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遙∼」莫流瑩突然撫著胸口,冷汗浸濕在蒼白的臉頰,痛喊一聲。舒殘顎副
靳微遙一驚,伸臂將她攬住:「瑩兒,你怎麼了,是不是傷口又痛了?」
「嗯,阿遙,痛∼」她緊緊抓住他的雙臂,將頭埋進他懷中,低低飲啜,那柔亮似絲綢的聲音帶著低啞與楚楚動人,比起平時的高雅平穩,更令人心痛憐惜。
靳長恭與花公公相視一眼,眼中都有著彼此熟悉的促狹與玩味,他們早就知道莫流瑩的傷勢已經痊癒,天天靈藥補品滋養著,偏偏還要裝弱扮傷一副林妹妹的模樣,雖然不確定她的目的,也不著急拆穿她,可她還因此真把別人都當成白癡嗎?
「哎?她怎麼了,莫非懷孕動了胎氣了?」靳長恭的視線十分有興趣地朝著莫流瑩的肚子上瀏巡,十分配合花公公,逮著機會就給莫流瑩抹黑。
靳微遙與莫流瑩同時臉一黑,一口氣差點沒被她氣背過去。
人家明明撫住胸口,她偏偏朝著人家的肚子上看,這已經不是所謂的誤會了,分明就是污蔑,強詞奪理!
「阿遙∼呃∼」莫流瑩關指用力,雙腿一軟,痛苦地滑落。
靳微遙冷冷一瞥了靳長恭那幸災樂禍的神情一眼,彎下腰一把將莫流瑩打橫,公主式的抱了起來。
「堅持一下,我送你回房休息一下。」
「需不需要寡人請太醫給她看一看,萬一落下個終生不孕,或者一屍兩命的下場,那癡情不移的太上皇您,豈不是就要斷子絕代了?」涼涼帶著漫不給心地揶揄聲,從後面傳來。
靳微遙腳步一頓,而莫流瑩的身子也下意識地一緊,再貼近了他幾分,像是想從他身上汲取安會感。
從來沒有這麼深刻地感受過,靳長恭如果擺脫了一切束縛,沒有了叫靳微遙這座牢籠的囚禁,她展現出來的氣勢會是這麼強烈,她肯定一直還是在嫉恨她,否則不會說這些話的。
雖然現在她的態度有些奇怪,時冷時勢,時而強勢時而玩笑,可是她不相信,靳長恭真的能夠忘了靳微遙,她對他的愛與她的遷就、退讓,這麼長的時間裡,她是看得最清楚的一個。
「靳長恭!年宴的事情已經談妥了,你就自行離去吧。」靳微遙額筋突起,冷冷一拂袖,起步離去。
「他倒是意外能忍呢∼寡人還以為他肯定會動手,卻雷聲大雨點小地離開了?」看著靳微遙離開的背影,靳長恭難得疑惑地撫了撫下巴,目露深究。
可她哪裡知道,靳微遙在此時,此刻,此地,再經過剛才他旖旎幻想的一幕,根本是一眼都不願意再瞧見她。
花公公轉眸落在她白壁瑩潤的側臉,她氣色越來越好,以往蒼白透著一種死色的暗青色皮膚,也越來越白皙透明,卻是一種健康的色澤,離開了靳微遙的她,一個人會活得越來越好,可是……
「陛下,剛才太上皇跟莫流瑩……」花公公狀似隨意提了一句,暗暗觀察著她的反應。
靳長恭目光掃向他,沒有一絲波瀾,僅有一種詭異的笑意在眼底慢慢蔓延開來。
「他們會去年宴的,就算靳微遙不去,莫流瑩都一定會去!」靳長恭一邊很自然地回道,一邊朝毓秀宮的門邊走去。
這一次,她特意下了聖旨給莫族,她不信他們敢公然違背她的意願,而她也相信莫流瑩肯定也在第一時間收到這則消息,於公於私,她都會想去年宴瞧個究竟,更何況這次年宴將會出場三位重量級別的人物。
花公公隨步而去,無奈地歎了一聲,道:「陛下,太上皇的事情……」
「他自然也會去,寡人之前就在懷疑這次公冶上京的目的是不是與靳微遙有關,武夷山為何能夠得到靳微遙的重視,還有公冶與靳微遙在武夷山他們之間的交易,十二區那些被你滅掉的渣滓官員經寡人查證也與靳微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他布了這麼大一個局,目的為何,想來想去,只有公冶了,不過——這一次公冶被寡人捷足先登接入宮中,寡人不信靳微遙會按奈住好奇,不去試探看寡人跟公冶有什麼關係。」
花公公的話被打斷,他撫額揉了揉,快步跟上,這些事情他自然也知道,不過他要問的不是這個。他想問:「陛下,你對太上皇……」你還愛著他嗎?
