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買水果的時候,李澤坤和水果小妹閒談過幾句,只知道她從小失去了父親,跟母親相依為命,但沒想到她還有個姐姐,而且恰好還讓自己認識了。當時他覺得小女孩兒終究會戰勝厄運,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幫忙。理論上確實是這樣,但現實世界卻充滿各種殘酷的事情,總會有些麻煩往你身上靠攏,嬌嫩的劃過還經不起風霜的摧殘,所以,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奇怪的力量,讓李澤坤跟這個小女孩聯繫起來,李澤坤甚至有個奇怪的感覺,似乎自己注定要過來幫助這個可愛的小姑娘一般,這好像是他的責任。
衝過來抱住林羽墨之後,小女娘臉上再沒之前護在老婦人面前時候的倔強堅持,而是「哇」de一聲哭了出來,臉上的表情也變成害怕驚恐。
「芊墨,別害怕,姐姐來了。跟姐姐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林羽墨拍著她的後背,柔聲的安慰她。
小女孩有個跟姐姐一樣好聽的名字,也跟姐姐一樣,有個堅韌的性格。因為害怕,見到親人一時之間的情感宣洩很快就過去了,淚眼婆娑的從姐姐懷裡鑽出來,揉著眼睛開始講述發生的事情。
原來在半個小時之前,林芊墨,也就是賣水果的小女孩和媽媽在水果攤上忙活,此時正值平安夜即將來臨,蘋果賣的很好,因為需要給蘋果做漂亮的包裝,兩人一會兒都閒不下來,因為水果攤平時只有一把椅子,小女孩兒懂事,自然是讓給母親坐的,不過今天連續工作的時間太長了,母親心疼芊墨,就到馬路對面相熟的店裡去借了一把椅子,帶著椅子回來的路上,出現了意外狀況。
因為母親的腿腳不好,所以走路比較慢,看到綠燈之後,從馬路對面慢慢往這邊走,綠燈的時間只有十五秒鐘,再加上行人有多,母親還沒走到對面,十五秒的時間就過去了,一輛心急的寶馬看到綠燈結束,便直接加速起來,等看到母親的時候,一時之間剎不住車,便往旁邊猛的一拐,擦著母親的身子,撞到了旁邊的護欄上。
撞到護欄之後,寶馬車的前車燈撞壞了,而老婦人受了這一嚇,又加上腿腳不好,一下也坐地上起不來了。寶馬車的車主下車之後,一看見老婦人坐在地上,以為老太太是專門碰瓷的,頓時來了脾氣,對老太太不依不饒的,根本不由得老婦人分辯。
眾所周知,現今社會生活節奏比較快,人都比較浮躁,尤其開寶馬車這主兒還勉強算是個有錢人,而且事情一開始,他就把老婦人當做是專門碰瓷的,道德感上還建立了優勢,那就更不得了了,從車上下來,這個黑胖子便大聲斥責老婦人的險惡用心,等林芊墨跑過去的時候,黑胖子甚至要上來打人了,要不是林芊墨倔強的擋到前面,黑胖子還真要做出來當街對一個老婦人施暴的行為。
這件事因為算是交通事故,所以,交警很快就過來調解。因為一時之間不好確定責任,交警建議黑胖子先聯繫保險公司,之後再做責任鑒定,就能知道雙方誰該負什麼責任了。原本處理這些事情最常用的方法就是這些,不過交警一番調解之後,黑胖子竟然不同意!非但不同意,他還憤怒起來,說交警偏袒碰瓷的老婦人,現在這裡是第一現場,要是雙方都離開之後,根本沒辦法再鑒定責任,說什麼也不願意罷休,還非讓老太太賠償他車子的維修費。而且,他因為一開始便把自己放到道德的最高點,這時候也用道德感來說話,他表明自己願意帶著老太太去醫院鑒定一下傷情,等醫院出了檢驗報告就能證明他根本沒撞到老太太,所以,不顧交警的反對,便要強拉老太太去醫院。
聽完小女孩的講述,李澤坤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眾所周知,這年頭碰瓷的事情不少,社會道德感嚴重缺失,之前就發生過好幾起汽車把路邊老太太「嚇」摔倒被索賠的事情,所以,寶馬車主看到老太太摔倒,一時之間以為自己遇見碰瓷事件倒也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因為懷疑周圍人會主觀把責任加到自己身上而感到委屈,急於證明自己清白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於是,李澤坤倒是沒著急發怒,先拉住小女孩兒問道:「小妹妹,你們有沒有說讓人家賠償的事情?」
「沒有,一直都是他們在說話,我媽腿不好,被嚇了一下,根本站不起來了,因為她以前發病的時候腿根本不敢動,所以我才攔著他們,不讓他們動我媽。」
小女孩兒委屈的說著,然後似乎對李澤坤的相貌有些印象,開口問道:「大哥哥,你是不是前幾天買過我家的草莓?」
「記性不賴。」李澤坤咧嘴笑笑,在小女孩兒的頭上輕怕一下,對她說道:「放心,大哥哥來了,一定幫你做主,別哭了。」
不知怎麼的,小女孩兒對李澤坤似乎也有一種天然的信任,聽到李澤坤的話,還真的止住了眼淚,然後就跟著李澤坤他們往這邊走過來。
