。

    暈開一層極柔的光輝,無瑕的面容上是一雙玄美的琉璃眸,深幽如水潭,靜的不起一絲漣漪,卻又極欲引人一探究竟,絕色之姿如同仙人下凡一般,神聖而不可侵犯。

    她能清楚,在他的眼底看見最後一絲瑰麗的霞光劃落,大地終於陷入一片黑暗。

    冬夜的風輕輕拂動,遮掩住那張半籠在夜色之中的美麗臉龐。

    這是一個擁有純結白璧無瑕的男人,卻偏偏也是一個沒有絲毫感情的人類,更諷刺的是個明明令人感受不到任何溫暖的男人,卻擁有一把令人感覺到錯覺的暖柔的聲音。

    他身穿一襲白芒紗袍,是那種素質僧袍式,卻沒有頭髮,沒錯,眼前這個男人已經不算是男人了,他早已經脫離俗世幹起不食煙風的行業,聽他自己介紹好像是神廟的一位祭師,一個實打實的出家人。

    而這個出家人卻是一個麵攤,面攤著麵攤吧,可是他卻喜歡用這麼一張毫無感情的純潔容顏,對著她這麼一個天然純妹子,不帶眨眼,不帶臉紅,一開口就能說出「調戲」良家婦女的話。

    而不幸,「調戲」的對象的這個「良家婦女」可以類指她,可以實指她,可以會部都指她一個。

    就像以上的那一句話,「如果累我便抱你走吧,不累的話……我也可以抱你。」這是出家人的操守嗎?這是出家人能夠說得出來的話嗎?

    節操啊,您到底流浪到了哪裡去了,靳長恭暗地裡使勁吐槽之!

    可,不能否認他是對於靳長恭是一個「好人」的角色,當初靳長恭受傷躺在林子裡,便被莫流瑩事先隱藏的人給綁起抓住,二話不說地就將她秘密運送進刑部大牢,將暈迷扔在一堆死囚中,等二日後她清醒過來,等待的後續就是跟著一群死囚犯一塊兒流放出境。

    一個死囚,一個失去一切依仗的死囚,這就是莫流瑩給她安排的新身份。

    雖然對現況不滿,可轉念一考慮,不得不說眼前這個不起眼的身份的確不錯,至少對於當時正在被暗帝緊羅密鼓地搜捕的靳長恭而言,這是唯一可以選擇避難,而極率最高不被人發覺的地方。

    她不敢回皇宮找花公公,甚至不敢去找契他們,她知道她第一時間失蹤的消息被暗帝發現後,他首先的做的就是,迅速派兵將她可能出現的各種渠道統統都堵上了。

    如今她變得很被動,特別是她醒來發現,失去了浴血魔功所有練就的內力的時候。

    是的,她的功力被散了,變成一個只有拳腳功夫,卻無法運用內力的普通武夫。

    即使如此,她也會苦中作樂地想,這也不算是太令人絕望的一個消息,至少因此她的命被保了下來,試著想想,如果她當時的浴血魔功不散,那麼受傷的口子便會一直流血,不停地流至到她血盡為止,幸運的是浴血魔功功力一散,她身上潺潺流動的血液竟自動停止凝結了。

    在她醒來後翌日,他們這一批死囚終於得幸永樂帝舉辦的登基大典,獲得大赦天下,他們便被改判流放至荒蕪集居地,那是一處不屬於中原地界的蠻荒異域地界。

    靳長恭隨著這批死囚上路,偶爾聽到一些押運的士兵閒聊的時候提過,那片蠻荒的異域之地,大抵是在北境邊緣的一處,離靳國這裡徒步至少需要好幾個月的時間才能抵達。

    而靳長恭考慮靳國已經落入暗帝的控制當中,她又失去了武功,京都對她來說此時猶如猛虎之地,另一方面她念想著她的傷勢並不算太重,可到底是比一般人身體強鍵一些,唯今最後的決定便是暫時離開。