「花公公,你到底想問什麼?」靳長恭斜斜地探入他的眼睛裡,那裡面有著一種焦燥的炙熱,就像若果再加上一把火,就是燎原整個天地。
花公公使了一個眼神,摒退了四周,他單獨地跟靳長恭站在圜廊中,此時天霧沉沉,雲層像被一隻大手聚攏,掩蓋了天地色彩,一切都被掩蓋了一層黯淡。
「陛下,看到莫流瑩跟太上皇在一起,你是不是難受了?」花公公探手,撫過她驟然冷漠的臉上,溫柔得滴水的鳳眸,含著莫測的光澤。
靳長恭雙目微瞇,她知道她的一切變化,一切突變的態度,都被他盡收眼底,但是他可以輕易接受她的所有改變,只有一點,他一直深深懷疑著,那就是她對靳微遙的感情。
沒有人,就算是在一生一死之間徘徊過,都不能夠這麼容易釋懷那麼深刻,那麼深入骨髓的愛戀,所以他只能猜測,他是在假裝,在勉強自己堅強。
不只花公公這麼認為,幾乎所有看過以前「她」跟靳微遙相處的畫面,都會這麼認為。
「是,難受了。」靳長恭似真似假地回了一句,既然她說不服他接受,也不願意暴露她的穿越的秘密,那麼何不順水推舟他的想法,反正時間久了,他自然就能夠看明白,但是太突兀的轉變,的確有些不適合。
花公公沒有想到她這麼誠實的就承認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做何反應,是該一副早就知道,還是該佩服她以前演戲得太真實,連他都差點騙過,認為她對靳微遙沒有半絲流戀了?
「陛下,放下吧,忘了他,他不適合你的,他只會傷害你……」花公公看著她平靜的眼睛,剛才腦子轉動了許多念頭,但刺痛,泛著酸澀的心,卻最真誠地給了他第一時刻的反應,他並不想聽這種答應。
「好,我會忘了他的。」靳長恭這次回答得很果斷。
而這種果斷,讓花公公表情一滯,看她似舊很平靜的臉,他覺得——覺得,他是不是被他的陛下愚弄了?
「陛下,你剛才說什麼?」花公公表情怪異地看著她。
靳長恭以更怪異的眼神回視著他,他說她還愛著靳微遙,她也承認了,他讓她忘了,她也答應了,怎麼他的表情好像還是……十分不滿?
他到底在糾結什麼,為何要弄得她也跟著糾結呢?
是的,她對他比任何人都來得縱容與寬限,可是她卻沒有打算讓他任意干涉她所有決定,只是有時候看著他好像不好受的樣子,心裡也感覺有些不舒服,才停下來跟他好好討論一下。
可,可他還是不滿,他到底想怎麼樣呢?
「你到底想怎麼樣,忘還是不忘,你給句話吧。」靳長恭一點都不理解男人,她又不是情感專愛,感情方面的事情,說她小白那是抬舉了,記得在現代有一個男閨密曾跟她說過,如果有一個男人願意跟她談戀愛,那一定得具備不怕死,不怕傷,以一種長征的態度,才能最終上壘,否則最終不是氣絕而亡,就是被鬱悶得想撓牆。
花公公傻眼,顯然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什麼叫他想怎麼樣,難道他想怎麼樣,她就怎麼樣嗎?
「這種事情……不是陛下您自己作主嗎?」他用一雙深沉,卻憋屈的眼神瞅著她。
「你也知道由我作主,那你還問什麼?」靳長恭更鬱悶了,當即橫眉怒目。有點懷疑他們兩個人正說著的事情,是同一件事情嗎?