開寶馬車的黑胖子這時候還憤怒的跟交警說著什麼,一邊又作勢往癱坐在地上的老婦人那裡走過去,不過交警還算是盡忠職守,攔住他沒讓他得逞。
「媽……」
林羽墨看到母親的樣子,喊了一聲,趕緊跑到老婦人身邊,哭著問道:「媽,你怎麼樣了?」
「沒事,媽就是腿疼,站不起來。」老婦人臉上有些歉意,不好意思的說道:「羽墨,都是媽不好,你那邊提前回來,人家沒說你?」
「沒事的,媽,那裡的老闆人很好,不僅讓我回來了,還把今天的工資給我結了,你就放心吧。」林羽墨撒了個善意的謊言,聽的一旁李澤坤和小販心裡都是一酸,要不是自己兩人偶然的出現,這個苦難的家庭,今天得遭受多大的災難啊……
「羽墨,你妹妹太小了,媽又站不起來,你去問問人家讓咱們賠多少,我這裡還有幾百塊錢,你身上也還有一些吧?咱湊湊,看夠不夠給人家賠……今天都是媽不好,走路走的太慢,綠燈都過去了還沒走到路邊,這事是咱的錯。」
老婦人心地善良,儘管一直被那黑胖子辱罵,但心裡一直還覺得是自己的責任,催促著林羽墨去問問賠償的事宜。只是一輩子也沒做過幾次小轎車的老婦人顯然有些低估這些鐵殼子的價錢了,黑胖子開的這兩寶馬五系車,僅僅是那個撞碎的大燈就不止幾百塊,更何況整個車身還有許多出不同程度的擦傷,要是真賠償的話,絕對不是老婦人能拿出來的數目。
「伯母,您別操心這件事情了,我們是羽墨的朋友,這事交給我們來處理就行了,您老放心吧。」李澤坤湊上去對老婦人說道。
老婦人這才看到女兒身邊還有人一起,臉上露出來了笑容,有些侷促的開口說道:「這怎麼好意思呢……」
「沒事的,伯母,朋友之間就應該互相幫助的嘛。」小販也趕緊湊了過來。
「那實在是太感謝你們了。」老太太不住的道謝。
李澤坤囑咐了一下林羽墨照看好母親,然後就帶著小販和小女孩兒芊墨往黑胖子那邊走去。
「我告訴你們,別攔著我,你們交警隊的王富強見了我也得客氣說話!今天這事不讓那老婆子當面說清楚她是故意碰瓷的我決不罷休!他娘的,我就不信這世道還沒天理了,她一個糟老婆子就有理了,他媽的,今天不把我車的維修費全賠了,就別想離開這裡!」
李澤坤他們走過去的時候,黑胖子依舊罵罵咧咧的在說著。
看到黑胖子,小芊墨臉上有些畏懼,身子往李澤坤後面縮了縮。這時候,黑胖子卻是看見了芊墨過來,放過交警,往李澤坤這邊走來,手指著芊墨大罵道:「你這小兔崽子,剛才就是你站到老虔婆面前擋著不讓老子帶她去醫院做鑒定不是?大耳巴子還沒吃夠是不是?」
一邊說著,他便要繞過李澤坤去抓芊墨。
本來李澤坤還覺得此人雖然胡攪蠻纏,但還是有理由可以原諒的,但聽了他嘴裡的這幾句話,心頭頓時一陣火起,一把抓住了黑胖子伸過來的手,微微一送,把他甩出去老遠。然後也沒再搭理他的慘叫,而是拉住芊墨仔細一看,依稀能看到芊墨臉上有被打過的痕跡,然後,李澤坤的眼睛就瞇了起來。
看到李澤坤的表情,一旁的小販便知道,他發怒了。李澤坤是個很少發怒的人,但他一旦發起怒來,絕對會讓很多人銘記很長時間。
「叫幫裡的人過來。」李澤坤面色冰冷的對小販低聲說了一句,然後轉頭看向黑胖子那邊。
小販依言,掏出手機給總部打電話過去。
「你是什麼人?敢打老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誰?」黑胖子從地上爬起來,對比了一下自己和李澤坤的體型之後,估計覺得李澤坤剛才摔自己那一下應該只是意外,於是便再度衝上來,嘴裡還大聲嚎叫著。
「我不知道你是誰,你也沒資格知道我是誰。」
李澤坤淡淡的說完一句話,黑胖子正好來到跟前。然後,李澤坤只是把手抬起來,往黑胖子的頭頂上一按,他飛舞的手腳便一下子全停了下來,被生生按的跪在小芊墨的面前。
「剛才他打你了幾下?」被李澤坤按著,黑胖子已經說不出來話,李澤坤也沒搭理他,而是轉頭對芊墨問道。
「打了我三下。」芊墨怯懦的聲音回答道。
「打回來。」李澤坤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對芊墨輕聲說道。
「我……我不敢。」芊墨依舊怯怯的,不敢往黑胖子身邊靠近。
「大哥哥在這裡呢,別怕。他剛才欺負你,欺負你媽媽,你不想給媽媽出氣嗎?」李澤坤再勸道。
「我想……」芊墨點點頭。
「想就打他。」
「嗯。」小芊墨咬咬嘴唇,終於往前走出一步,走到黑胖子面前,舉起右手,卻依舊不敢打下去。
「放心。」李澤坤又對她鼓勵的一笑。
小芊墨終於狠下心來,柔弱的小手打了下去,雖然她並沒有多少氣力,但打到黑胖子的臉上,發出的響聲卻很清脆。
「啪……」
「好……」
對著芊墨一記耳光打下去,周圍圍觀的人群一下子爆出來叫好聲。可見麻木的中國人的確是有,但還是有些人知道什麼叫公理正義的,只是被壓迫的久了,誰都不敢做出頭鳥而已。
「繼續。」
李澤坤微笑著跟芊墨示意。
小芊墨的臉上透出一種興奮的紅色,似乎周圍人的鼓掌給她增添了更多信心,接下來又是「啪、啪」連續的兩記耳光印到黑胖子的臉上。
「好……」周圍叫好的聲音更大。