    若她一個想瞞天過海逃跑的可能性十分低,所以她可以利用這次死囚的身份掩飾出城,最終離開。

    這次押運的死囚約有三四十,全是一些官家貴族的重犯人,畢竟刑部亦非什麼犯人都收,地方的死囚恐怕會更多一些,而隨行的官兵她粗略數了一下,大該有五六十人吧,一個領頭的騎馬。

    靳長恭雖然已經失去了內力,可是憑她的能力,即使不需要內力,也不是什麼誰都可以拿捏的軟柿子,想要趁亂製造機會逃脫,依舊不難。

    出城後,他們一行人朝著北方緩緩前進,死囚人犯每人都掛著一副鎖頭鐐銬,可是靳長恭辦為手上早已有一雙鐵鐐銬,他們多看了幾眼那粗如嬰兒手臂的鐵鏈子,詫異地看了幾眼依舊算是健步穩重的靳長恭。

    戴著這兩串粗傢伙,這小子卻依舊挺著不拖累隊伍,真是一個不簡單的好傢伙!

    是以,多少有眼識的人,都不太敢招惹靳長恭,特別看她一身血漬的模樣,更甚者避開她的周圍。

    事實上,靳長恭戴著兩串玄鐵鏈子一開始還能挺著,可久了也累啊,可是偏偏普通的方法根本無法取下這兩副鐐銬,她有什麼辦法,可有將這件事情當成鍛練身體一樣進行。

    一路走來,他們偶然在一處落拓無人的換馬驛站,遇到了一個翩翩走來跟他們化緣的年輕和尚,沒錯,就是眼前這個叫「發騷」的正經美和尚,不得不說此僧長得一副禍水樣,卻不從事一項謀福眾人眼球的好職業,卻想不開跑去出了家,不知道有多人被他那好皮囊迷惑住的男男女女不住人歎息跺腳。

    當然,對靳長恭來說,這個和尚的出現她頂多也順應眾流看了幾眼,覺得稀罕過後便轉眼觀察四周地形,也許是她那一眼太過「正常」,也或許是巧合,那個叫「發騷」的俏和尚莫名地一直凝視著她的方向。

    沒錯,莫名地他竟略過眾人,帶著一種深不可測,實則在靳長恭眼中有些麵攤的表情立在她面前,遞出一個缽,用一種令人毛骨悚然,與他的臉十分不搭的詭異,溫柔語氣,道:「施主,化個緣吧。」

    所有人都呆住了,嘴角抽一抽的。

    窮和尚跟一個死囚犯討吃的,這世界的事情真是有夠荒誕的!你要討,也稍為長著點眼識的,你討,她也得要才是啊。

    在他們眼中,此刻的美和尚,已經成了一個傻和尚了。

    事後,而靳長恭一直在回想自己做了些什麼令人「感動肺腑」的事情呢?哦,對,她就是從懷中取出一個早上吃剩下的,一個饅頭,一個又硬又干的饅頭,扔到他碗裡。

    然後所有人又呆了,這次呆得更厲害。

    擦,她還真有!有就算了,還真給!給就算了,還當著他們所有人面前,毫不在意地給!

    這個囚犯不一般啊!她難道就不怕餓肚子?!有不少人腦子轉不過來。

    然後,美和尚突然淡淡道:「貧僧會報答你的。」

    呃?報答,他想怎麼報答,難道那個死囚犯就是知道人家會報答,才「忍痛」地將重要吃食分給他?

    為什麼他們沒有考慮過就是單純的大發善心呢?切,還真當他們傻啊,這一群是什麼人,一群死囚犯,雖然不一定個個都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可是這些死囚犯經過牢中一番磨礪,心早就已經「麻木不仁」了。

    同情心是什麼,善心是什麼,恐怕他們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之後,他因為需要「報答」順利地留下來了。

    這麼一位看起來高風亮節,玉面淡拂,月眉星目的僧人,竟然跟隨著一群死囚犯一起流放了。

    而靳長恭自然不會因為心善這種「簡單」的原因而施捨一頓齋飯給美和尚,她這麼做完全是看中這個和尚身上那種與眾不同的氣質,還有一種淡淡的藥香味道,才決定這麼做的。

    不出她所料這個美和尚懂醫術,一開始這個和尚挑中她,究竟想做什麼,有什麼目的或者有什麼陰謀,她一直在暗中觀察,可是同行數日他就像一個保姆,一路上非常照顧她,而且他的醫術也用在她的身上,當他發現她身上連她自己都有些忘了的細長傷口,便沒有遺漏地替她治療起來。