「奴才不過就是關心您,您如果覺得奴才煩,奴才就不問就是了……」被她一凶,花公公立即就像一隻焉掉的茄子,聳拉下頭,那一身陰暗背景說有多淒慘就有多淒慘。
靳長恭一窒。半晌才抽動著雙唇,咬起牙道:「所以,我才問你,你想怎麼樣,太上皇的事情你想怎麼處理?」
花公公當即抬眸,弓樣的眉睫,蔭掩著盈盈的雙瞳,不思議道:「您,您聽奴才的?」
「別廢話了,寡人還有很多事情要理處,你就不能爽快點,再羅裡巴嗦,寡人管你……」靳長恭耐心快耗盡了,她皺起眉就準備發飆。
「不要再愛他。」花公公眼睛一亮,立即提要求。難道陛下為他妥協一下,他必須趕緊把握機會。
她本來就不愛他,這個不難,或者說十分合她的心意,立即頷首。
花公公見她答應了,雖然心中仍有疑慮,但是卻十分高興,因為不論此話是真是假,她都對他承諾了。
「不要私下跟他見面,見到他也不要開心地笑,不要無條件答應他任何條約。」他想了想,還是再加上一個保險鎖為好。
靳長恭沒想到還有條件,不過這些倒是不難做到,本來她身邊除了暗衛,還有他這個跟屁蟲跟著,單獨相處本就比較難,而且她看到靳微遙也不想笑,更不會傻呵呵地無條件答應他任何條約的。
「我會盡量,特殊情除外。」靳長恭雖然答應,可是卻不會不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花公公一愣,沒有想到她真的會答應了?!
「如果無可避免碰上要離五步距離以上。」他試探地又加了一句。
靳長恭蹙眉,略有煩躁地點頭。
花公公大喜過望,他好像知道靳長恭對此事,給了他多大的權限決定了。
「不要被他觸碰,他從來不愛乾淨,也不跟離太近跟他說話,他有口臭,宮中的侍婢都嫌棄跟奴才抱怨過的。」花公公那含笑的眉眼,在蠱惑間流轉出愉悅歡快的神采。
靳長恭嘴角一抽搐,這話也太損了吧,靳微遙的潔癖這件事情整個皇宮誰不知道,也只有他敢睜著眼睛,在她面前公然撒謊。
「夠了!」靳長恭懶得跟他站在這裡討論這種「無意義」的事情,轉身步出走廊,走入蝴蝶蘭小徑。
花公公一慌著急地抓住她的手腕,感受到那細緻得不似男子的細軟,心一跳。
「陛下,奴才還有一個。」
靳長恭被迫回頭,瞪著他,一字一句道:「你還有什麼沒有說的?」
「陛下,奴才跟太上皇,你現在更喜歡誰?」他那一句急切脫口的話砸進靳長恭耳中,讓她腦子一個轟隆發暈。而花公公則薄薄卻緊抿的唇,以及一雙漆黑烏亮的眼珠時而閃過緊張,鳳眸全是認真是執著。
「你——」
「吻我。」花公公打斷了她的聲音,攬過她的腰肢,紅唇魅惑地微啟,那嬌艷欲滴的色澤,吞吐著炙熱的氣息:「陛下如果不想回答,您就吻我。」
他不想逼她,也不想聽到她可能會撕碎他心的答案,暫時就先這樣吧。
慢慢來,他有的是耐心與決心,他會一點一點蠶食了她的心,令她根本無暇顧及別的男人,真正成為他的。
靳長恭本來可以很直接地告訴他,靳微遙跟他完全沒有可比性。
可是,他卻似請求,似以一個男人傲嬌而誘惑的態度,要求她吻他,一副任君採擷的妖孽模樣,他的手緊緊錮住她的後路。
花公公闔上眼,沒有催促她,卻也不肯放手。
喜歡,她喜歡嗎?靳長恭看著他,有些迷糊了,跟之前一樣對這個答應感到迷惑,無解。重要就是喜歡嗎?不想他離開她,就是喜歡嗎?對他越來越縱容,也是喜歡嗎?
她沒有比較,也沒有遭遇過,所以無法辨識,確定。
可,她知道她願意親近他,就像現在,她低下頭,微冷的雙唇輕碰一下他的柔軟,一觸即走。
許久,花公公羽睫如蝴蝶扇動張開,眼前已沒有了像偷吻一樣輕柔觸吻他的人了,他張開雙臂,仰頭望著那陰沉,沒有一絲暖意的天空,卻笑得若水洗般明艷動人,那明媚的笑容足以感染整個天地為之失神。
當夜幕遲遲降臨後,靳宮整個陷入一片華燈初上的美景,每一個房簷下都掛著大紅的燈籠,今天年二十九,宮中按照往年習俗只將迎接賓客的國宴佈置得喜慶華貴,至於宮中其它地方卻沒有任何的鋪張浪費,只因前身永樂帝對過節,過年都十分排斥,反感,是以漸漸整個京都對於過年都漸漸冷淡下來,沒有多少過節氣氛。
這種習慣,靳長恭也懶得去調整,她本來也對過年沒有什麼特別感覺,小時候她的父母都很忙碌,即使過年都難得回來過年一次,所以過年聽得最多的則是爺爺奶奶對她父母的埋怨。
入夜後,靳國第一場冬雪終於降臨了,雪猶如鵝毛般在天地間翩翩起舞。整個世界穿上了白色的外衣,一片片雪花從天上飄落下來,瑩白了整個世界。
國宴在重陽殿舉辦,重陽殿是靳國最大的宴會殿,其殿內設計精妙,空曠以純木質為低板,長長兩排的宴桌,中間有一條抵在高台的大理石過道,過道與宴桌中央位置則隔著潺潺流水,水流清澈見底,隱有鯉魚翻身躍動。
在這古色古香的殿內唯有那金漆雕龍寶座顯得尤為顯目,此刻上面正坐著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底下,歌舞昇平,衣袖飄蕩;鳴鐘擊磬,樂聲悠揚。台基上點起的檀香,煙霧繚繞。
靳長恭依椅愜意拿著酒盞輕啜,此時年宴尚有幾個人沒有來,她卻一點不在意。她身邊,設了幾個宴桌,分別坐著雪無色、秦舞陽、雲莫深與息子豐。
對於息子豐坐在靳長恭身側,與那些後宮男寵在一起侍奉,底下有不少人竊竊私語眼帶鄙視,可心中卻更多的則是畏懼與慎重,因為他們知道,靳長恭此番舉動就是在警告他們,敢對息子豐作對便是跟她永樂帝作對!
而震南震北與花公公則站在她兩側。
下面是文武百官,他們早早就在宴桌上盤腿安坐,左右兩排為武將跟文官,其上坐離靳長恭高座最近的則是十二個附屬小國的國主。
其中之一的麗國的國君——雪雄林,他像是這些小國國主的老大一樣,雖然他一直低調地掩飾著,可是最終他還是代表他們起身,朝著靳長恭敬酒。
有些事情不可避免,比如他必須挑頭做一個作派出來,讓那些人信服。就像一個當頭的都退縮,隱於人後,別人哪裡還敢興得起反抗的想法。
他以為他鼓動這些小國的國主上京都是一件秘密,可是在靳長恭眼中,他就像一個跳樑小丑,根本就沒有蹦達出她掌手的實力。
「陛下,一年不見,您倒是越發俊美強壯了,靳國上下也因為您治理得也井井有條,果然令我等佩服,哈哈哈,來來,讓雄林來敬您一杯酒,祝我靳國繁榮昌盛,歷代不衰。」
那豪邁粗曠的聲音惹得靳長恭隨意一瞥,當時略有興味地笑了笑。
粗眉,銅鈴大眼,滿臉胡腮,約有二米高的壯碩身材,一身虎皮大裘裹著威武壯碩的身子,看起來就像一頭野林奔跑的猛虎,這雪雄林倒是跟雪無色完全沒有一點相似,恐怕他那張我見猶憐的小受臉是跟那麗妃遺傳吧。
「好說,麗國國主這次帶來那麼多牛羊奴隸,金玉珠寶,遠遠超出寡人開出的納貢條件,倒是寡人該先敬你的酒才是。」靳長恭咧嘴一笑,舉杯隔空與他相碰,一口飲盡。
雪雄林一怔,聽到她的話心裡一震,不明白她為何要說這些話,她抖出他的納貢範圍,意欲為何?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他看到其它國主驚疑地暗中觀察他的神情,心中一陣飲恨,她根本就是有意地分離他們的關係。
他這一次故意多交納貢品,就是有意想巴結靳長恭,一方面方便更好地維繫他們之間表面和平的關係,順便讓他從這次十二國附屬國上京都的冒犯行為中脫離出來,若此行評估沒事則好,如果若有什麼意外,他也好替自己多留一條後路。
但是,如今靳長恭一句話就將他徹底將他的陰險自私心思暴露在這些附屬國國主的面前了,他們腦子並不笨,肯定也猜到他此番的行為,是何用意了。
難道,她知道這一次是他挑唆他們一道來靳國參加年宴的?!