    「你是女子,難道不怕身體會留下疤痕嗎?」

    有一次靳長恭覺得舊傷不需要斤斤計較時,便懶得讓他療傷,他卻突然抬起一雙無波無垠的淡琉璃雙瞳看著她,淡淡問道。

    在他對這個世間的有限認知裡面,一般女子如果身體髮膚有損,落下不雅的瑕疵,她的夫家便會不喜,甚至退婚。

    而靳長恭聞言,則震驚地瞪著他,眼底迅速劃過一絲殺意,他竟然知道他是女的?!

    雖然由她自己說出來有些想噴血,可是憑她一副平胸,比尋常女子身體修長的身高,面目俊美雌雄莫辨的臉,當然此刻為了掩飾外貌,還特地弄污了部分,可是他怎麼可能猜出知道自己的真實性別,還那麼肯定的語氣。

    於是,她斂下眼中的危險,問了,他像沒有感受到她的不平靜,反而很平靜地道:「骨骼不同。」

    他指是的男人與女人之間的骨骼。

    胡口!他的眼睛難不成就是x光,還能夠透過皮肉看透本質,那她該不該讚他一聲——牛叉和尚!

    靳長恭一直盯著他的眼睛,想分辨出他語裡的真偽,而他也一臉跟腦子撞牆呆滯的表情回視著她。

    許久……

    靳長恭敗了,她默默地收回視線,再深深閉上眼睛,那叫個乾澀啊……

    牛叉美和尚叫——華韶——「發騷」,靳長恭一聽,便惡意扭曲後背地裡起得外號,雖然與他本來極度不符合,但是誰叫他這個佛號一聽就不正經。真不太像是一個和尚的佛號,不過憑他平時一舉一動透出的佛性,又的確是一個和尚。

    這一路,他對她好像有些特別照顧,靳長恭懷疑是因為她是女人的緣故,因為這群死囚犯內只有她這麼一個女人,所以她無法準備地判斷這一懷疑,不過他對其它死囚犯,或者官兵都是一臉漠然,像入佛一般將人當成一種植物,或者動物,一樣的生命——說白了,就是行完佛語「阿彌陀佛」,便兩眼無神面攤著。

    由於華韶粘行十足,一天到晚地「陪」在她身邊,「實施」報答舉動,所以靳長恭想逃跑的舉動總是莫名受到了一定的阻礙。

    於是,她不由得問道:「你打算一直跟著我到什麼時候?」

    「聖子選舉快開始了,貧僧打算回神廟。」

    呃?他回神廟關她什麼事?他是打算讓她怎麼理解這一句話呢?

    看懂了靳長恭不懂,華韶聲音越發地溫柔,那張美臉卻越發地木板。

    「正好順路。」

    擦!靳長恭掀桌,順路你打算順到什麼時候?!別以為你聲音溫柔,她就看不懂他臉上那帶著出家人的仁慈,卻抑不住的隱晦同情。

    同情個毛啊,同情她智商不高,連這麼淺易的話都聽不懂嗎?!

    至此,靳長恭十分不樂意跟他這種裝b的出家人說話,而華韶也不是一個喜言的人,一路上兩人倒是懂得沉默是金。

    不過經過一段時間相處,靳長恭發現只要是她問的問題,他都是有問必答,從不對她隱藏。

    比如他的身份,靳長恭具體讓他解釋一下,才知道他在神廟的身份原來不低,所謂的祭師用一個國家的權勢來比喻,則相當於一國宰相,而聖子則是太子,最高統領神廟的是聖主。

    那些押運死囚犯的官兵不知道是因為覺得,身邊多跟一個無害的和尚無所謂,還是因為他們早就看出他不簡單,認出他神廟祭師身份的關係,才任之由之。

    靳長恭猜測估計是後者可能性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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