不可能!雪雄林心一下驚,暗暗穩定心神,笑得大嘴張揚,道:「陛下,實在太客氣了,這些都是雄林該做的,這些年無色那孩子,也托您照顧費神了。」說完,他就一口氣喝盡酒。
他巧妙地將多納貢的部分,轉移到雪無色身上,這時眾人才恍然坐在靳長恭身旁的其中一男寵,則是雪雄林的兒子,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靳長恭能夠善待他的孩子。
「哦∼這無色倒是來寡人身邊時日不長了,但麗國國主卻甚少來靳國露一面,相必你們父子也很長時間沒見了吧,那無色,下去陪陪你的父王敘敘舊吧,機會難得,想來你們下一次要見面,可能就不容易了。」
靳長恭笑得和善,聲音清脆若環珮相扣,悅耳異常,那態度好得令人起雞皮疙瘩,全身寒得不得了。
天啊,這是誰啊,十二國主簡直眼睛都快要凸出來了,她在笑,好吧,她也不是沒有笑過,可是她的笑容是這樣嗎?不是那種猙獰的惡笑,不是那種猥瑣的邪笑,不是那種惡狠狠的佞笑?!
而靳國的文武百官經過一段時間跟現在的靳長恭磨合嚇著嚇著,也就沒有什麼驚訝的,十分「淡定」地喝酒,低頭,小心隱藏自己那顆抖得不得了的小心肝。
好嚇人啊∼就算讓他們再面對一百年,他們也不會習慣,會感到害怕啊!
雪雄林嘴邊的笑意一僵,總覺得眼前的靳長恭,怎麼跟原來的她完全不同了,現在的她根本就讓他抓摸不透,這是靳長恭嗎?怎麼一年不見,她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雪無色一直默不吭聲,不敢搭話,因為靳長恭曾給了他一計陰寒警告的眼神,他暗中看了一眼他的父親,他懂他心中的驚疑與錯愕,但是現在他比之父親也鎮定不了多少。
「陛下,無色遵命。」他發現真的很難有人在靳長恭那雙魔魅般的眸子下有反抗的能力,連一些推脫的說辭都會變得蒼白無力。
他只能起身步向雪雄林的身邊,在坐下那一刻,他感到了父王身上傳來的暴佞的憤意。
有靳長恭在場的地方,再熱鬧都一定會冷場,明明台上歌舞生平,可是坐宴的人卻總是「熱」不起來,直到一聲太監高亢的傳喚聲響起。
「夏帝攜夏悅公主入席。」
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親自前來了。靳長恭深眸幽光重重,優雅起身站立,其它的坐宴的眾臣與十二國主他們見靳長恭起身相迎,自然不敢有絲毫拖沓地齊齊起身,歌舞聲樂,鍾絲樂鼓亦在同一時間停止,整個大殿頃刻安靜。
「蒼國使臣——秦將軍,慈軍師,秦芸小姐入席。」另一撥人,幾乎同一時刻也來臨。
靳長恭眼神一閃,秦將軍?蒼國竟派了他來,哼!是準備跟他們下戰書嗎?誰不知道秦將軍只懂兵法打仗,可沒有聽說過他是適合出使別國祝賀的人。
「風國使臣——樂宰相入席。」
樂宰相?靳長恭隱隱有一種奇怪的感應,這個姓樂的人該是一個熟人。
看著燈火幢幢,大殿門前那一列列大火燈籠點燃,明亮一條火龍的蔓延而去,一眾人影漸近。
「既然有貴賓來了,那只是在殿內喝點小酒,吃點渾肉也沒有意思,所以寡人特地給你們備了另一處很好玩樂兼十分有趣味的地方。」靳長恭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爬上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